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喬南坐的飛機剛落地,大領導傅溫如一通電話,他這個小打工的只能拖着行李箱直接進公司。
揚意娛樂頂層的總裁辦公室外,周喬南給了秘書妹紙一份伴手禮,然後在妹紙笑意盈盈的目光下,踏進傅溫如的辦公室。
“傅總對我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我這飛機剛落地呢,就急着見我呀。”
“別貧了,說正事。”傅溫如也有些不好意思,周喬南在外奔波好幾天,忙完回來理應讓他先休息休息,可惜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年底多放你兩天假。”
周喬南笑笑,把行李箱在一邊放好,坐到傅溫如對面,搖着頭感慨:“我們這行,哪是說放假就能放假的。說你的正事吧。”
傅溫如知道他說得沒錯,也不過多爭辯,把一份資料放到他面前:“我這兒有個人,希望你能帶。”
“誰啊?”周喬南接過翻開,見到履歷上那張藍底一寸證件照的時候,“唰”一下擡頭,詫異地瞪着傅溫如,“你開什麼玩笑?”
辦公桌後面的總裁大人摘下眼鏡,捏了捏眉心,認真地回答:“這不是玩笑。”
話音剛落,門口響起兩下敲門聲。傅溫如看了眼腕錶,示意門外的人進來。
大門打開,身姿挺拔的譚之懷邁着長腿向兩人走來,見到周喬南已經坐在辦公室裡,似乎格外滿意:“傅總早,我的事情……喬南看起來已經知道了。”
不等傅溫如有所迴應,周喬南率先炸毛:“譚總這是集團總裁當膩了,所以要來娛樂圈體驗體驗當明星的感覺?”
手裡的履歷右上角,譚之懷一張一寸免冠照,帶着如眼前正主一樣的淡笑,看着就覺得特別欠抽。
譚之懷什麼人?那可是海港市叫得上名字的人物,手裡的生意,分分鐘都是八位數的進出,這樣的人物,跑來他們揚意當藝人?
別逗了!
一路掛着笑進來的譚之懷,沒有因爲周喬南的挑釁生氣,臉上的笑容反而更大了:“還是喬南瞭解我。”
他解開西服外套的鈕釦,坐到周喬南旁邊的位置上,閒適地翹起二郎腿,看向傅溫如,問他:“談妥了?”
傅溫如搖搖頭:“喬南也剛到,既然你來了,不如親自和他說?”
譚之懷笑着點頭,微微側身,面向周喬南,誠懇道:“周先生,這不是玩笑,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做我的經紀人,幫助我在娛樂圈裡,紮根立業。”
“譚總別鬧了行嗎?”周喬南的情緒已經沒有剛纔那麼衝,但也絕對算不上平和,“以譚總的身家地位,不要說娛樂圈了,去哪個圈子,後頭還不是一堆人眼巴巴地求着您?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您真的想進娛樂圈當明星,以譚總的實力,成立一個工作室專門爲你服務都綽綽有餘,何必來揚意找我做你的經紀人?”
“因爲……”譚之懷略一頷首,沉聲道,“從今天開始,我已經和譚氏集團沒有任何關係了。”
周喬南不解的皺起眉頭,看看譚之懷又看向傅溫如。
傅溫如已經重新戴上眼鏡,用手機調出一條新聞,然後遞給周喬南:“你剛下飛機,可能還沒來得及看新聞,這是譚家今早公佈的消息。
之懷當年被報錯了,譚老爺夫婦已經找回了他們的親生子,之懷現在的身份只是他們的養子,所以沒有資格繼承譚家的家業,也就……”沒有資格繼續做譚氏集團的總裁。
周喬南一目十行地看完新聞,又用自己的手機找了好幾個資訊APP查看,結果都一樣,所有新聞都在傳遞一個信息——譚之懷已經不是譚家的繼承人,徹底淪落成一個空有頭銜、沒有實權的養子!
“你們不會聯合起來耍我吧?”周喬南還是不敢相信,他不過出趟差的功夫,譚之懷就從譚家唯一的繼承人變成了血緣關係都沒有的養子,小說都快不敢這麼寫了有沒有?
傅溫如嘆了口氣,說:“我們能耍你,所有的信息渠道也一起耍你嗎?現在海港市的人都已經看到這條新聞,你要是還不相信,不如下樓隨便找個人問一問。”
周喬南茫然地搖搖頭,依舊沒有從巨大的震驚裡回過味兒來。他看向譚之懷,小心翼翼地問:“你真的是養子了?”
譚之懷從善如流地點頭。
“真的不是譚氏的總裁了?”
譚之懷再點頭。
“你驢我的吧?”
再點……搖頭,果斷地搖頭。
周喬南頹然地靠到椅背上,雙眼放空,感受着世界的玄幻。好幾秒之後,他纔回過神,緊張地去看譚之懷的表情。
而被看的正主卻氣定神閒地給了他一個微笑,還反過來安慰他:“放心,我沒事。”
周喬南被譚之懷看得侷促,連忙調整情緒,一本正經地說:“就……就算這樣,譚總……我是說,譚先生!
譚先生金融和管理雙學位的證書不是假的吧?譚氏這麼多年的領導經驗不是假的吧?您要是願意,海港市99%的企業都想僱您這樣一個高管,何必來蹚娛樂圈的渾水?”
說白了,以譚之懷的資本,當不了超級大佬也至少是“總”字頭銜的,哪需要跨行到娛樂圈來當超齡菜鳥?
譚之懷聞言笑了笑,在周喬南的注視下看向對面的傅溫如。
傅溫如會意,代替譚之懷回答:“譚家……不允許。”
周喬南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隨即明白了他話裡的弦外之意。
譚之懷優秀、強大,是個傑出的上位者,卓越的領導人,如果他是譚家唯一僅有的繼承人,這樣的譚之懷,就是驕傲、是未來;但如果他只是一個養子,那他所有的優點都成了威脅,會讓譚家的正牌兒子顯得無能又弱小。
所以譚家不會允許譚之懷繼續留在譚氏,也不會給他機會在原本的領域裡散發光芒。以譚之懷現在的處境,要麼如譚家的意思,當一個吃喝玩樂的紈絝,要麼就是放棄原先領域裡所有的積累和人脈,在別的領域裡,一無所有地重新開始。
而像譚之懷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甘心當一個二世祖?所以很明顯,他選擇了第二條路。
而之所以是娛樂圈,除了因爲譚家涉足領域太廣,大概還因爲傅溫如這個老友了——現在,只有在傅溫如能說得上話的娛樂圈裡,能給神壇上落下來的譚之懷幾分庇佑。
“萬惡的封建主義思想!”想通這些的周喬南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再看譚之懷臉上的笑,也覺得充滿了苦澀。
但是一想到自己跟譚之懷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真要他帶譚之懷,周喬南也實在過不了自己心裡的坎兒:“傅總,我們可是說好的,我有權選自己要帶的人。”
他是揚意娛樂的王牌經紀人,而作爲王牌,總歸有些特權,周喬南的特權之一,就是可以自主選擇要帶的藝人。
“是,所以,這次算我欠你一個人情。而且……”傅溫如停頓了一下,推了推眼鏡,又拿出了一份資料放到周喬南面前,示意他打開,“你是不是想籤她?”
薄薄的資料沒有幾頁紙,是一個名叫胡玥思的女孩的簡歷。
“什麼意思?”周喬南狐疑地挺直脊背,這次是真搞不懂傅溫如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了。
胡玥思跟星皇娛樂,籤的是十年的一級約,這在圈裡,不是秘密。兩年前的胡玥思還是個高中生,意外被國內一線導演看中,出演了一部電影的女主角,獲得了國際上知名電影節的影后,名聲大噪之際被星皇娛樂簽下。
“現在合約期才過了兩年,胡玥思爆出星皇高管要潛她。”傅溫如淺淺一笑,他氣質儒雅,面向清雋,就算耍弄計謀,也像在吟詩作對,“和公司撕破臉之後,在她面前的路只有兩條:違約,是七位數的違約金;不違約,是被雪藏。
胡玥思確實很優秀,國內知名藝術院校的表演專業,未來前途無限,她跟星皇鬧不和,對其他公司來說應該是好事,但是想必你也清楚,爲什麼這件事鬧了大半年,她的合約還沒有解除?
除了高額的違約金不是哪家公司能夠輕易拿出來的,也是大家不願得罪星皇,畢竟,星皇背後的水太深,爲了一個胡玥思,不值得。”
傅溫如說的這些,周喬南當然清楚,傳出胡思玥被星皇雪藏的消息之後,他輾轉聯繫上過這姑娘,這姑娘也是個倔脾氣,聽他說要把自己籤回揚意之後,就問他得罪星皇怎麼解決?
周喬南……周喬南也不知道啊,所以他只能想想,沒法真籤回來。
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傅溫如現在跟他提起,又是什麼目的?
像是看穿了他的疑惑,譚之懷在這個時候悠悠出聲:“做我的經紀人,我幫你把人簽下來。”
周喬南抿着脣沉默了一會兒,最後實在忍不住爆發出來:“譚之懷你什麼意思?你想跳槽改行就跳槽改行,幹嘛非扯上我?你幫我籤人?你怎麼幫我?拿什麼幫我?自己都泥菩薩過江了還幫我呢,能不能改改你這個總是胡鬧的脾氣?”
“喬南,我……對不起……”譚之懷斂了笑容,落寞地低下頭。
周喬南見他一幅委屈巴巴的模樣,就跟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剛剛欺負了他似的,心裡一通火也不知該撒出去還是收起來,只好彆扭地閉上嘴,看向另一邊。
傅溫如見兩人這番情景,又適時出來當和事佬:“喬南,讓你當之懷的經紀人,有一半是我的主意。之懷初入娛樂圈,難免有個適應期,有個熟人在身邊,能讓他安心不少。
再者,娛樂圈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你比我清楚,拜高踩低,見風轉舵,把之懷交給別人帶,你能放心?”
周喬南不出聲,但臉上已經沒有之前那麼難看。
傅溫如知道他吃軟不吃硬,不說話就約等於同意,但就是不主動開口。於是他趕緊給譚之懷使眼色,讓他給周喬南一個臺階下。
譚之懷會意,調整了一下情緒,開口道:“喬南,你真忍心看我被別人使喚?你就答應了我吧。”
“應應應,我答應了,行了吧!”周喬南煩躁地胡亂揮手,他最恨自己一點就是總對譚之懷狠不下心,三年前是這樣,三年來一直是這樣!所以才讓兩人的關係陷入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狀態裡——見面上船,把吊不談情,俗稱:跑友。
現在譚之懷又出了這麼大的變故,他們的關係是會變得更復雜還是終於能找到解脫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