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建亭不知道她爲什麼哭,就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般,急忙把她抱回到懷裡,討好似的拿出還帶着溫度的烤紅薯。
早已被凍僵的嘴脣上下蠕動好久,才發出簡單的聲音來,“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紅薯還是熱的…”
“你快點吃…”
烤紅薯的香味瞬間就漲滿了鼻腔。
當那個依舊溫熱的烤紅薯落進她的掌心裡時,眼淚越發止不住了。
明明有那麼多話要說出來,卻一個字也說不得。
喉嚨裡堵得發慌,卻連說的勇氣都沒有。
那個烤紅薯捧在手裡,卻早已沒有了想吃的欲/望。
她唯一能做的,就剩下哭泣…
無聲的哭泣。
她身上到處都是冰冷的,霍建亭嘆息一聲,徑直把她拉進懷裡,“跑哪兒去了?”
“以後不許你再亂跑!”
她說不出話來,只有拼命的點頭。
深深把臉埋進霍建亭的懷裡,任眼淚四流。
如果她和霍建亭的愛註定沒有出路,不如就讓她就此離去吧…
可是,她好捨不得他…
心好痛,痛得揪起來。
細細打開心上的每一個細胞,上面都清清楚楚刻着三個字:霍建亭。
她已經沒有了不愛他的能力,只能隨着他起伏沉淪。
霍建亭,如果註定只能曾經擁有,那麼,就讓我這把愛情的火燃燒到極致吧。
若終有一天成灰,我亦無悔。
她趴在霍建亭的懷裡,一直不停的抽泣着。
霍建亭不知道她哭的真正原因,一直拼命的道歉。
行人稀少的街頭,雪花紛飛,而他的心,卻是一片溫暖。
霍太太沒有走。
她到底捨不得他…
她沒有拋棄他…
沒有不要霍先生…
一顆心終於又落回到肚子裡,看着被她捏得不成樣子的烤紅薯,隨即拿過來,準備丟掉,“都已經沒法兒吃了,我重新給你再買吧…”
她卻捨不得,拼命把那塊烤紅薯搶回來,抱在懷裡,即便是不吃,也覺得心頭是暖的。
“霍太太,我們回家…”
重新牽起她的手,走以漫天飛雪中,心卻是充實的。
果然,有霍太太在的地方,纔是家…
他的身體早已凍僵,連嘴脣都是烏青色的。
牽她的手時,手臂處一陣陣的麻痛傳過來,幾乎要擊垮他。
腳下一個趔趄,差點就要摔倒,好在,他反應夠快,硬生生站住了,直挺挺的立在那裡,風衣掀起來,爲霍太太撐起一片天。
一片沒有下雪的天。
清歌的心裡苦到了極致,她顧不得其它,直接抱住了霍建亭勁瘦的腰。
霍建亭…
霍建亭…
無聲的哭泣着,此情此景下,眼淚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如果可以不愛你,是不是傷就不會那麼痛?
“妞妞,夏楠的事,交給我來解決,好嗎?”
“你放心,我會顧及孩子的…”
這冰天雪地的天氣,早已把他凍僵,牙齒都在格格作響。
可是,他不願意放手。
他不能放開霍太太。
他此生唯一想要給她一切的女人。
“妞妞,別哭,一切有我…”
冰涼的大掌落在她溫熱的眼淚上,連苦笑都成了奢望。
她只能輕輕點頭。
其實,他的霍太太真的讓他捨不得,丟不掉,放不開。
呼嘯的北風中,她的話幽幽傳過來,“霍建亭,我不溫柔、我脾氣不好、 我容易生氣、我容易吃醋、我在乎了就想被你知道、 我喜歡在傷心的時候聽傷心的歌、我喜歡在開心的時候和在乎的人分享,但我只需要你是分享我一切的那一個人!”
下意識的,他緊了緊懷抱,“妞妞,我可以,我願意分享你的一切,開心的,不開心的都好,一起說給我聽,讓我幫你一起承擔,好不好?”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緊緊抱着他,再用力一些,再用力一些。
“霍建亭,我不開心,我的心裡好難過,好難過,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般無助的她讓霍建亭內心愈發懊惱,如果那一夜他再警覺一些,如果那一夜他沒有離開霍太太,會不會結局有所改變?
他乾裂的脣瓣急切的張開,因爲說話太急,有絲絲血珠滲出來,在漫天白雪下,有一種近乎妖豔的美。
“妞妞,如果你傷心了,那一定是我做的不夠好,因爲我做的不夠好,纔會讓你傷心,以後你不開的時候,我一定要在自己身上多找原因。”
“我知道,今天你因爲夏楠那個孩子的事不高興,因爲你愛我,所以你在意那個孩子,你痛苦的根源,無非是來自我,你所承受的,原本是應該要我承受的。”
“你要躲我是應該的,像我這樣的男人,不能帶給你幸福的男人,是不配擁有你的…”
“可是,我捨不得你,我放不開你,一想到你要離開我,我的心就像是被人拿着刀在割一般的痛,妞妞,給我一點時間,所有的煩惱都讓我來解決,好不好?”
她原就該相信他的。
情侶間,夫妻間,最重要的一個詞不就是信任麼?
再擡眼時,眸中的淚已經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神采,“老公,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話音才落,頓時懷中的烤紅薯落地,落在積雪的地上,發出輕微的悶響。
下意識的,她彎腰去撿,霍建亭卻攔住了她,“掉了就掉了,重新再買個熱的給你吧…”
“就當是給我們的愛情一次機會…”
後面一句他說的很輕,輕到幾乎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但顧清歌還是聽到了。
是的,他們的愛情。
他們的愛情當然需要他們來經營,幹別人何事?
即使那個夏楠是他曾經相戀三年的女友又如何?
在愛情情,不被愛的那個纔是第三者!
她顧清歌,從來就是打不死的小強,區區一個夏楠,又算得了什麼?
她要做的,應該是守護在霍建亭身邊,寸步不離,給他充足的信任和支持,這樣,他們的愛情才能開花結果。
才能修成正果。
其實,幸福是靠自己爭取的。
如果有人覬覦你的幸福時,那你應該勇敢的出擊,守護屬於你的幸福。
於是乎,顧清歌一下子又原地滿血復活了。
眉眼間,是深深的勇敢。
爲了自己的愛情,本來就應該勇敢一些的。
其實,這幾年,她一直都很勇敢,那個時候,霍建亭不愛她的時候,她明明可以那麼勇敢的,爲什麼到如今卻不再那麼勇敢了呢?
患得患失嗎?
不,她應該再勇敢一點的,就像當年一樣的勇敢!
不要再去計較介意那個孩子,既然霍建亭說他來處理,她就應該選擇相信他,把一切交給他處理。
男人的脣角微微向上翹起來,顯示着他此刻的心情很好。
身後是漫天白雪,天地之間,只剩下她和他。
“霍太太,知道我現在最想做什麼嗎?”乾裂的脣一張一合,他的表情卻是開心的。
她擡眼望着他,猜不透他想說什麼。
下一秒,她的脣被他狠狠掘住。
他乾澀的脣瓣輕輕刮過她細嫩的脣,帶着一陣微麻的刺痛感,卻格外清晰溫暖。
漫天風雪被那個男人擋在身後。
時間被靜止,時光被凝固。
茫茫白雪下,是深情相吻的兩個人。
除此之外,再無一物。
王三五的車從不遠處緩緩滑行而來,停在那裡,久久不前,生怕驚擾了熱吻中的戀人。
風聲四起。
有子彈穿破空氣的細微聲響劃過,霍建亭皺眉。
下一秒,他已然轉過身,將霍太太緊緊摟在懷裡,而他的後肩上,已然有東西穿透皮膚,嵌進了皮肉裡。
“啊…”
他一聲悶哼,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好在,霍太太扶住了他。
她很害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有一種強烈的不安感在心底升起,急忙問他:“怎麼了?”
“噓…”霍建亭做個噤聲的手勢,立刻抱過她,尋找着躲避的地方。
清歌這纔想起來,剛纔聽到的那一聲,是槍響。
空氣裡有血腥的味道漫延肆虐,她想起來霍建亭剛纔身體明顯的僵硬。
“你受傷了?”
霍建亭不語,仍舊抱着她,躲在一塊石頭後。
有人開槍,目標不是他就是霍太太。
更確切的說,目標應該是他自己,畢竟,霍太太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而他這些年,得罪過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仇家太多,大約便是導致他今天下場的原因了。
已然瞧見那人隱藏的位置,把清歌按在石頭後,叮囑她:“不許出來!等我叫你再出來!”
很快,霍建亭從石頭後衝出來,吸引了對方的所有注意力。
他奔跑的速度很快,如風一般。
隨着兩聲槍響過後,一切歸於平靜。
王三五急忙從車上下來,清歌注意到,他手裡也拿着槍。
很快,霍建亭和王三五就看到了那個被打死的刺客。
正中眉心。
那人眼皮瞪得碩大,似乎還帶着些不敢相信。
另外還有一槍堪堪打中他的太陽穴,槍法也是出奇的準。
“滾出來!”
隨着霍建亭的一聲暴吼,果然有個身影從旁邊的冬青樹深處款款而來。
那人一臉笑意,似謙謙君子般溫潤。
“藏得那麼好,還是被你發現了。”艾天齊一邊拍着身上的積雪,一邊朝霍建亭笑。
不過,他很快就注意到霍建亭的後背肩胛骨處受了傷。
“受傷了?”
清歌顧不得那麼多,從藏身之處急忙跑過來,臉色慘白,“怎麼回事?”
王三五眉心微皺,表情凝重,“有人暗殺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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