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事情已經過去了,再見到他她依然會心驚肉跳,依然有心動的感覺。
這是在一定意義上所不能允許的。蘇良辰躲在廁所裡,用涼水衝了天,好讓自己那有些迷茫的心趕緊冷靜下來。
“良辰呢?她幹什麼去了?”葉尋望着喬司離問道。
“她……她去洗手間了吧——”喬司離記得蘇良辰剛纔對她說。
“哦”葉尋點了點頭,自言自語地說,“這丫頭,怎麼去那麼久。”
喬司離知道,蘇良辰有可能是躲自己,因爲他們聚在一起,本身就是比較彆扭的事情。
一頓飯吃完,人們都吃得津津有味,唯有蘇良辰和喬司離,根本沒有嚐出是什麼感覺。
不知道爲什麼,喬司離在決定要放棄蘇良辰時,他的心卻一直在告訴他:他無法忘記她,無法忘記!
他多想牽起她的手,像以前一樣,漫步在街道上,漫步在小河邊,漫步在那個熟悉的路燈下,可是,他不能,理智告訴他,他不能。
安娜做手術那天,蘇良辰陪着葉尋等在手術室外,看着喬司離和安娜被推進去的時候,葉尋緊張地抓着蘇良辰的手,淚珠不知不覺得流了下來。
蘇良辰趕緊勸說葉尋一番,坐在旁邊的程嶼只是垂着頭,沒有說什麼,或許現在他的心裡比誰都緊張吧,因爲這畢竟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一個是自己的兒子,一個是自己的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他都無法割捨,葉尋說他冷酷,說他自私,他承認,他確實是自私,確實是冷酷,可是他對自己的孩子怎麼會如此呢,虎毒尚不食子,更何況他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呢。
他內心裡非常感慨喬司離的大氣,相形之下,他是何等渺小,何等的不堪啊,這麼些年,兒子從一個孤兒走到現在,應該對自己充滿怨恨,可是他竟然原諒了他們,記得當時他問喬司離爲什麼會原諒自己時,喬司離的一句話驚醒了他:我覺得原諒了你們,就給我了一條原諒自己的理由,路還很長,我不想自己的人生路上,被那些幼稚的錯誤誤了自己的生活!
一個孩子尚且懂的道理,他卻不懂,他枉活了這五十多年,在他上大學時,站在演講臺上,意氣風發時,他如果能明白這個道理,那該有多好,也不至於這一錯再錯,害自己的女兒揹負自己的懲罰。
當看到自己的一雙兒女被推進手術室時,他心中的痛無法比喻,他覺得有一把條細長的毒蛇,在一點一點地噬咬着自己的心靈,這種疼痛,深深地烙在腦海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看着時間的腳步,葉尋逐漸變得焦躁起來,她望着腕上的手錶,那時鐘的滴答聲,彷彿是一點點在噬咬着她的生命。
“姑姑,你冷靜些,不要太焦急了,這個手術需要好幾個小時呢。”蘇良辰拿出紙巾幫她擦着汗珠說。
“我不緊張,不緊張。”葉尋緊緊握着蘇良辰手,兩行淚水滑落,她實在是太擔心司離了,她真的很擔心,就像是當年那個大雪天裡,拋棄了喬司離時候的心情。
她已經犯過一次錯了,她怎麼能容忍自己再犯第二次!
喬司離躺在病牀上,望着自己的血液一點一點地滲出,通過那細細的管子,一點點流入旁邊的血袋,在旁邊正躺着他的同父異母的妹妹——安娜!
不知道爲什麼,他的腦海中回顧着自己這些年來的情景,從大雪紛飛的白茫茫的世界裡,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行走在雪地上,他瑟縮着身子,他的心情就像那白茫茫的世界一樣,迷茫空洞,他不知道該去向哪,該走向哪,儘管他的身後是兩行淺淺的腳窩……喬廷東的出現,是他迷茫世界裡的一縷陽光,將他的生命點亮,可以說,沒有喬廷東,就沒有他的今天,喬廷東讓他的生活有了希望,他資助他上學,出國留學,甚至把自己的公司交給了他,所以,他發自內心地感激他,所以,當喬廷東將自己的喬氏集團給蘇良辰時,他的心裡是安詳的,是平靜的,他沒有一點怨言,因爲喬廷東給他的東西太多了,他根本無力償還,就算喬廷東將所有的喬氏產業給蘇良辰,他也沒有怨言,他會含着笑,依舊謝他給了自己燦爛的生命!
時間滴答,他的耳邊只聽到監護儀的滴答聲,他微微闔着雙眸,腦海中浮現蘇良辰的笑臉,可不像他初次見她那樣,那躲閃的羞澀眸光,她捧着衣裙緊張的樣子,現在想起來還忍俊不止。
他是多麼的愛她啊,現在她正與自己的母親坐在外面等着她,他的心裡已經很幸福了,有自己愛的人在身邊,他很知足,很高興。
可是他就要嫁給溫灝天了,當那天她告訴自己時,自己一句祝賀的話,他卻從她的眼睛裡捕捉到了她一閃而過失落的眸光,他的心也好痛,可是他願意把選擇權留給她,以前他帶給她了許多傷害,他想讓她找到真正的幸……
“怎麼還不出來呢?良辰,你去問問醫生。”兩個小時過去了,葉尋又不安起來,她再一次讓蘇良辰去問。
“姑姑,我剛纔不是問了嗎,醫生說正在手術中,不能打擾,這是一個大手術,你想想,怎麼能容我們打擾呢?”蘇良辰耐心勸解着葉尋,她知道,葉尋現在很擔心,其實她何嘗不是呢。
正在這時,電話鈴響了起來,原來是灝天打來的。
“喂,良辰,你在哪,我們能談談嗎?”
“我……我正陪姑姑呢,我們能改下次嗎?”這個時候她怎麼能扔下姑姑不管,扔下喬司離不顧呢。
“哦,”很明顯,溫灝天的嘆息聲中夾雜着一縷失落,“我下午要出差了,想臨行前見一面,看來……”
“出差?那路上小心啊,等你回來再約,好嗎?”蘇良辰看見葉尋往手術室走去,她匆忙邊打電話邊去追葉尋,“灝天,姑姑跑手術室了,我先掛了,等會打給你——”
蘇良辰快速掛斷了電話,她沒有想到電話那端的溫灝天還有些話想給她說。
“怎麼?良辰掛電話了?”旁邊的溫婷斜睨了一眼溫灝天,眼睛裡有些幸災樂禍,“哥,我說句不該說的,我覺得……她好像沒有像你愛她那麼愛你。”
溫婷說完,跑向一邊,而那裡正站着華欣悅,她的懷中抱着那個正笑得露出倆酒窩的婧婧。
溫灝天站在原地,眸光深邃,天上點點的金色光芒灑在他的身上,彷彿將他整個人融了進去,遠處的華欣悅衝他招手,“灝天,快來呀——”溫灝天擡眸一笑,快步向她們走……
他不知道自己這算什麼,雖然良心上感覺對不起蘇良辰,但是他卻無法拋棄自己的親生骨肉,隨着和這個胖胖的寶寶相處的日子越來越長,他越來越覺得離不開她。
彷彿過了一個多世紀,喬司離和安娜被先後推了出來,蘇良辰和葉尋趕緊圍了上去……
可能剛做完手術的原因,安娜的臉色蒼白,而喬司離也沒好到哪去,臉色也是比較蒼白,但是看上去比安娜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