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就好。”伊雪反反覆覆只這一個意思，曉泉和曉潮也都少言寡語。似乎有什麼橫亙在三人之間，誰也不敢去觸碰那個敏感區域。伊雪提議去外面吃晚飯，曉泉說“好”，曉潮說“隨便”，到點菜的時候，兩人都說“隨便”，伊雪只好揀着他們愛吃的點了。
“曉潮下週要期末考試了？咱們乾一杯，祝曉潮旗開得勝，再拿頭名！”伊雪笑盈盈地舉起杯子。曉泉看了一眼曉潮，臉上堆出笑意，說：“咱們曉潮什麼時候都是第一。沒說的。”
兩人都舉杯看着他，曉潮站起來嚴肅地說：“大姐，二姐，要是沒有你們，也就沒有我。咱們三個永遠是一家人。”說完一口乾掉了整杯的葡萄酒。
兩人誰也沒攔着，曉潮喝完自己又倒上，看着兩人笑說：“你們放心，我沒瘋沒傻。”說完還做了個鬼臉衝兩人伸舌頭。伊雪這才放下心來，也笑道：“曉潮說得對，咱們永遠是一家人。”曉泉不語，這樣的曉潮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到底是哪裡不對勁，自己也說不出來。
上來一盤蒸豆腐，伊雪讓放在曉泉面前，說她愛吃這個。曉潮動手端到自己跟前笑道：“我也愛吃這個。”
伊雪訝道：“你不是不愛吃豆腐？”
“她愛吃，我不樂意跟她搶。”曉潮瞅着曉泉笑道，“我都這麼大了，該有說真話的權力了吧？”
“看來今天你是要造你二姐的反啊！”伊雪瞅着曉泉，“讓不讓他吃？”
曉泉見兩人都看自己，說：“好！”自己去夾蝦仁吃。
曉潮似乎很有興致，喝了不少酒，嘴裡的話也多起來，一直說小時候的事情。從在街邊撿破爛說到偷瞄同學吃方便麪，連偷偷抽菸被大姐逮個正着都說出來。曉泉瞪大眼睛不時驚訝地問：“你都沒跟我說過！”“敢抄作業？”“被打了疼不疼？”說到有一回在學校廁所抽菸被老師逮到請家長，汪曉泉張大了嘴巴，半天才埋怨：“大姐都不告訴我！”
伊雪抿脣笑道：“我要是跟你說了，你不把他打得滿頭包纔怪。所以他纔不敢跟你說。你還不知道吧？他買菸的錢是你給的早餐錢。”話剛說完，曉潮的頭上就着了一下，他捂着頭叫道：“怎麼又打我！”
“這還打遲了呢！”曉泉理直氣壯地瞪着他。
飯桌上似乎其樂融融，三人回憶往事，雖然艱苦回頭看時卻覺樂趣無窮。回到家已不早，伊雪上去開門，曉泉扶着有些踉蹌的曉潮跟在後面。
“姐，咱們走一走吧，我不想上去。”曉潮說。
“好。”她也有許多話想跟曉潮單獨說。
不知道這院子是誰設計的，但總得是一個有浪漫情懷的設計師。一排排的綠色植物幾乎把整個小區淹沒在綠海之中，路燈也好，坐椅也好，甚至垃圾箱都帶着自然的氣息。他們的樓下被一片合歡樹包圍着，盛花期的合歡幾乎是用自己的全部生命在綻放，夜風中花姿楚楚，清香襲人。兩人沿着彎彎曲曲的鵝卵石小路走了一段，曉泉腳下一絆，曉潮的手穩穩地扶住了她。
曉潮轉頭朝她笑笑，說：“姐，以前都你扶着我，以後換我扶着你！”
“傻小子，我又不老，用不着人扶。”她鬆開他手臂蹦躂了兩下，“看我好胳膊好腿的，要扶也是等我老了走不動了，那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我想扶着你，一直扶到咱們都走不動。”曉潮的眼睛明亮得很，像夜空裡的星星，閃動着異樣的光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