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嘉文甚至沒有看菜單,就順口熟稔地點了幾個招牌菜。把菜單還給了恭敬站着的侍者,擡起頭,抿着脣看着項曉窗猶豫地翻着菜單,臉上浮起了一個微微的笑容。
看得出來,她的家境並不算好,菜單上這些千金一擲的菜,讓她無從下定決心。
項曉窗終於擡起頭來,語氣平淡地點了兩個蔬菜,把菜單遞給了侍者。
在燈光下,她的眸子,彷彿是雨後的竹林,籠罩着一層朦朧的霧靄,看不十分分明。但她的面容卻很平靜,並沒有因爲坐在富貴逼人的餐廳裡顯得惴惴。
她穿着最普通的套裝,米白的顏色,只有領口有機繡的花朵。領口開得很上,卻襯得她膚如凝脂,芝蘭迭香一般的清透。
她垂首喝茶,細碎的劉海掉下來,遮住了她的眼睛。不知怎麼的,心裡微微一蕩,俯過身子,用手幫她撥到了耳後。
項曉窗微感訝然,擡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他,帶着小兔子般的防備。
“項曉窗,做我的情人吧!”忽然地,一個念頭冒了出來。而他,就這樣順口說了出來。
項曉窗顯然吃了一驚,剛剛喝進去的一口熱茶几乎噴了出來。急忙一口嚥下,也不管那個灼熱的溫度是不是燙傷了自己的喉嚨。
“對不起,我剛纔聽覺失靈……”項曉窗道歉。
“不,你沒有聽覺失靈。我是說真的,做我的情人吧,項曉窗。”杜嘉文認真地看着她的臉,等待她的欣喜欲狂。
“對不起,我……拒絕。”項曉窗明明白白地說,雙眼流溢着月亮般的清輝。那張臉雖然不着絲毫的修飾,可是麗質天生,冷淡裡透着一種清亮的氣質。
“也許你不知道我開出來的價碼……”
“不!”項曉窗打斷了他自以爲是的優越感,“不管你開出什麼價碼,我……都不會接受。杜先生,我雖然窮,但還不至於靠出賣自己來……”
她有些激動,後面的話就消失在脣畔。
“也許你不清楚我的價碼……”杜嘉文依然好整以暇,含着微笑。
他是個儒雅的男人,微笑的時候魅惑邪氣,不笑的時候卻風流清華。這兩個氣質,原本是不相容的,可是在他的身上,卻融合成一。
淡藍色的眼珠子,閃過一抹嘲諷意味的笑意,彷彿在笑話她的故作清高,欲迎還拒。
“對不起,杜先生,不管你有什麼價碼,哪怕開出一張沒有填上數字的空白支票,我也仍然——拒絕。謝謝您的招待!”
不等杜嘉文迴應,她推開餐椅就往外疾走。
杜嘉文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推開了酒店的玻璃門,衝到了大街上。
看着她的背影迅速消失在如流的人海里,杜嘉文還不能相信,她剛剛竟然——拒絕了他?那個想要她的念頭,忽然如火如荼般焚燒起來,變得異常的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