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辭在乎媽媽,這一點左司驍並不介意,女兒在乎媽媽是天經地義、理所應當的。
他介意的只是,蘇辭將全部心力,都放在了她媽媽身上。
當然,這也無可厚非,畢竟她媽媽出事了,愛媽媽的女兒,基本都會這樣。
他生氣的只是,她在媽媽的事情發生了之後,放任自己的身體、情緒,絲毫不加以收拾,導致自己高燒到昏迷不醒,久久不退燒。
說得嚴重點就是,她因爲媽媽的事兒,而感到生無可戀。
這纔是左司驍介意的一點。
如果她生無可戀,那麼他和兒子算什麼?
說得難聽點,難道他和兒子還比不上已經消失二十年的她的母親嗎?
但凡她在乎他和兒子多一些,也許她的情緒就不會這麼糟糕。
蘇辭小口小口地吃着他遞到嘴邊的蘋果,吃着吃着,就犯困起來。
她並不想睡,她怕自己睡着了,左司驍一個人難過。
可是現在這樣,她身體虛弱,精神也還沒完全恢復過來,她有點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
“司驍,黃茂祥怎麼樣了?”
問題剛問出口,蘇辭就後悔了。
啊,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問的又是和媽媽有關的問題,左司驍要爆炸了吧?
左司驍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莫先生找人收拾了他,視頻我看過了,大概以後雙腿再也不良於行了。”
不良於行?都開始拽文字了!蘇辭心想,他用這麼疏冷的語氣和字眼和自己說話,看來是真的生氣慘了。
不過,黃茂祥被收拾,她心裡倒是好受了些,這樣,她能對媽媽有所交代了。
左司驍放下果盤,起身去衛生間洗手,出來之後直接拿起電腦,開始處理工作。
蘇辭看着他忙碌的樣子,也不好意思再開口打擾他。
先這樣吧,等她的精神好點,他的心情和緩些,她再好好地哄哄他。
一天就這樣過完了。
翌日早上她醒來之後,醫生給她做了一次系統的檢查,她便隨着左司驍出院了。
回到酒店裡,她拿了衣服就去衛生間裡洗澡。
水流嘩啦啦地打在身上,將過去兩天的不舒服感覺全部沖刷掉,她感覺到清爽了不少。
在洗頭的時候,她就開始忍不住想,如何哄左司驍纔好。
這段時間以來,不管發生什麼,都是他在包容她、遷就她,而她在他的面前,還將自己弄得要死不活的,的確很對不起他。
難怪他會這麼生氣、這麼介意。
想不出來要怎麼哄他啊!蘇辭糾結得都停止了洗頭髮的動作!
忽然,她靈光一閃,開始回憶以前左司驍哄自己開心的招數!
然後那些招數又被她一一pass掉,如果自己學着他哄自己的方式去哄他,肯定顯得很沒有誠意!
他只怕會更加吐血!
一直到走出衛生間,蘇辭都沒想好要怎麼哄左司驍。
回到房間時,左司驍正坐在電腦前忙工作,她看着他愣神。
左司驍一擡頭,就對上她呆愣的目光,繼而看到她還在滴水的頭髮,眉頭擰起來。
他二話不說,起身朝她走過來,大手握住她的胳膊,將她拉回到衛生間,拿來電吹風給她吹頭髮。
蘇辭愣了一下,茫然地看着他。
不管他怎麼生氣,他總見不得她不好。
吹風機吹出來的風是暖的,在耳邊呼呼地響,蘇辭呆呆地站着,然後擡眸看向左司驍。
他在給她吹頭髮的時候,神情很專注、動作很溫柔。
她忽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顧不得他正在撥弄自己的頭髮,往前跨出半步,從前面將他抱住。
左司驍條件反射地將手擡高,以免她直接抱住電吹風,然後就感覺她柔軟的身子,投入了自己懷中。
電吹風的風還在呼呼地吹,她的頭髮還帶着少許的溼氣。
他關掉電吹風,衛生間瞬間陷入寧靜。
他沒有抱她,只是問:“想好怎麼哄我了?”
蘇辭呼吸一窒,她沒有想好啊,剛纔抱住他,只是情不自禁而已。
左司驍等了幾秒鐘,沒聽見她說話,也大概猜到了。
“我要去忙工作了,你自己把頭髮吹乾。”
說罷,就要拿開她抱住自己腰身的手,卻不妨蘇辭反而抱得更緊了。
“嗯?”低沉的鼻音,微微揚起調子,是在問她怎麼回事。
“我就想抱抱你。”她擡起臉,可憐巴巴地看着他,“司驍,你現在連和我多說一個字,都不願意了麼?”
“……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忙。”
“以前你說我比工作重要。”
左司驍垂眸看着她,不說話。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了小半分鐘,蘇辭皺皺眉頭,緩緩地鬆開了手,左司驍大步走了出去。
蘇辭也不吹頭髮了,跟在他的身後出去。
左司驍自然是往放着電腦的方向走的,蘇辭本也想跟他走過去,奈何路過牀邊時,她的手機響了,她只好先接電話。
電話是蕭狄打來的。
“丫頭,我聽說你出院了,是嗎?”
“是的,蕭爺爺,謝謝您的關心,我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那就好、那就好。左先生也還在H市吧?我想讓你們兩個今晚過來,陪我這個老頭子吃晚飯,你們看方不方便?”
“蕭爺爺,我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司驍說他工作有點多,我問問看他是否有時間,然後給您回覆,可以嗎?”
看左司驍對她的態度,她覺得今晚他不可能答應和她一起去蕭家吃飯的。
蕭狄道:“我親自給他打電話吧。”
“……哦,好的,那蕭爺爺再見。”
她切斷了和蕭狄的通話,左司驍的手機就響了。
“蕭爺爺說要邀請我們去他家吃飯,現在他打電話親自邀請你。”蘇辭解釋道。
左司驍的指尖劃開屏幕,接聽起電話來。
不知道蕭狄在電話裡對他說了什麼,他迴應的都是:“好的,我們會過去的,多謝蕭董。”
見他掛斷電話,蘇辭道:“其實,如果你不願意去的話,可以拒絕的。我和蕭家也沒有什麼過硬的交情。左氏集團在生意上和蕭家,也沒有來往。你不用因爲我,而委屈自己過去的。”
左司驍目光復雜地看着她,“知道爲什麼他親自給我打電話嗎?這代表着誠意,我是晚輩,就算我們兩家沒有生意往來,出於禮貌也不該拒絕。”
蘇辭摸摸鼻子,嗯……她自作多情了,呵呵。
真是越小心,錯得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