“蘇辭,你聽我說!”左司驍萬萬沒想到,他們之間的談話,會變成這樣。他真的始料不及。
他試圖上前拉住她,但蘇辭卻搶先一步避開了。
“其實我理解你當時的想法!”蘇辭豎起手掌,示意他不要過來。
“真的,我真的理解你當時的想法。你那樣想是人之常情,只是……只是,我需要一點時間去消化。”
蘇辭抿了抿脣,重複道:“嗯,是的,是消化。”
左司驍卻還是往前逼近一步,嘴裡緊張地喊道:“蘇辭!”
他喊她,想讓她停下來,可她沒有,而是一直在後退。
此時的他,也沒什麼理智可言,見她一個勁兒地後退,他便一個勁兒地追上去。
彷彿自己沒追上她,她就會消失似的。
此時蘇辭是十分牴觸左司驍的,見他追得急了,她轉身就往門外跑。
左司驍哪裡放心她這個時候獨自跑出去?也跟着出了臥室大門,蘇辭已經開始跑下樓梯了。
左司驍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她現在懷孕着呢,跑得這麼快,萬一摔倒了怎麼辦?
他長腿一跨,就下了兩級臺階,很快拉近了和蘇辭的距離。
蘇辭一見左司驍追上來,就着急地想要避開他,結果步子沒有跨準,踩在了樓梯邊沿上,重心不穩,整個人瞬間往樓梯下倒去。
“啊!”她低呼一聲,雙手亂晃,試圖抓住什麼東西,穩住自己的身體。
剛好福伯和周嫂還在樓下,聽到他們跑出來的腳步聲時,就忍不住擡頭往樓上看,結果卻看到如此驚悚的一幕。
他們兩人下意識就往樓梯口奔來,試圖接住蘇辭。
可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左司驍伸手將蘇辭牢牢地抱住了。
然而,因爲他腳步跨得急了,他又是側身抱住蘇辭的,腳步自然就是向下跨去的,結果腳下踩了個空。
以至於他抱住蘇辭之後,身體就大幅度地往後倒去。
“天吶!”福伯和周嫂,同時驚呼出聲。
他們驚恐得腳步都邁不出去了。
但左司驍眸光卻是不動分毫,始終很穩地看着蘇辭,即使他的身體往後倒去,他似乎也不害怕。
反倒是他的雙手,緊緊地護着蘇辭,甚至將她的腦袋,按進自己懷裡,免得她受傷了。
可是,他腦袋就這樣朝下摔去,他卻這樣護着蘇辭,很明顯他是將自己置身最危險的境地了。
蘇辭本能地緊緊地攥着他的衣襟,她不願意將頭埋進他懷裡、做只鴕鳥的,可是他大手的力量摁住她,她根本無法擡頭,只能被他死死地護着。
“嗯哼!”左司驍忽地悶哼一聲,身體忽然停住,因爲,當他身體持續往下倒的途中,他傾盡全力腳下一扭,使身體側倒向牆壁。
事實證明,他成功了!
他的後背狠狠地砸在身後的牆壁上,而因爲他剛剛過於用力扭轉那非常非常渺小的步子,額頭上、脊背上,瞬間滲出細密的汗珠。
腳步挪動大概只有三兩寸,可誰都知道,在剛剛這樣的情況下,人是很難掌控自己身體的,而他做到了!
身體定下來的瞬間,他抱着蘇辭的手,情不自禁地用力了些。
蘇辭被他勒得差點喘不過氣來,耳邊只聽到他的悶哼聲,旋即就是他重重呼吸的聲音。
時間彷彿在此刻靜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鬆開手臂,讓蘇辭得以擡起頭來。
樓下福伯和周嫂懸到嗓子眼的心,也漸漸地往肚子裡放了。
蘇辭一擡頭,就看到他滿是汗水的臉,因爲太過用力,他的臉頰有些泛紅,就好像剛剛完成一場劇烈運動,汗如雨下。
蘇辭猛烈跳動的心臟,還沒有平復下來。
此時此刻,蘇辭都快要想不起來,他們兩人是怎麼弄到這一步的,又是如何將彼此陷入此種危險境地的。
她看着他,抿了抿脣,問道:“你沒事吧?”
左司驍緊緊握着她的手,他手臂上的青筋仍在跳動着,看着她的眼睛,他說:“你沒事,我就沒事。”
聽着左司驍的話,福伯和周嫂老臉一紅,悄悄地遁走了,將空間留給他們夫妻兩個,解決矛盾。
蘇辭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她的理智漸漸回攏,覺得自己剛纔太過沖動了。
她想要拿開左司驍的手臂,從他懷中出來。
“別動!”左司驍低聲命令,蘇辭怔忪地看着他。
“蘇辭,七月十三號,在星都大酒店,佔有了你,是我不對,我當時那樣想你,也是我不對,但這些都無法抹掉我對你誠摯的感情!”
蘇辭抿着脣,沒有說話,左司驍也跟着沉默下來。
兩個人就這樣站在樓梯上,蘇辭還靠在他的懷裡,可兩人都覺得,他們彼此距離很遙遠。
時間在一點一點地流逝,他身上的汗水在漸漸地揮發。
一陣風從窗外吹進來,吹動窗簾,十月中旬的夜晚,已經有些冷意,這陣風更是讓他感覺到了寒涼。
他垂眸看着安靜不說話的她,喉結滾動了兩下。
“如果你不能接受,那就、先這樣吧。”
說完,他就徹底鬆開了雙臂。
蘇辭從他懷裡站出來,後退半步,擡眸認真地看他一眼,終究是什麼也沒說,轉身就上樓了。
左司驍沒有扭頭去看她離開的背影,只是聽着她上樓的腳步聲,一聲又一聲,像是踩在他心上似的,心臟疼得很尖銳。
她進門了,他聽到她關上門扉的聲音。
而他還獨自站在樓梯上。
過了很久很久,真的很久很久,他身體順着牆壁滑下來,最終坐在樓梯上。
腦袋低垂,幾乎要埋進雙膝之間,他雙手擡起來,插進短髮裡,用力地扯了好幾下頭髮。
在聽了陸時桀的分析之後,他就想衝下來告訴蘇辭,說他愛她。
但是他最終還是先去洗了澡,好好將自己收拾了一番。
他以爲,讓她知道他的感情,他們就可以相愛,就可以美滿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寵她。
現在看來,是他想得太簡單了,他忽略了自己曾經對她的輕視,低估了那件事給她帶去的傷害!
那麼、就先這樣吧!
她需要時間,他就給她時間。
但是,他不會就這樣放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