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上牀睡覺時,已經十二點半,剛躺下,左司驍就非常自覺地將蘇辭摟進自己懷中。
他長臂一伸,更是將房間裡的燈給關上。
夜色,便這樣開始了。
第二天早上,蘇辭起得比左司驍晚,她洗漱、換衣服出去的時候,他正在陽臺上講電話。
他一個轉身,看到蘇辭起牀了,便很快掛了電話,走到蘇辭身邊。
“關於媽媽的事情,她是從楓葉村離開的,那麼尋找她的事情,也要從楓葉村開始,高恆他們天沒亮時,就已經開始行動了。”
“那你幫我好好謝謝他們。”
畢竟已經過去二十年了,很多線索都斷了,蘇辭知道查起來很不容易,也不確定自己的媽媽是活着還是已經去世。
她想過,如果媽媽還活着的話,過去二十年,她應該會想方設法來見自己的,但是她沒有。
所以,蘇辭不得不再次做好她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的心理準備。
左司驍摸摸她的臉,“謝什麼?我給他們發工資的。”
知道他想要逗笑自己,可這時候蘇辭真的笑不出來,結果她扯出了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左司驍暗暗嘆了口氣,“今天你在家裡待着吧,不要去公司了,我在家裡陪你。”
蘇辭抿了抿脣,“司驍,今天高恆他們會有消息嗎?”
就算知道很可能沒那麼快會有結果,可她還是無法消除內心的急切。
左司驍一怔,除了再次撫摸她的臉頰之外,他不知道還能如何安慰她。
蘇辭嘆了口氣,明白了,自己這是爲難他了。大概也只有神仙,才能在這麼快的時間裡面,找到蛛絲馬跡吧?
“我會慢慢等的,已經過去二十年了,再等二十年也無妨。我們去吃早餐吧。”
她今年二十六歲,如果媽媽還在的話,今年也還沒到五十歲呢。
左司驍的媽媽都五十多歲了還這麼年輕,如果她的媽媽也還在,應該也會很年輕、漂亮吧?蘇辭忍不住幻想起來。
幻想着,就又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
看着她的樣子,左司驍真是恨不得下一秒就能將她的媽媽帶到她面前來。
然而事實是,他除了用肢體安撫她之外,便什麼也做不出來了,連安慰的話,也不知道怎麼說。
這天蘇辭沒去上班,左司驍也在家裡陪了她一天。
高恆那邊請了一名人像素描非常出色的工作人員,一起去楓葉村那邊,試圖通過陶芳芳和蘇國賢的描述,將帶走夏蘭的男子畫出來。
只可惜,時間太長了,蘇國賢和陶芳芳都已經不記得那個男子的長相特徵,怎麼問都說不出來。兩個人的記憶拼湊在一起,工作人員畫出來的人像,並不十分像,只有四五分像。
這四五分像,是蘇國賢和陶芳芳說的。
全國上下,長得相似的人那麼多。四五分相似的人,更是一大把的。更何況工作人員畫出來的還是二十年前的男子,現在不知道那個男人長得什麼樣了,調查工作依舊進行得很艱難。
不過當天晚上,高恆就將那張四五分相似的圖紙,送一份過來給蘇辭了。
蘇辭拿到畫像的時候,心中很是激動,捏着畫像看了好久好久,上面的人物,只是形似而已,還有神韻之類的,沒辦法重現出來,這些她都知道,可想到是這個男人,將自己媽媽帶走的,她就激動,想要快一點找到這個男人。
畫像上的這個男人,除了表情頗爲冷漠之外,其他看起來就好像一個翩翩貴公子,但蘇辭不會傻到以爲,這是一個善人,帶媽媽去治傷了。
如果他是一個善人,就不會不把她的媽媽還回來。
“如果我知道我媽媽是在哪裡出生的,就可以去她的出生地調查了。這個帶走她的人,我懷疑是她的敵人。可是我媽的戶口,在蘇家。身份證上的一切信息,也都是蘇家,她的過去就好像憑空抹去了,根本無從查起。”蘇辭道。
而且,她媽媽的戶口,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消掉了,人死了,戶口自然是要消掉的,想要從這方面查起,也根本不可能。
這件事真的是毫無線索啊。
按照媽媽被陌生男人帶走這個事情去想,蘇辭甚至認爲,夏蘭根本不是媽媽的名字,但現在根本無從查證。
左司驍也在思考這件事,想着能有什麼突破口,可惜到最後,他也是像蘇辭這樣,一次一次否定自己想到的突破口。
最後,他的手落在蘇辭的肩膀上,輕輕地捏了捏,當做是安慰。
這種時候,他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蘇辭累了,往他身上靠來,靠在他的胸膛上,輕輕地閉上眼睛,也是什麼也不說,也是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十一點鐘,兩人躺在牀上之時,蘇辭將眼睛睜得大大的,定定地看着潔白的天花板。
“司驍,我是不是應該將蘇洛洛送進警局,還擊她找人欺負我的仇?是不是應該也將她的父母,送進警局?他們賣掉了我的母親,就算是那個男人主動要買的,可他們最終還是拿了錢,他們應該爲此付出代價是不是?他們付出代價之後,我是不是應該不再想這件事,好好生活了?”
她要給自己一個好好生活下去的理由,但前提是,要那些傷害她的人,都得到應有的報應。
左司驍沒有立即回答,他在深思蘇辭這番話,她這番話中,是不是還隱含着別的什麼信息。
他側頭看着她的側臉。
蘇辭感受到他的目光,也側過頭來,“你在看什麼?爲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
“你是該好好生活,我和孩子都愛你。”
“嗯?沒別的了?”
左司驍調整了一下姿勢,更加認真地看着她,“小妖,媽是爲什麼死的?”
既然和蘇辭是夫妻了,他非常自覺地喊她的媽媽爲媽媽了。
這個小細節,其實很早之前蘇辭就注意到的,感動於他的體貼,只是當時她沒心思開口對他說感謝而已。
現在談到媽媽的死因,她本能的反應,就是嘆口氣。
媽媽死後,想到媽媽,她的情緒不好,似乎已經成爲她的本能了。
“她是爲救我死的……”蘇辭再次回想起那件事,對蘇家人的恨意,又多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