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悲涼發自心底深處

被推進冰冷手術室的那一刻,夏楠才體會到什麼叫哀涼。

一種從心底深處滲透出來的落寞噬咬着她的心,一下一下,痛得她五官扭曲,卻還是要硬生生承受着。

這條路是她選擇的,開弓沒有回頭路,如果早知道是今天這種結局,她寧可是自己死了。

醫生讓她蜷起身子,背朝着麻/醉師,麻/醉師的手在她的脊柱上摸索幾下,冰冷的針頭便插進了她的脊柱上。

疼…

她連眼淚都沒有,只是那樣安靜的望着天花板,像是一個死人一般。

這點痛,和她的心口痛比起來,算不了什麼。

當初,洛哥答應讓她重回霍建亭身邊的時候,特意喂的毒藥,目的就是怕她跑了。

一枚棋子,終是沒有擺脫棋子的命運。

父母拿她當棋子,洛哥拿她當棋子,那個神秘的“叔”也拿她當棋子,就連她最喜歡的男人,霍建亭也拿她當棋子,她這一生何其悲涼。

有冰涼的液體緩緩自脊柱內進入身體,她覺得冷。

全身都在瑟瑟發抖。

可是,沒有人能幫她。

她說不出話來,發不出聲來。

漸漸的,意識淡去,她陷入沉睡中。

剖腹,切破子宮,取出嬰兒,切斷臍帶,縫合子宮,縫合皮膚…

中途有小護士抱着嬰兒去洗浴,然後送進保溫箱裡。

時針已經指向十一點半,顧清歌的孩子生的出奇的順利,從開始有陣痛到生完孩子,前前後後也就三十幾分鐘的時間,看來,上天對那個女人很眷顧,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彌補她的孩子成爲別人孩子的事實?

今晚生產的孕婦只有兩名,看着之前放進保溫箱裡的小嬰孩,小護士四處看了看,四下無人。

她迅速把顧清歌孩子手腕上的標識取下來,換到自己手中襁褓中的嬰兒手腕上,然後又重新制作一分親的標識套到顧清歌孩子的手腕上。

標識上的字很簡單,因爲孩子還沒有取名字,醫院也不負責幫孩子取名,所以標籤上一般只註明產婦的名字。

小護士把標籤上注着顧清歌的孩子抱出來,放入另外一個保溫箱裡,然後又把夏楠的孩子放進去。

一切都做得天衣無縫,沒人看見…

小護士很快就離開了嬰兒房,朝着醫院的大門而去,經過垃圾堆的時候,她脫下了身上的護士衣服,帽子也扯下來,隨意的丟在垃圾堆裡。

很快,她就變成了一個妖嬈美麗的年輕女子,踩着輕快的步子遠去。

只不過,她走路的姿勢一點都不像是女人,連身形看上去都有些過於高大了。

他似乎還沒有習慣穿着帶點小高跟的鞋子走路,崴了幾下,扶着牆才堪堪站住,很快,他就扔到了腳上的女鞋,換上一雙男士的鞋,坐進了一輛黑色桑塔納裡。

一記響亮的口哨聲劃破夜空,那輛黑色的桑塔納一騎絕塵,消失在茫茫夜色裡。

手術結束,夏楠被擱置在手術檯上,等待近一步的觀察。

恍惚中,她似乎聽到自己體內細胞破裂的聲音。

很快,有人大叫,“產婦大出血了…”

整個手術室裡都是淒厲的叫聲…

很快嘈雜紛亂的腳步聲響起,夏楠又一次被推進手術室。

醫生四處找家屬簽字,最後,簽字的人竟然是平時和夏楠關係不錯的陳姐。

後來,夏楠再回憶起這件事的時候,才深深的體會到自己有多麼悲哀。

另外一間術後觀察室裡,霍建亭正陪着顧清歌。

他眼底,是無盡的溫柔繾綣,白希修長的指尖穿過她溼透的發,用溫水輕輕的替她擦拭着。

“老婆,你當媽媽了…”

他眼眸猩紅,表情卻是歡喜的。

“以前的時候,在我十一歲那年,知道我不是謝亦欣親生兒子的時候,我覺得很傷心,我媽媽生下了我,爲什麼又不要我?”

“那個時候,我一直遊說我自己,媽媽生我的時候難產過世了,因爲我出生了,她卻死了,所以她纔不喜歡我…”

“到今天我才明白,母親有多麼偉大,多麼不容易…”

“老婆,你辛苦了…”

已經筋疲力盡的清歌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勉強擡起手,握住霍建亭的手,朝着他笑,“霍建亭,你當爸爸了…”

霍建亭親暱的抵着她的額頭,“是的,我當爸爸了…”

“我當爸爸了…”

他喃喃的說着,像個傻瓜一般。

之前因爲是水中分娩的緣故,清歌渾身都溼透了,這會兒,霍建亭已經替她擦乾淨了身子,又換了一套乾爽的衣服。

因爲頭髮不方便洗,霍建亭便打來了溫水,一點一點替她擦拭。

按着醫院規定,產婦觀察期間,家屬是不允許入內的,但是霍建亭也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讓所有的小護士對他視若無睹。

清歌很累,全身的力氣似乎都被抽乾了一般,她躺在牀上,半睡半醒,有時候,她甚至覺得連睜開眼睛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霍建亭替她兜好了加長衛生巾,身上到處都是清爽的,唯一剩下的感覺就是累。

大腦好像被放空了,意識也變得混混沌沌。

很快她就睡着了。

清歌生孩子很順利,兩個小時的觀察期一過,霍建亭就直接把人抱回了病房。

小護士們一個個伸手準備幫忙,都被他擋了回去。

她們都是外人,哪有他這個內人照顧的周到?

回到病房的時候,已經是凌晨的兩點多鐘了,清歌睡的很沉,除了小臉兒有些蒼白以外,其他都很好。

霍建亭就坐在病房邊,兩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彷彿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不見了似的。

天知道,剛纔那一幕讓他有多害怕。

他發誓,以後再也不讓霍太太生孩子了,雖然她的和產很順利,跟別人比起來,她只痛了半個小時,可是,他捨不得。

他的霍太太,那麼怕疼,那麼嬌弱,讓他怎麼捨得?

小嬰兒已經被送回到病房裡,之前,他和清歌爲小傢伙買的衣服穿在了小傢伙身上,那粉紛嫩嫩的嬰兒看上去那麼小,那麼軟,卻又讓他的心上有一塊地方那麼柔軟。

走近保溫箱,看着裡面皺巴巴粉紅紅的小嬰兒,他只覺得自己好幸福。

有兒子,有霍太太…

經年之後,他甚至可以想像得到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場面。

他伸了伸手,想抱住孩子,卻在即將接觸到孩子的那一刻,又把手收了回來。

這麼小小的嬰孩,他生怕碰壞了他,手硬生生卡在那裡,不敢再往前進一步。

哇…

孩子突然哭起來,霍建亭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看着紛嫩嫩的嬰兒,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可是,他又怕孩子的哭聲吵到清歌,於是便急忙去捂他的小嘴兒,“親愛的寶貝兒,別哭,你想要什麼,告訴爸爸,媽媽在睡覺,你這樣哭,會吵醒她的…”

孩子的小嘴角又柔又軟,在他的手掌碰到那張小嘴兒的時候,孩子竟然對着他的手一陣猛吸。

孩子餓了…

霍建亭哭笑不得。

他只好輕聲哄小傢伙,“親愛的寶貝兒,爸爸去給你衝奶粉,你先忍一會兒…”

誰知道,他的手一離開小傢伙兒的嘴,小傢伙就又哭了起來。

霍建亭看看清歌,又看看嚎哭的小傢伙兒,忍不住就朝他黑了一張臉。

小傢伙兒一看,哭得更兇了。

他這一哭不要緊,清歌醒了,“孩子餓了,把他抱給我…”

霍建亭的手比劃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把孩子抱過去。

這小傢伙兒,又柔又軟,萬一他粗糙的大手把他弄壞了怎麼辦?

清歌不禁撫額,好在她可以自己下牀,走到嬰兒牀旁邊,把孩子抱起來,解開自己的衣服,露出那雪白的渾圓,塞到孩子嘴裡。

霍建亭的臉頓時更黑了…

清歌的心思一直放在孩子上,當然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再加上她有些累,一直沒什麼精神,整個人靠在牀頭,不一會兒又睡着了。

霍建亭看着小傢伙趴在清歌的胸前,吃的津津有味,氣不打一處來。

可是,他又不能跟一個孩子生氣,於是乎,等小傢伙吃飽以後,立刻又把他送回了嬰兒牀裡。

把清歌安置好,讓她睡的更安穩一些,特意叫了個護士留意着病房裡的情況,這才走出病房門,找到了月惜晨。

一見霍建亭過來,月惜晨立刻扔了煙,筆直的站在霍建亭跟前,“老大…”

霍建亭淡淡的看他一眼,算做是打了招呼,“夏楠生了?”

月惜晨點點頭,“生了個男孩,孩子這會兒在嬰兒房裡,你要是想去,可以去看看,我看着,長的挺像你的…”

霍建亭沉默。

對於這個孩子的來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孩子是他人生的污點,是他生命中的恥辱。

如果不是夏楠趁他不備,盜取了他的精/子,又怎麼會有這個孩子的出世?

他原想等孩子一生下來,就把他送走的,卻不想,霍太太說什麼也不同意,女人的心都是軟的,在見到清歌的孩子以後,霍建亭自認爲心腸硬的人,也狠不下心來送孩子走了。

以前他就說過,兩個孩子都是清歌的,既然霍太太喜歡孩子,那就留下吧。

他皺着眉,邁步朝嬰兒房走去。

嬰兒房是清一色的粉色,小小的嬰兒睡在保溫箱裡,肉肉的,軟軟的,看上去可愛極了。

霍建亭靠近保溫箱的時候,孩子突然睜開了烏黑的小眼睛,露出他肉/肉的牙/牀,朝着霍建亭笑了。

他一笑,霍建亭頓時覺得整個心都軟了。

這孩子,是他霍家的孩子!

是他和顧清歌的兒子!

想也不想,伸手就去抱那小小的嬰兒。

他不太敢用力,只是輕輕一隻手捧着孩子的頭,另一手則是拖着孩子的屁股,生怕把孩子弄壞了。

月惜晨哪裡見過老大這麼溫柔的模樣,忍不住在心底又是一頓譏笑。

好在,霍建亭的心思一直放在孩子身上,根本沒心思理會他。

襁褓中的嬰兒紛嫩嫩光滑滑的皮膚泛着瑩光,許是察覺到了霍建亭的溫柔,他又朝着他笑了。

無聲的笑。

霍建亭的心再次收緊。

後來的時候,霍建亭才明白過來,這個孩子只所以會對着自己笑,是親情使然,所謂的血脈相連,大抵便是如此。

一路抱着孩子朝清歌的病房而去,忍不住還是問了一下夏楠的情況,“夏楠怎麼樣?”

月惜晨撇撇嘴,“情況不太好,產後大出血,聽說幾乎把整個醫院裡的血庫都用完了,才撿回來一條命…”

“醫生說她有嚴重的貧血症,根本不適合生孩子…”

霍建亭沒有說話,抱着孩子繼續往前走。

夏楠爲什麼會有這麼嚴重的貧血症,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不過,這是她咎由自取,無關她人。

如果當初不是她處心積慮的算計霍家,他和她,至少應該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第二天清歌醒來的時候,看到兩個孩子,臉色頓時白了一下。

她沒想到,霍建亭竟然真的把夏楠的孩子抱過來了。

看着那個小不點兒,她有些不忍心,“霍建亭,所有的孩子都應該在親生母親身邊長大…”

她試圖說服霍建亭,畢竟,搶人家的孩子不好,她也是做母親的人,知道骨肉相連的那種感覺。

霍建亭冷着一張臉,“我已經找院長出具過孩子的出生證明瞭,他們哥倆兒是雙胞胎,母親是顧清歌…”

“…”

這男人,認準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果然還真是這樣。

抱着懷中軟軟糯糯的小東西,只是那麼一眼,清歌就喜歡上這孩子了。

她一邊逗/弄着懷中的小寶貝,一邊朝霍建亭尖叫,“他在笑哎,他在朝我笑哎…”

霍建亭急忙坐到太太身邊,跟清歌一起逗弄着孩子,“是啊,這孩子跟我們親,所以,清歌,不要再推辭了,兩個孩子都是你的…”

清歌一頭黑線,她這跟古代大房搶二房孩子有什麼區別?

猶豫再三,她還是想拒絕,“建亭,你知道的,我奶水沒有那麼多,不夠兩個孩子吃…”

霍建亭瞪她,“我已經找了四個奶媽來,以後孩子都不用你喂…”

……

清歌越發無語,忍不住就白了霍建亭一眼,“霍建亭,你知不知道母乳餵養可以讓我恢復得更快?還可以減少我得乳腺癌的機率…”

霍太太認真起來的,那樣小嘴兒就開始喋喋不休,她說了一大串自己餵養孩子的好處,可是,霍建亭愣是不同意。

最後清歌急了,“霍建亭,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這孩子還給夏楠去!”

霍建亭才勉強答應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是順水又順風,霍老爺子聽說自己一下子添了兩個金孫,樂得合不上嘴,說什麼也要到醫院來瞧瞧。

平日裡走路不方便的老爺子,這回是讓保鏢們給背上來的,看到兩個小娃娃的那一刻,老爺子哭了。

“小桃,你看到沒有,我們有孫子了…”

霍天齊泣不成聲,清歌和霍建亭只能在一旁小心的勸着。

很快,霍天齊不哭了,從懷裡掏出一對玉佩,交到清歌手中,“清歌,這是建亭媽生前最喜歡的東西,她說將來有了兒子以後,給兒子和媳婦一人一塊…”

“後來,她還沒親手給建亭戴上這塊玉佩,人就走了,如今,我把這玉佩送給我兩個金孫,希望他們都平平安安的…”

很快,羅歡歡和季盛東也進了病房,一直不停的祝福清歌和霍建亭。

逗弄着兩個小寶貝。

霍建亭一見季盛東朝着清歌笑,氣就不打一處來,狠狠剜了季盛東一眼,“姓季的,眼睛給我放端正一點兒!”

季盛東也不理會他,依舊朝着清歌笑,甚至還朝清歌走近了兩步,“小歌兒,你還好吧?”

清歌回他一抹舒適的微笑,“我很好…”

霍建亭不着痕跡的走到兩人中間,隔斷兩人相交的視線,把清歌攬在懷裡,“季盛東,羅歡歡的腿都沒好呢,你帶着她亂跑什麼?”

季盛東歪着頭,儒雅的微笑繼續展現給清歌,“她非要來看自己的小侄子,我要是不同意,她就自己辦出院手續,你說,我能攔得住麼?”

霍建亭那心裡,就跟小貓爪子撓似的,狠狠瞪了羅歡歡一眼,“羅歡歡,管好你男人的眼!”

羅歡歡一心逗弄着兩個小寶貝兒,哪有工夫理霍建亭,下意識的,只是回他一句,“我男人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季盛東的笑容當即僵在臉上。

霍建亭得意的挑了挑眉毛,貼近季盛東耳邊,壓低了聲音道:“季盛東,這麼久了都搞不定一個女人,你是不是男人啊?”

季盛東無所謂的看了看他,“霍建亭,有你叫我姐夫的那一天!”

霍建亭一拳砸在他肩膀上,“是嗎?那我立刻給我姐姐介紹幾個名門貴公子,讓她多挑挑…”

季盛東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把臉側了過去。

視線落在羅歡歡身上。

坦白說,三十歲以後的女人,大多都是有些顯老的,可是羅歡歡不一樣,她的身上,似乎始終充盈着一股十八/九歲少女的氣質,淡淡的,淺淺的,透着一投子清新的味道。

很多時候,季盛東喜歡這樣靜靜的望着她,就像午後坐在陽光下,欣賞着一株美麗的梔子花一般。

羅歡歡不知道他和霍建亭在說什麼,美眸恰好看過來,兩人的視線相交在一起。

迅速又移開。

羅歡歡似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一般,急忙垂下頭去,企圖掩飾什麼。

“孩子取名字了嗎?”霍天齊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平靜。

清歌笑着看向老爺子,“還沒取呢,就等爸爸取呢…”

清歌說這話,最高興的自然是霍天齊,老爺子立刻就認真思考起來。

霍建亭原想自己替兩個孩子取名字的,一聽,就有些不高興了。

憑什麼他兒子的名字還得老頭子取啊?

他這名字已經夠難聽了,難道還要他再禍害自己的兒子不成?

“我反對!”不顧霍天齊的憤怒,霍建亭已然喊了出來。

清歌到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反對,“霍建亭,說說你反對的理由!”

霍建亭清了清嗓子,“孩子的名字,當然是爸爸取!我早就給兩個孩子取好名字了!”

這事兒,清歌原想着是討好老爺子的,畢竟,這些年來,要不是有老爺子護着自己,她只怕早就跟霍建亭離婚了。

如今,還能擁有這樣的幸福,真的要多謝老爺子呢。

“臭小子,你能取出什麼好聽的名字來?說出來聽聽!不好聽就讓我取!”

父子兩爲了爭爲小寶貝兒們取名字的時,又槓上了。

一旁的觀衆只好閉緊嘴巴,看着父子兩人大眼瞪小眼兒。

霍建亭把袖口往上提了提,一本正經的盯着自己的父親,“名字我娶好了,一個叫小墨,大名叫霍希振,另一個叫小白,大名叫霍希延。”

霍天齊氣不打一處來,對着自己的兒子惡狠狠瞪了兩眼,“算你狠!”

看也不再看霍建亭一眼,只是跟清歌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一旁的季盛東也急着把羅歡歡拐走,所以,沒多大會兒,病房裡就只剩下清歌和霍建亭,還有兩個小寶寶。

過了好久,清歌才反應過來,試探着問他,“爲什麼爸爸沒有再提取名字的事?”

霍建亭在她身旁坐下來,輕輕摟住她的腰,“那是因爲,我是順着我們家的輩份取的名字,我是建字輩的,接下來就是希字輩了。”

清歌隨即瞭然,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她擡起小臉兒問霍建亭,“老公,夏楠…她…怎麼樣了?”

畢竟,那個女人是橫在她和霍建亭之間的一根刺,想要拔除它,必須要刺痛他們之間的每一個人。

霍建亭抱在她腰上的手有些硬,雖然沒有看,清歌也知道霍建亭現在一定是憤怒的。

每次提到夏楠的時候,他總是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她沒有急着追問,只是慢慢的等,等他回覆平靜。

果然,霍建亭最後還是冷靜下來,“她產後大出血,撿回來一條命,人到現在還沒醒…”

同樣身爲女人,清歌有些替夏楠心疼。

拼了命的要把小白生下來,卻沒有想過後果。

孩子是生下來了,可是幾天了,她也沒見過孩子,人還在昏迷中,這也是她想要的結果麼?

她不禁有些同情夏楠了。

張了張嘴,想勸霍建亭過去看看她,卻又有些猶豫…

她應該讓霍建亭去看夏楠嗎?

不!

可是…

夏楠這樣真的會死的…

那可是一條人命…

就在清歌左右爲難的時候,霍建亭的電話響起來。

“老大,快看今天的報紙!”月惜晨焦急的聲音從電話另一端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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