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妍見媽媽氣得難受，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不應該的話。
然而沈子妍不打算道歉，她本來說的就是真實的。
沈子妍癟了癟嘴，說，“反正我不會相親的，告訴你，我心裡已經有人了，你也不要再逼我相親。”
“你……有喜歡的人？”李佳珍沒料到女兒抗拒的背後竟然隱藏着這樣的真相，她立即又來了精神，問，“他是何人？做什麼的？”
見媽媽一下子又恢復精神，沈子妍心裡嘀咕道：就知道你是裝的！
沈子妍嘟了嘟嘴，在一側的沙發裡坐下，她拿起柔軟的抱枕捂在懷裡，說，“他很普通，年紀也很大，而且我追……”
聽女兒說對方年紀大，李佳珍再也聽不下去，立即打斷了問，“你是找老公還是找老爸？”
“我老爸死得早，從小我就沒有感受到父親的溫暖，我不可以一起找？”沈子妍吼回去，理所當然的樣子。
女兒一說這樣的話，李佳珍心裡的痛比先前更明顯。
只見她頃刻就臉色白成一片，默了聲，虛弱地靠在沙發裡。
“又和我來這一套？”沈子妍見媽媽又撫胸裝疼，她開始厭煩媽媽這種低級無趣的伎倆，她丟開抱枕站起來，冷冷蔑視，“總之我不會聽你安排去相親，這輩子嫁不了凌霄，我就一輩子住家裡！我天天守着你，看你敢不敢揹着我繼續和那個司機鬼混！”
說完，沈子妍全然不顧被自己刻薄的話語刺得全身瑟瑟發抖的母親，咚咚咚跑回房間。
李佳珍像是被人抽了脊樑，一個人靠坐在沙發裡。胸口劇烈地痛着，她不得不抓着胸前的衣料，用力地揪着，彷彿那樣纔會好受一些。
鬼混？鬼混？在兒子眼裡，當年若不是因爲自己和野男人鬼混，丈夫就不會死！而自己，也不會失去季珞這個兒子。
如今，女兒也說她鬼混！！
老天爺，我守了一輩子寡，難道這還不夠彌補當年我犯下那唯一的一次罪過麼？
……
沈子妍氣沖沖回到房間，手機響。
來電顯示是老宅。
“喂？”沈子妍壓抑住情緒，接聽。
“妍小姐，能請你到老宅一趟麼？老爺子想見你！”
“好”，沈子妍也不想留在家裡和媽媽大眼瞪小眼，更不想被她無休無止的催婚。
沈子妍對着鏡子將自己打理一翻，連和媽媽招呼也沒打一個，抓着車鑰匙就風風火火地離開。
老宅大廳
“什麼？要我去K國？”沈子妍好詫異，眼睛都瞪直了看爺爺。
“那兩個孩子還小，總不能在那邊無人照顧。你去正好，是他們的姑姑，而且你也在那邊留學。各方面都熟悉。”沈老爺安排着。
沈子妍皺了皺眉，直接問，“爺爺爲什麼把他們送走？你不是說想他們，只是接他們回老宅玩幾天嗎？”
這個時候，沈子妍想着程然的反常會不會和這件事有關？！
沈老爺子道，“那邊各方面不錯，趁早把孩子送過去接受正規系統的教育，不好？沒聽說教育要從娃娃抓起。”
“但他
們不到五歲，這麼小點就離開熟悉的生活環境，而且爸爸媽媽又不在身邊，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的感受？悠然不知道會哭成什麼樣？”
想想那兩個孩子此刻正在遙遠的天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沈子妍這個當姑姑的好心疼。
“這事哥知道嗎？”沈子妍對哥哥很內疚，畢竟孩子是從她們手上交給王權的。這會兒孩子又遠在K國，哥哥若是知道了會不會怪她和媽媽？
沈老爺直言不諱，“他知道！”
所以才幹出這麼多令人目瞪口呆的事。
沈子妍暗暗思忖着這件事背後涉及的人以及有可能涉及到的事。須臾，她看爺爺，小心地問，“程然乾的這些事，與這個有關？”
“那你倒要去問你的好哥哥了！”沈老爺說話陰陽怪氣，聽得出來他對這次的事還很介懷。
“好吧，我過去。”沈子妍沒有猶豫，點頭答應。
若是自己不去，那兩個寶貝怎麼辦？而且這樣一來也正好避開和媽媽相處。在先前說了那些話後，沈子妍還真的覺得再與媽媽碰面會相當的尷尬。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想相親！
從老宅回來，沈子妍進屋，找媽媽。
可是屋子裡只有傭人。
“太太在你離開後就出去了，也沒說去哪裡，更沒提什麼時候回！”傭人道。
“好了，知道了。”沈子妍打發走下人，一個人坐在沙發裡發呆。
先前對媽媽說的話，是不是太過分了？
這些年來，媽媽一個人也很不容易。爸爸死的時候她才三十，如今已是六十高齡。人說少來夫妻老來伴，她人到老年，連個伴也沒有。心靈上的孤獨可想而知！
唉……
沈子妍重重嘆息。
或許，自己不應該對媽媽有那麼多要求。守了這麼多年寡，她真的很不容易。心理上想有個依託，也是可以理解的。況且之前那個司機老王，人很老實，雖然看上去憨憨厚厚，但爲人做事卻很妥帖。是個很細心的男人！
“打住打住……”驚覺自己竟然有替媽媽找伴的打算，沈子妍即刻制止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媽媽好壞也是沈家嫡媳，爸爸走了這麼多年，若她在這個時候再找伴，不被外人的閒言閒語淹死纔怪！而且爺爺那頭應該也不會同意的。
沈子妍回房，收拾行李，直接去了機場。
沈季珞接到妹妹電話，說是去K國陪兩個寶貝。
“謝謝~”電話裡，他真心感謝妹妹這個時候的幫忙。
“說那些幹嘛？他們也是我的寶貝啊！”沈子妍此刻正在出租車上，她看着窗外一閃而逝的景色，猶豫片刻，問，“哥，程然突然發狂，與這事有關嗎？”
“有。”沈季珞沒有隱瞞。
“可……她就算再想念孩子，也不應該拿你出氣啊！”沈子妍替哥哥不值。
沈季珞也默了幾秒，還是將事情如實說給妹妹聽，“爺爺要小然的命，我必須保她，明白？”
沈子妍哪裡聽得明白，她問，“你們究竟怎麼回事啊？”
沈季珞想，妹妹與程然也算交心之友，說不定她還可
以在爺爺面前替程然說幾句好話。
於是，沈季珞把事情來龍去脈說給她聽。
“天啦，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告訴我？”沈子妍聽完，差點沒被嚇死，“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旭哥衝出來，你這條命可能就沒了！你就算再護着她，也不能不要自己的命啊！”
“事情算是暫時告一段落，先走一步是一步吧。慕恩和悠然那邊，靠你了。”沈季珞清楚他沒有機會立即接兒女回來，此刻他唯有希望兒女在那邊健健康康成長。等這裡的事情處理好，他一定親自去K國接他們回來。
沈子妍這會兒也能體諒程然當時的心情了，她嘆息，“我覺得小然好可憐~”
想到什麼，沈子妍又說，“哥，你一定要保護好她。我在K國，也會照顧好你們的孩子的。”
沈子妍想，到了K國她立即給程然打電話。
並不是哥哥要強行把孩子從她身邊帶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爺爺。
和妹妹通完話，沈季珞將手機放在桌上。此刻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內寂靜無聲，落地窗外的餘暉在他身後開得奼紫嫣紅。
沈季珞修長白皙的指滑動手機屏，翻到程然的號。
看着屏幕上“老婆”兩個字，漆黑幽深的眸子凝起脈脈情深。
明天，她就可以出來了~
……
一大早，陽光從雲層裡出來，在湛藍色的天幕上勾勒出暖人的色彩。連續半個月的陰霾天終於過去。
看守所外兩棵巨大的小榕樹下，停靠着一輛普通的黑色轎車。
站崗警員記得，它已經停在那裡很久很久，大約三個小時了。
緩緩，又一輛小車駛來。車停，下來三人。程一天、程倩還有程思瑞。
“應該快了~”程一天看腕上的手錶，對翹首看向看守所大門的妹妹說。
程倩點頭，她拼命地要自己鎮定，耐心等候。但她的心臟卻跳得很快，臉上的神情看上去又焦急，又緊張，還含了期待。
程思瑞看着程倩，脣角淺抿，一句話不說。
自從知道自己的身世後，他就很難面對程倩。他還是無法接受姑姑就是“母親”，他喊不出口。而且爲了不讓程然知道她的身世，大家已經說好，還以先前的親戚身份相處。
本來程然是被媒體追着不放的“寵兒”，但由於媒體不清楚程然具體是哪一天出來，所以此刻看守所的門外並沒有記者盤踞守候。
但以防萬一，程恩瑞還是舉目四下觀察。
長長的柏油馬路旁種植着粗壯茂盛的小榕樹，一排排猶如衛兵一樣森然筆直地佇立着，衆樹成景。
看守所對面停靠着一輛黑色轎車，並不顯得多麼出衆。
四下無人。
就連呼入肺裡的空氣都似乎浸着幽涼靜謐的氣味。
待會兒小然出來，應該不會有記者衝上來。她是安全的！
不過——
程思瑞的目光又落在對面那輛靜靜停靠的小車上，這裡前不挨村後不靠店，幾百米的路兩旁只有成排的樹，鮮少有人影出沒。那輛車停在那裡做什麼？難道也如他們一樣，接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