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沒什麼問題了。”
大夫幫江綰依擦乾淨肚子上的藥液，扶着她起身。
凌璟越絲毫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兩個人一前一後離開。
“凌先生，你爲什麼不高興？”江綰依咬咬脣，“你不高興是男孩子嗎？”
合約上，你們淩氏不就是想要一個繼承人？
我給你生了，是男孩子，你如意了，居然不高興？這是哪門子道理？
凌璟越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將人拽了一下，錯開後面跟上來的推車。
“你高興了？是個男孩子，你就可以順勢進入淩氏，我想不幫你都不成。”
這話說得可真是莫名其妙，她心裡有火，忍了忍，到底是沒有接茬。
見她沉默以對，凌璟越以爲自己說中了。
“你費盡心機，終於得到了想要的，江綰依，一年後，你就捲鋪蓋滾蛋。”
他淡然的聲音，卻殘忍地戳中了江綰依的心房。
淚水逼仄而出，江綰依一言不發，緊緊咬着嘴脣，不論凌璟越怎麼羞辱她。
路是她選的。
之前的溫馨美好，還有剛纔看到寶寶的欣喜愉悅，都像是被戳破了的夢境，血淋淋地撕開了僞善的面具，看到的，只有她當時的設計和背叛。
沒有真情。
凌璟越沒有低頭，手卻因爲連續兩個推車過來，怕撞着她，伸手攬住了江綰依的腰，嘴上惡毒的話依舊沒停，“在你心裡，也就只有一個江氏，江綰依我警告你，孩子出生以後，不許你見他，讓他知道有你這樣的母親，我都替他羞愧。”
他肆意地用語言的刀鋒凌遲着自己的愛人，卻在低頭垂眸的瞬間，發現了她濃長的睫毛上，沾染的晶瑩。
她在哭，脣瓣已經咬出了血，一言不發，沉默以對。
江綰依什麼都不想說，只能以這樣的方式，減緩心裡刺痛的感覺，她是人，有血有肉，有心有情。
聽到凌璟越的那些話的時候，她怎麼可能不難受？
可她無力辯駁。
是她奢求了。
這段平靜的日子，讓江綰依鬆懈。
她以爲，時間能夠讓凌璟越不要那麼恨自己，簡直是做夢。
醫院長長的走廊，像看不到盡頭的路，吞噬着原本光明的日子。
凌璟越渾身一僵，閉上嘴，再不開口。
她在哭。
直到上車，凌璟越再沒有跟江綰依說過一句話，淚水乾涸在清麗的臉頰，她面無表情的模樣，讓凌璟越莫名地心慌。
扭過頭，江綰依一直看着窗外。
凌璟越的餘光，一直看着她。
“叮叮叮……”
手機響了，凌璟越戴上藍牙耳機，來電顯示是爺爺。
“爺爺。”
“哈哈哈，好小子，爺爺已經聽醫生說了，是個男娃，對不？”凌老爺子十分高興，暢快的笑聲在電話那頭響得震耳朵。
凌璟越被凌老爺子那份喜悅感染，眸中盡是笑意。
“嗯，是男孩子。”
“好好好！看來爺爺能抱上重孫子了！”
凌老爺子高興地自說自話，又憧憬未來，想到能夠率先比那些老傢伙抱上重孫子，他心裡就別提多得意了。
“江家那個丫頭，不錯。”
凌老爺子突然轉了話題，“抽空，帶她回家吃個飯，讓咱們老宅的人，也見見少夫人。”
這是要正式走個明路了。
“是不是太快了，現在……”
“快什麼快？孩子都五個月了，還有幾個月就要生了，還快？你個臭小子，是不是還想把人藏起來不讓看哪！”
凌老爺子一語中的。
凌璟越確實不想讓凌家人見着江綰依，尤其是凌夫人。
他的母親。
“我知道了爺爺。”
凌璟越不說哪天，老人家心裡就很焦躁。
“我看也別哪天了，正好你今天在，我現在就吩咐人準備飯，你們這會就過來吧。”
老人家高興得不行，電話那頭又笑開了，可見是真高興。
凌璟越實在不想掃老人家的興致，勉爲其難答應了。
“知道了爺爺，我們這就掉頭回老宅。”
凌璟越總算給了句準話，老人家才掛斷電話，放他一馬。
江綰依不發一言，就跟不存在似的。
凌璟越不想讓凌家人承認她，她不在乎。
只要凌璟越幫了江家，其他的，她都可以不在乎，哪怕是把臉和尊嚴送到他的腳下。
只要他高興，就踩吧。
“凌家人要見你，江綰依，你算計得真好。”
凌璟越輕嗤一聲，口氣裡皆是輕蔑。
她不語。
凌璟越一拳頭打在了軟棉花上，自己憋屈，他不再廢話，尋了個出口
就掉頭往老宅方向開。
凌家老宅，是專門在郊區買了一處地，弄成了莊園，從街區到老宅，起碼得開車一個小時才能到。
這也是爲什麼凌璟越不常回去的原因，太不方便，可是很適合老人家養老休閒。
車子開進古樸的歐式建築前，江綰依下車。
凌璟越把車鑰匙丟給門口的男傭，上前扶着江綰依的腰進去。
她不掙扎，就跟無知覺的人偶一般。
凌老爺子和凌夫人都在沙發上坐着。
凌老爺子今年快八十歲，眸眼含光，精神極好，容光煥發，他手中握着柺杖，看到凌璟越和江綰依進來，脣瓣帶着些許笑意。
凌夫人年過五十，可包養得極好，看起來也就四十出頭的樣子。
其他淩氏家族的人，或站或坐，圍繞在凌老爺子周圍。
“璟越回來了，來爺爺這裡。”
凌夫人聞言，忙不迭往側，給自家寶貝兒子讓位置。
凌璟越點點頭，算是對衆人打了招呼。
“爺爺。”
江綰依落落大方地站在前面，面對所有淩氏的人，或審視、或不滿、或譏誚的視線。
凌老爺子對她的模樣很滿意。
“江家丫頭，辛苦你了，你能夠爲我們淩氏生下男孩，我們淩氏，絕對不會虧待你的。”說着，他看了一眼凌夫人。
凌夫人很是不情願，拿起桌子上的禮盒，打開。
禮盒裡，躺着一副正宗和田羊脂白玉的手鐲。
凌夫人高傲的目光，瞥向站在前方的江綰依，“這是我淩氏家族，歷代傳給長孫長媳的玉鐲。”
凌夫人施捨一般地放在江綰依手裡，一臉不情願，天知道她有多討厭江綰依。
跟別的男人不清不楚，憑什麼跟自己優秀的兒子在一起？要不是老爺子非要讓她給，她纔不想給！
江綰依看着玉鐲，過了片刻，沉聲道：“我不能要。”
一時間，整個淩氏家族的叔叔伯伯衆人，臉色都變了。
凌璟越的眸光越發深沉。
凌老爺子也很吃驚。
“傻孩子，爲什麼不要？”
她擡起頭，第一次，想要戳穿自己所有的欺騙。
這個鐲子，本就不該屬於她。
“爺爺讓你拿，你就拿着。”
凌璟越突然走到江綰依身邊，抓起她的手，就把鐲子套進她秀氣的手腕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