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的天空,與望不到邊際的路相接,一眼望去,灰暗的令人壓抑。安染染跌倒在粗糲的土路上,手掌擦破了皮,滲出了絲絲的血。
她顧不上疼,掙扎着站了起來,踉踉蹌蹌的往前走,邊走邊哭着喊:“墨非,你別走,等等我。”
只見在她的前方,有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影走得極快,像是沒有聽到她的喊聲一樣,頭也不回的把她遠遠拋在身後。
淚流滿面,模糊了視線,她開始跑了起來,想追上那道身影。
可當她跑了起來,他也跑了起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大。她在後面拼命的跑着喊着,而他罔若未聞,埋頭往前方跑去。
他的身影越來越小,慢慢的在她眼前變成了一個遙不可及的黑點,再慢慢的,完全從她的視線裡消失了下。
心痛到快窒息,她伸出手想去抓住什麼,可抓到手的卻是空氣。一個趔趄,她撲倒在地上,疼痛襲上了身。
她痛呼出聲:“墨非!”
安靜的病房裡突然響起一道撕心裂肺的聲音,驚得正在打盹的楊媽媽一下子就醒了過來,她一擡頭就看到從病牀坐起來的安染染。
她連忙站起身,面帶驚喜的說:“染染,你醒啦。”
聽到聲音的安染染轉過頭,一臉的茫然,問:“二舅媽,這是在哪裡?”
“醫院啊。”
醫院?她環顧着房間,昏沉茫然的腦袋漸漸的清明瞭,昏迷前發生的一切在腦中一幕又一幕的回放着。
“墨非。”她呢喃了聲,隨後拔掉了手上的靜滴針,楊媽媽見狀,驚聲嚷道:“染染,你做什麼?”
“我要去找墨非。”安染染邊回答着,邊翻身下牀,套上鞋子後就急急往門口走去。
“染染。”楊媽媽急忙跟了上去。
……
匆忙的腳步聲在安靜的走廊上響起,安染染的神情很是焦急。
她做了夢,夢到墨非再一次離她而去,頭也不回的離她而去。夢裡失去他的心痛感覺是那麼的清晰那麼的真實。
失去一次就夠了。失而復得,她要好好珍惜。所以這次,她無論如何都不要再失去他。
“染染,你身體要不要緊啊?墨非做了手術,醫生說了沒有生命危險,所以你不要這麼着急。”
楊媽媽努力跟上她的步伐,在她身邊柔聲的安慰着她。
安染染走到走廊的盡頭,視線落在病房外面牆上的貼着的名字:雲墨非。眸光閃了閃,她推開了門。
房內的蘇慕言聽到開門聲,轉頭看了過去,再看到安染染走進來的時候,詫異的喚道:“染染,你醒了啊。”
安染染朝他點頭示意,然後徑直走向病牀。蘇慕堇正坐在牀邊守着還沒醒過來的雲墨非,她頭也沒擡,語氣毫不客氣地開了口:“墨非現在出了事,你滿意了吧?如果當時他回美國就沒有今天的事。”
她沒有指名道姓,但病房裡的人都知道她是在對安染染說的。
蘇慕堇從小就出國了,在國外生活很少回國,所以楊媽媽對她也是瞭解甚少。現在聽到她這麼對染染說話,頓時感到不悅。
楊媽媽走過來,臉色微沉的看着蘇慕堇,冷哼道:“蘇家丫頭,這是染染和墨非兩個人之間的事,你一個外人有什麼資格說這個呢?”
“外人”兩個字就像一把利刃直直的插進了蘇慕堇的心上,放在腿上的雙手悄然握緊,她擡起頭,眸光冷冷的掃過楊媽媽,然後落在安染染身上,脣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我確實是個外人,但如果不是我這個外人,墨非在美國早就沒命了。”
她的這個話讓楊媽媽一時無言以對,因爲事實確實如此。如果當初不是她救了墨非,墨非現在也不會躺在這裡。
安染染自進門到現在,目光一直穩穩的落在雲墨非的臉上,俊朗的臉龐此時顯得有些蒼白,那雙深邃得如深海一般望不到底的黑眸緊緊閉着,她的眼裡盛滿了心疼。
他被人圍着打的畫面一直在她腦海裡回放着,她的心抑制不住的發疼,如果她不一時興起想吃什麼私房菜,那他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後悔愧疚如潮水般朝她撲來,將她淹沒了。她竟然荒唐的覺得蘇慕堇的話是對的,如果當初她選擇讓他和蘇慕堇一起回美國,那麼今天他也就不用經歷這樣如噩夢般的事情。
蘇慕言走近,看到了她臉上愧疚的神情,心裡微微一動,他出聲說道:“染染,這次的事和你沒有關係,這本來就是蓄意的,就算今天不發生,日後有一天也會發生的。”
他的話猶如一個重磅炸彈,把蘇慕堇炸暈了。她擰起眉追問道:“阿言,你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蓄意?”
安染染偏過頭和蘇慕言對視了一眼,然後開口替他回答了蘇慕堇:“墨非會發生這樣的事,是因爲有人要對他不利。”
“誰?”蘇慕堇又一次追問道。
“秦蓮。”
這個耳熟的名字讓蘇慕堇怔住了,隨後她一臉狐疑的問:“她不是墨非的繼母嗎?”
安染染點頭:“嗯,是她。如果你這段時間有關注雲聖的消息,就知道現在雲聖的總裁就是秦蓮。”
她這一說,蘇慕堇就全明白。原來爲了爭權奪利,而不惜對墨非下狠手。
“她的目的是不想讓墨非回京市,回雲聖。”安染染語氣淡淡的補充了一句。
“果然最毒婦人心。”蘇慕堇冷冷一笑,眼神冰冷得如嚴冬的寒霜,只聽她接着說:“我在想美國的事應該也和她脫不了干係。”
美國那一場車禍,儼然就不是一場單純的意外。因爲車子被撞毀,又起火爆炸,幾乎就剩一個空殼子在那裡,警方也不能調查出個什麼來。
但蘇穆瑾是目擊者,那天墨非乘坐的那輛車很明顯就是失控了,完全控制不了方向纔會衝出公路,撞上路邊的山石。
如果不是人爲對車子做了手腳,怎麼可能會失控成那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