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天色一改早日的陽光明媚，逐漸陰沉了下來，林子妃和龍千佑兩人緩緩地回到了寺院內。
不出兩人所料，一個小和尚在看到他們回來之後便是飛一般地跑開了似乎是要去稟報，而另一個小和尚也是收拾了手上的簸箕和笤帚欲要離開。
龍千佑冷冷一笑便是快速下馬對着小和尚而去，小和尚沒想到龍千佑會突然對他下手，一時之間愣在了原地，任憑這個男人將自己跟拎小雞一樣地拎走了。
龍千佑根本沒有想過要在夜間偷偷摸摸地抓人審問，反正都已經明擺着要直接質問了，那麼夜間和白日也就沒有多大的區別了。
小和尚後脖的衣裳被緊拽着，手腳不安分地舞動起來，小嘴輕微張着但是到沒有大喊大叫。
其實龍千佑也沒有要把他帶到哪裡去，就是直接帶到了寺廟門口的一處平臺，此時林子妃站在一邊無奈地看着，怎麼說也是個孩子，就不能溫柔點嘛。
小和尚被狼狽地丟在臺階上，不過並不重，因而除了看過去狼狽些之外倒也並沒有什麼大礙，林子妃不悅地剜了一眼龍千佑，便是輕聲細語起來：“小和尚，我們沒有什麼惡意，他就是那麼粗魯，沒弄疼你吧？”
小和尚惶恐地起身跪坐着，低着頭拼命搖了搖頭。
看着他似乎都要把頭低到了地面上，林子妃無奈搖頭伸手過去強行托起了他的下巴。
雖然長期生活在這深山老林之中而且吃得都是素齋，但是小和尚看過去並沒有絲毫營養不良的感覺，皮膚白皙，不胖也不瘦，面頰還紅彤彤的，也不知是因爲氣色好還是被龍千佑強行拽過來給憋的。
“擡着頭，不要再低頭了知道嗎？”
小和尚看她的眼神又敬又畏，這讓林子妃很是詫異。
一旁的龍千佑看着變得溫柔起來的林子妃，心田莫名地被撞擊了一下，他知道她的一切，更知道她是個冷酷無情的殺手，可是可以在一個有着懷疑對象的孩子面前竟做的那麼溫柔，看來她的女兒真的是她那不可磨滅的疼痛。
小和尚點了點頭，可是等到林子妃拿開手，他便是不自覺地再次低起頭來，只是這次只是輕微垂着，林子妃也是無奈便也不管了。
“你問吧。”
林子妃起身站到一邊，本來就說好了她可不負責審問。
龍千佑走到了小和尚面前，想了想決定還是循序漸進，問道：“你們叫什麼名字？”
他問的是你們，顯然他將另一個小和尚也問在了裡面。
“小僧法號圓空，師弟法號圓滿。”
令龍千佑和林子妃感到意外的是，小和尚的聲音並沒有像他外表看過去那麼謙卑，反而有些不卑不亢，雖然低着頭，可是語氣很沉穩，一點也不像是受審的感覺。
“你是什麼時候在這裡的？”
“我和師弟都是十年前一起被師傅撿來的，那個時候小僧五歲，師弟四歲。”小和尚在說到師傅的時候明顯帶了一絲尊敬感激的情緒。
“所以，你們其實也會到外面去，並非真正的與世隔絕？”龍千佑非常擅於發現句子的潛臺詞，想想也是，這裡沒有女人，龍王廟的人丁怎麼可能會一直繁衍下去。
“廟內有規定，所有新上任的住持都必須帶進兩個弟子入龍王廟，保證香火的延續。”
“那意思是說十年前你們師傅才變成住持？”龍千佑擰眉。
“師傅是在十二年前當上住持的。”
“那你們可見過你們的還真師叔？”
小和尚想了想，片刻之後方纔搖頭，回答：“不曾見過。”
“既然不曾見過，爲何需要想那麼久？”龍千佑和林子妃兩人雖然沒有看到小和尚的神情，可是也是發現了那明顯的停頓。
“其實小僧從未聽過師叔名諱，只知道師傅確實有個師妹，所以小僧思慮了片刻。”
“那你知道還真師太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嗎？”這次是林子妃問的話，對於這個還真，她的好奇甚大，畢竟這個人關係着自己兒子的命。
“小僧不知，只知道在玄慈住持圓寂之時，師叔回來過一次然後便是走了。”
回來過？林子妃認真地想着，看來還真和還空還是有聯絡方式的，可是既然如此，還空大師爲何還要自己轉交那份信箋呢？
“圓空，你看到她的時候爲何會害怕？”見問的差不多，龍千佑便是轉到了正題上，他們現在不想知道龍王廟的歷史，只想知道龍王廟是不是藏着什麼秘密？
“我，我……”這次圓空支支吾吾了許久，卻一直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林子妃也是抱着小寒挺起身來認真地看着他，看來果真有玄機。
“我那麼讓你害怕嗎？”
“不，不是，是，我有點不知道……”說了半天，圓空還是沒說出來一句話，就連自稱都忘記了，直接變成了我。
“龍王廟那麼多年是不是一直在守護着什麼秘密？”龍千佑根本不相信這個看過去早熟穩重的小和尚會慌張，肯定是在隱瞞着什麼。
“小僧不知。”圓空似乎是想明白過來了，一改之前的支支吾吾，而是直接淡定地拒絕了。
“你……”就在龍千佑繼續要問話之時，卻是被打斷了。
“施主，不要難爲這孩子了。”
還空步伐矯健地快速疾走了過來，而他的身邊正是之前跑走的小僧——圓滿。
“怎麼？你打算親自告訴我？”龍千佑挑眉習慣性地將林子妃護在了身後，現在對這個還空住持，不得不處處提防。
還空聞言，面露苦澀，可是他知道已經瞞不過去了，因而苦笑地點了點頭說道：“老衲帶你們去個地方就知道了，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只不過是龍王廟的歷史罷了。”
依舊是樸素的房間，還空大師慢慢地走到了龍王的畫像面前，隨後竟然是把它拿了下來。
林子妃本來還略有疑惑，可是隨着龍王畫像的挪開，她便是驚呆了。
原來後面還有一幅畫。
畫紙有些發黃，根本看不出是何時遺落下來的，畫上就一個女子，她穿着黑色的夜行衣，一縷青絲被簡單地紮在了後面，手上拿着兩把短刃，似乎正要與敵人決鬥。
雖然穿着夜行衣，可是女子肅靜清冷的面頰卻沒有蒙面，她的眼神專注，神情認真，似乎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可是卻並沒有擰眉。
這個女子，赫然是林子妃，或者說是跟林子妃有着一模一樣的臉蛋。
林小寒突然手舞足蹈地咿呀咿呀叫了起來，似乎是發現畫上的女子正是他的媽咪，開心地想要離畫像更近一點。
怎麼會這樣？
林子妃看到這畫像的一剎那便是愣了，或許他們都會以爲只是跟自己像罷了，可是隻有她知道這個女人就是自己，她還記得，這是第一次見到他的裝扮。
***
她接了任務，接了刺殺他的任務，可是失敗了。只是不同的是那個時候自己是蒙着面的，而這畫像上，卻是把那塊蒙布給去掉了。後來她才知道，一直以來他都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從一開始就想要刺殺他。
***
所以，這是他畫的嗎？可是爲什麼會在這裡？
龍千佑眉頭緊縮，看了一眼有些發愣的林子妃，他的心裡也是猶如狂濤駭浪一般，他不相信命運，所以他無法理解畫像上的女子爲何會跟林子妃如此相像，難道這就是千年的她？
可是爲什麼自己看着這張畫像，竟然會有熟悉感呢？
“兩位施主，這就是圓空和圓滿之所以看着女施主會敬畏的原因了。”
還空作揖看着兩人，也都是看出了他們彼此之間的難以置信，一開始他也是這樣的。後來想想，或許這就是緣分吧。
“這畫像上的人和龍王廟有什麼關係？”林子妃問道，在她的記憶裡，自己並沒有跟什麼寺廟扯上關係啊。
“龍王廟在千年前就在了，那個時候也如同現在這般是個小寺廟，給過往的行人一個歇腳之處。但是後來的一個晚上，一個黑衣男子抱了一個*來到寺廟之處，便是離開了，什麼話都沒說。
那個時候住持看着這個*便是發現她都還未滿月，可是在寺廟之內並沒有女子照顧，如何能養活，便是連夜感到山下給了一家農戶寄養。那家農戶的女主人也是剛生產不久，正好可以照顧*，因而那個女娃便是在那裡住下了。
女娃長得很水靈，很精緻，住持那個時候經常去看望她，直到很多年後，一個男人來到了龍王廟，而住持也是發現，那個男人竟然就是多年前送*的那個人。
那個男人後來住下了，給了住持很多很多銀子用來修繕廟宇，還說這個龍王廟也永永遠遠地傳承下去，不能斷絕。男人住了幾個月便是離開了，僧侶在打掃他的房間之時，便是發現了這張畫像。
老衲並不知曉那幾個月內那個神秘的男人和住持說了什麼，只知道沒有他，龍王廟是沒有任何關於純陰絕脈或者純陽絕脈的記載的，而老衲也不知道爲什麼這個畫像要被放在龍王畫像之後，千年的傳承，可能斷送的信息太多太多了。”
這是還空第一次說那麼多話，其實這並不是什麼秘密，兩個小和尚都是知曉這些秘辛，也是因此他們知道這個畫像上的女人必定是千年前的人物，所以會在看到林子妃的時候又害怕又崇敬。
他們不知道這個女人的來歷，但是一直以來把她當作比龍王更厲害的神明在守護。
可是在看到林子妃的剎那，第一時間，他們只會覺得是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