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在……想一些事情。”項曉窗心虛地回答，“什麼事？”
“問你今天要去哪裡，我全程陪同。”
“紐約我已經差不多玩過了，你做你的事去，不用管我。”項曉窗不安地說，“我自己在房間裡坐坐，看看書什麼的。”
唐老大站了起來：“我出去一趟，翔天，你陪着曉窗吧。”
項曉窗站起來相送，唐老大微笑：“不用送我，有翔天陪着，我才放心。”
“爸爸，我辦事，您就放心吧！” 唐翔天嘻皮笑臉，看着唐老大上了汽車，纔回過頭，“曉窗，你還想着他！”
項曉窗心虛地偏過了頭，咕噥了一句：“誰想他了，我只不過驟然地空閒下來，十分不習慣罷了。”
“你如果不喜歡逛街，我陪你去圖書館吧，在那裡查閱資料非常方便。”
“查資料？你要查資料？”項曉窗有些意外。
“最近圖書館在舉辦百年珍藏展覽，你一定喜歡。有很多珍貴的孤本，還有一些信件，聽說有蔣介石寫給希特勒的信，很難得的機會。”唐翔天誘惑着，項曉窗果然神采飛揚了起來。
“你不早說！等我兩分鐘，我去換一件衣服。”
唐翔天含着微笑，看着她翩然地衝上樓梯，又膽戰心驚地喊了一聲：“小心一點！”
項曉窗回頭朝他扮了一個鬼臉，果然放慢了腳步。換上了一件厚夾克，拿起枕頭邊的手機，發現有上百條短信，發件人無一例外，全是——杜嘉文。
遲疑了一下，一邊拉着拉鍊，一邊把短信瀏覽了一遍。
每一條，彷彿都帶着熱切的思念，把她的臉也染得發紅。正要回復，唐翔天已經在樓下揚聲喊：“兩分鐘到了，好了嗎？”
項曉窗急忙答應一聲，把手機隨手塞進了衣服口袋，看到唐翔天仍然是t恤加一件薄夾克，忍不住縮了一下頭：“你不怕冷嗎？”
“不冷。”唐翔天聳了聳肩，“我是男人。”
兩人趕到紐約國立圖書館的時候，果然人滿爲患，百年珍藏的展覽，吸引了不少紐約市民的駐足。
項曉窗正要往前擠，唐翔天一把拉住了她：“小心，你現在不比平常，不能再沒頭沒腦地擠過去了。”
項曉窗低頭看了看被寬大夾克遮住的腹部，感激了答應了一聲，遲疑地看着人羣：“可是，在外面什麼都看不見啊！”
“你從那邊開始看，順着人流就可以了。”唐翔天把項曉窗帶到了起點，她的臉微微一紅，也許是中國人的劣根性，習慣於插隊和看熱鬧……
“我去圖書館查一些資料，你慢慢看。”唐翔天交代了一句，轉頭就走。項曉窗狐疑地問：“你要查什麼？”
“呃，一些要用的吧……”唐翔天有些不自在，項曉窗卻恍然地點頭：“你的論文吧？那你快去吧，一會兒我在下面等你。”
唐翔天鬆了口氣：“好，你慢慢看，我來找你，別走遠了。”
“知道！”項曉窗覺得，唐翔天根本就像是哥哥，而自己，則是被他呵護在手心裡的小妹妹。
這種感覺，竟然也很溫馨。手心裡彷彿還帶着他的體溫，好一會兒才把心思，注意到面前的展品上去。
唐翔天在轉角的時候，還回頭看了一眼項曉窗，見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鞋面。搖着頭嘆了口氣，才乘座電梯。
“唐先生，有什麼可以爲你效勞嗎？”迎上來的金髮美女，一臉嫵媚的笑意。雖然一身簡約的工作服，卻恰到好處地襯托了她的身材。
“哦，珍妮，我想查一下舊報紙，大概十年以前的。”
“十年以前？”美女珍妮瞪大了眼睛，一半是故意，一半是真的驚愕。
“是啊，寶貝，我查一下十年以前的一樁案例，我寫論文要用。”唐翔天低頭在她的頰上印了一個吻，珍妮很熱情地把他帶到了過期報刊室。
“需要幫忙嗎？”她殷勤地問。
“哦，謝謝，我一個人就可以。”唐翔天輕鬆地巡視着排放得整整齊齊的報紙。
“我幫你拿杯咖啡？”
“不用了，我想咖啡的熱氣，可能對這些珍貴的報紙有所損傷。真的謝謝你，親愛的珍妮。”唐翔天笑着打發美女。
“那……你什麼時候……”珍妮的手指，有意無意地停留在他的胸口。
“我想下個星期，好嗎？”
“給我電話？”珍妮一個旋身，走到了門口，回眸一個笑容。
“當然。”唐翔天干脆利落地答應，看着她嫋娜地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外，才掩上了門，開始把十年前的紐約時報翻出來。
他的心跳很不規則，緊張得甚至連翻開報紙的手，都有些發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仔細地在《紐約時報》、《紐約晚報》等幾份當地的報紙翻閱了起來，哪怕連中縫的小廣告都不肯放過。
連翻了幾份報紙，都一無所獲。他頹然地坐到椅子上，自言自語：“難道美國人覺得中國人的名字太難拼？對，我應該找華文報紙。”
報紙被裝訂得很好，縱然是十年前的舊報紙，也很少有缺角的情況。
唐翔天按捺下了性子，把那幾天的報紙都細細地翻閱了一遍。
黑幫火拼，可不是一件小事，每份報紙都有大量的報紙。但那位在火拼裡受傷的女人，卻沒有哪份報紙給出了名字。
忽然，他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華文報紙裡，終於把那個被掩住的名字，清晰地印了出來——項丹青！
唐翔天拼命地嚥下了一口唾沫，把報道從頭到尾，一字不落地又讀了一遍。沒錯，那個爲唐老大擋住子彈的女人，就叫項丹青。
他一下子記起了幫中老人曾經說過的，唐太太有一個妹妹，似乎在幫裡住過一段不長的時間。有一半時間，是在醫院裡度過的。
項丹青……項沉碧……
他旋風似地就往門口衝，忽然立定了，又慢慢地退了回來，把報紙仍然按原樣放好，發了一會兒呆，看到腕上的手錶，指針已經指向了中午十二點，才駭了一跳，急忙往樓下衝。
“唐！”金髮美女嬌嗔，唐翔天頭也不回地甩下一句：“下週三給你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