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再和她僵持下去了，不想再計較誰付出的比較多，誰對誰錯，那樣很累。他只知道他放不開她，他不想失去她。如果道歉能挽回她，他願意，只要她不離開他！
他終究沒有說一句他相信她。
爲什麼他就是不明白，這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而是……信任。他寧可相信歐怡雪，而不相信她。已經證明在他心裡她比較重要，至少她比較可信。
如果是這樣，他們以後會有很多問題，她不願將自己託付給一個不信任她的人。
也許他們該分開一段時間，好好想清楚，他們是否適合在一起。
再睜開眼，她眼中已恢復了一片清明，嗓音也冷靜得厲害。“總裁，我還有工作。如果沒什麼事，請你放開我！”
“不要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求你，我受不了！”莫少凌說什麼也不願意鬆手，臉埋入她側頸。“斯斯，原諒我好嗎？我不該那麼計較，不該不信任你！”
“我很累，求你放開我！”她的聲音充滿了無力，已經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了。
“……”莫少凌的心跌落到了谷底，一股深沉的疲憊從四肢百骸蔓延至他全身。他知道，再怎麼挽留都無濟於事，只會讓兩人陷入更不堪的境地。
他無奈地鬆開手，任她離去。
隔着一扇門，她的淚簌簌滑落，他的眼眶也溼紅了。
“叮咚——叮咚——”
歐怡雪打開門，欣喜地微笑。“你來了，我剛好在煎魚，你有口福了！”
“我有件事想問你！”莫少凌一句話道明來意。雖然這麼直接問她，她未必會承認，但他願意再相信她一次。
“等一下，魚要燒焦了。”歐怡雪跑回廚房，鏟子利落地在鍋裡翻轉。美眸警惕地眯起，聲音卻無比愉悅。“什麼事？”
莫少凌望着她的背影，優雅高貴，在溫馨的燈光下，恍洪書使，真的會做出那種事嗎？他猶豫了，但一想到喬斯受傷的臉，又硬起心腸。“你是不是把我跟你說的話告訴何遠銘了？”
歐怡雪握緊鏟子，努力保持鎮定，裝得很無辜。“什麼話？”
“就是我和她假分手……”
“咣——”鏟子從歐怡雪手裡滑落，掉進鍋裡，她慌忙熄了火，轉身震驚地望着他。“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莫少凌緊盯着她的眼睛，試圖找出一絲做戲的成分，可是沒有。她臉上除了震驚，還是震驚，以及一絲被懷疑的受傷。
“是喬斯告訴你的嗎？”
“……”莫少凌沉默着。
“她怎麼能這麼污衊我？”歐怡雪狀死受到了極大的傷害，急着解圍裙。“我現在去找她！”
莫少凌拉住她，“也許她誤會了。”
“那我更要找她解釋清楚，我以爲她把我當朋友，沒想到在她心裡我這麼不堪。”
“這件事我只告訴過你，如果不是你告密，他怎麼會知道？”
“你以爲只能紙得住火嗎？”歐怡雪反問，“我上次就想跟你說，何遠銘聰明透頂，不可能猜不出你們是假裝分手。她稍有一點差錯，他就會知道！”
“她說看到你從他辦公室出來。”
歐怡雪回想了一下，好像感到很荒唐似地，無奈地笑道：“那是我們電視臺邀請他做採訪，一直請不到他，所以讓我去勸說。”
“真的？”
“如果你不相信，我們現在就去找他。”
“不必了！”莫少凌鬆開她的手臂，“對不起！”他的表情看上去很苦惱，不知該相信誰。
“我知道我們做朋友會讓斯斯不高興，她嫉妒，胡思亂想，甚至故意誣陷我，我都可以理解。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在乎的只有你的感受，她怎麼想我無所謂。”歐怡雪灼灼地望着他，亟待得到信任。“你願意相信我嗎？”
“我不知道！”莫少凌煩悶地嘆了口氣。她們的表情出奇的一致，都像在說真話，他實在不知該怎麼做纔好。
“我也不想她對我有誤會，我會找個機會向她解釋清楚，哪怕道歉。只要她不生你的氣就夠了。”
向來把自尊心擺在第一位的她說出這種話，多少令莫少凌感動，也有些愧疚。爲什麼斯斯不能像這樣心平氣和地和他談談呢？冷戰和逃避只會拉開他們的距離，讓他們越走越遠，直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不提這件事了，你還沒吃飯吧？先坐，魚很快就好！”
見他不動，歐怡雪笑笑地安慰着。“好了，別再想了，我認識的莫少凌可不是這麼容易被打敗的。打起精神來！”
莫少凌突然將她擁入懷裡，“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傻瓜，我們之間還需要說謝謝嗎？”歐怡雪在他懷裡軟得像水，溫柔萬千。她揚脣輕輕一笑，這個男人的心已經越來越向她靠攏了。用不了多久，她就會讓他完全屬於他。
……
何遠銘在歐怡雪面前打了個響指，打斷了她的失神。“笑得這麼甜，看來你也有好事。”
“當然！凌昨晚在我家過夜的。”歐怡雪得意地挑眉，神采飛揚。
“你們……”
“那倒沒有！不過他肯在我家留宿，代表他依賴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他們間的關係已經陷入了冰點。”
“是嗎？確定？”
“那當然，昨晚他向我大吐苦水，聽得我耳朵都起繭子了，這種感覺可真不好受！你呢？那邊有什麼新進展？”
“還是老樣子。”何遠銘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眼底卻閃動着寒光。“那個女人嘴上倔強得很，一點都不肯退讓。”
“不過流產後，她倒是不再拒絕我的示好。”
“那當然，女人流產期是很脆弱的，身邊自然需要一個男人陪着。加之她和莫少凌吵架，你成爲她唯一的依靠，她不會傻得把你往外推。”
“但有一點我很好奇，你在她身上花這麼多心思，是因爲真心喜歡她，還是玩玩而已？”
“你覺得我可能喜歡一個被無數男人上過的賤人？男人都是掠奪性的動物，得到反倒沒興趣了。”
“這句話還真傷人，不過我愛聽！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還用問嗎？當然是不遺餘力地把他們的分手變成事實了。”何遠銘慵懶地笑着，輕柔無害。斜靠在椅子上的姿勢優雅斯文，貴氣十足，眼神裡卻隱藏着不懷好意的寒光。
“那我先預祝我們合作成功了……”
……
他們的話透過竊聽器一字不漏地傳進喬斯耳朵裡。她不屑這種行爲，但特殊情況得采用特殊手段，否則她怎麼被人害死的都不知道。
歐怡雪做這麼多事，無非是挑撥她和凌的關係。
雖然昨天他們有過爭執，但事後想起來，是她太不冷靜了。任何男人都無法忍受自己的女人接近其他男人，他有過激反應也是正常的。
更何況，她沒有證據證歐怡雪和何遠銘狼狽爲奸，他有所懷疑，並不等於他的心向着歐怡雪。
如果她因此和他鬧矛盾，甚至分手，不是稱了她的意，讓她有機可乘？
她纔不會那麼傻！
他們以爲配合得天衣無縫，實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深夜，秒針“滴答滴答”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會客室迴響，格外清晰。
喬斯從一堆密密麻麻的英文數據中擡頭，疲憊地捏捏眉心，掃了眼手錶，已經十一點了。總裁辦公室的大門仍舊緊閉着，依稀可以聽到裡面傳出低低的交談聲。
在外人看來，首席秘書的工作無比風光，可以跟隨總裁出入各種高級場合，只要把他伺候好就行，其他事都不用管。實際上，事無鉅細，都需要她親手操辦。
而且她爲了提升自己的能力，一連接下來幾單棘手的case。她正在處理的，尤爲麻煩。
在對手公司給出的利潤高於莫氏的情況下，將它的客戶搶過來，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但她還是決定試一試，不，是一定要做到！
她的籌碼是莫氏的龐大規模及信譽，雖然眼下她能提供的利潤不及對手公司，但合作看重的是長遠利益，她相信對方也會考慮到。她正可以利用這一點，扭轉局面。
秘書走出總裁辦公室，有些無奈。“抱歉，喬小姐，我們總裁還在忙，可能沒時間見您，我明天再幫你安排好嗎？”
喬斯聽得出這是推托之詞，如果今晚她見不到他們的總裁，明天就沒有機會了。她搖搖頭，很有耐心。“沒事，我繼續等。”
秘書見她已經下定了決心，只好走回總裁辦公室。隔一會兒，她纔打開門。“喬小姐，請進！”
此刻在莫氏總裁辦公室，莫少凌俯視着腳下的夜色，煩悶地吞吐着雪茄。他無意間瞟到落地窗上的人臉，瘦削的下顎，緊皺的眉頭，眉宇間濃得化不開的愁緒於煩悶。
眼前的這個男人，還是他熟悉的那個冷酷無情，不把任何人看在眼裡的莫少凌嗎？
他曾多麼地尊貴倨傲，冷眼看待這個世界，對感情更是嘲諷不及。可現在？他竟然也會爲感情困擾，淪爲他最不屑的“情種”。爲了感情無心事業，變成了一個廢物，感情的可憐蟲。
莫少凌，你真可悲！爲了一個女人搞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