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會場, 賓客多了不少。傅溫如和高孟不知在哪與人應酬,周喬南帶着譚之懷往安排好的位置上去。
正走着,竟然見到譚之懷的父母從大門口進來, 後面還跟着一個年輕人。三人迎着新郎走過去, 與他握手寒暄。兩人都不自禁地停下腳步, 遠遠地看着那邊進行浮誇的商業互吹。
看了一會兒, 周喬南拉着譚之懷去旁邊拿飲料, 好奇地問他:“譚家和呂家是親戚嗎?你爸媽怎麼會來參加婚禮?”
“不是親戚關係,譚氏和研究院有業務合作。” 譚之懷喝了口橙汁,隨即給周喬南科普譚家和呂教授單位的因緣。
呂教授就職的研究院, 院長與譚父是同學,兩人關係相當不錯。
研究院雖然隸屬於國家, 但搞科研這個事情, 經費從來都是越多越好的, 譚氏因爲院長這條關係,給研究院投過不少科研經費, 而研究院在譚氏的科技業務上,提供過不少技術支持。
譚氏的基礎在房地產,但近幾年科技發展速度越來越快,譚氏將業務拓展到電子科技領域時間不長,根基不穩, 全靠有研究院做後盾, 才使得譚氏在科技領域的發展順風順水。
嚐到甜頭的譚父更加要抱緊研究院的大腿, 而研究院也希望能有這麼財大氣粗的投資方, 雙方都有意維持良好的關係, 這次婚禮也就是個促進關係的機會。
“這麼說來……你不是應該早就認識呂教授了?”周喬南調整了一下姿勢向譚父譚母那邊看去,果然看到商業互吹的團隊人數增加了上去, 其中就有呂教授的領導,研究院的院長。
“那倒沒有。”譚之懷碰碰周喬南,示意他不要盯得太過分,以免引起注意,“呂教授是技術人員,很少出來參加商業應酬,所以今天確實是我第一次與他見面。”
周喬南對譚氏和研究院的事情沒多少興趣,便不再多問,想起跟在譚父譚母身後進來的青年,很快猜到他身份:“那個誰……就是譚家的正牌太子爺?”
譚之懷略一點頭:“嗯,叫譚睿。”
周喬南仔細看了譚睿幾眼,評價道:“長得倒是人模狗樣,不過……”
譚之懷眉眼含笑地看着周喬南,靜靜地等他後半句話。
周喬南坦然地承受着來自身邊人的目光,一口喝掉杯子裡剩下的飲料,才說:“跟上一任譚總比,他還差得遠了。”
譚之懷臉上的笑意更深,跟在周喬南身後,走向兩人的座位。
另一邊,譚父譚母和研究院一衆領導的商業互吹結束,被人帶去了安排的位置上坐下。
譚母坐了一會兒,環顧四周,眼尖地發現了站在一起與人聊天的周喬南和譚之懷,眉頭一下皺起來,起身就往兩人那兒走去。
與周喬南他們在聊天的,是被邀請來的媒體人,周喬南與他們私下都有一定聯繫,關係都算不錯。幾人見到譚母氣勢洶洶地衝過來,雖然覺得不明所以,但全都識趣的找了藉口走開。
譚母等到周身只剩下她們三人,面色不善地指責起譚之懷:“你怎麼還和他攪在一起?竟然還帶來出席這種場合,還要不要臉面了!”
周喬南隨即翻了一個白眼,他和譚母是撕破過臉的,面子功夫都欠奉。
譚之懷也沒想到譚母的脾氣已經急成這樣,公衆場合見到他們,竟然忍都不忍一下,直接跑過來發難。
但他做兒子的不好跟周喬南一樣,只能耐着性子回她:“媽,有一點順序搞錯了,是喬南帶着我來參加婚禮的,新娘是喬南帶的藝人,他是女方這邊的賓客。而且,家裡被邀請來參加婚禮的事情,我是一點不知道的。”
譚母被懟得臉色發青,想起的確沒人通知過譚之懷參加婚禮的事,只能厚着臉皮選擇性無視自己剛纔犯的蠢,嘴硬道:“還不都怪你,連家都不知道回來,我上哪兒告訴你這些事情?”
譚之懷低頭不語,不想跟她多做糾纏。
但譚母最近心氣不順,逮到了譚之懷更加不想放過他:“掏心掏肺地養了你二十多年,一朝知道不是親生的,你就這麼對我?我造了什麼孽養出你個白眼狼!我……”
譚母還算顧忌場合,罵了兩句忍住了,拼命喘氣平息自己的怒火。
周喬南看得她這麼無理取鬧,欺壓譚之懷,反脣相譏:“把人趕出去的是你們,要人回去的也是你們,以爲人人都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幹吶?”
“譚家的事情沒有你說話的份!”譚母壓低嗓門呵斥周喬南。
周喬南臉上一白,隨即無所謂地聳肩,轉身就走。卻被譚之懷攔住,扣緊手腕不讓他離開。
“媽,喬南能不能算譚家人,你心裡應該清楚。”譚之懷挺直脊背,不再退讓,聲音不大,卻字字有力,“何況現在論起來,我也不是正經的譚家人了,您的話,不如都留着說給譚睿少爺聽吧?”
“之懷,我不是這個意思。”譚母馬上放軟了態度,好言好語道,“我脾氣急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長這麼大,我說了多少遍讓你別回家的話,可哪次當真了?
你身份雖然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可咱們的母子情分難道是假的不成?你要不願意住家裡,那就住外面,別墅高層隨便挑,看中哪裡媽給你買,可你總不能一直不回來看我……和你爸爸呀。”
“我的住處不勞媽操心,而且我不回去,也是爲了你和爸爸好。”譚之懷嘲諷一笑,說,“我處處不如你們心意,事事喜歡與你作對,您多見我幾次呀,怕是沒病也要氣出病來,不如我自覺一些,少到您面前礙眼,您說是不是?”
“你個不孝子!你要爲了這個男狐狸精這麼對你媽?”譚母毫無理由地遷怒周喬南,指着他的鼻子要罵,被譚之懷攔下,警告她,“媽,您真想在這場合下丟人現眼嗎?”
譚母到嘴邊的話全都被堵了回去,氣得渾身顫抖,卻強忍着不說一個字。
此時譚睿得了譚父的吩咐,快步走過來,攬上譚母肩膀,帶着幾分笑意,說:“媽,爸找你呢,咱們回去吧。”
譚母扭頭看到譚睿,好像找到靠山一樣,委屈地簡直快要哭出來:“小睿啊……”
譚睿溫和地朝她笑,對譚之懷和周喬南示意過後,親暱地攬着譚母回到了譚父身邊。
不遠處,譚父的視線落到譚之懷身上,譚之懷對他微微一笑,虛扶着周喬南的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一些悄悄關注着他們的目光隨即散去,會場裡依舊一派喜氣洋洋,言笑晏晏。
傅溫如也注意到了他們與譚母的交鋒,過來詢問情況。譚之懷輕描淡寫地幾句話帶過,傅溫如知道他心裡有主意,便不再多說。
反而是周喬南,被譚母這一氣,好像突然通了任督二脈,盯着譚之懷,問他:“譚睿真是你媽的親兒子?”
他剛纔近距離地見到譚睿的長相,是挺周正的,卻怎麼看都和譚母沒有半點相似,只隱約看到了一兩分譚父的影子。反而譚之懷的五官,仔細去看,像極了譚母。
都說養女肖父,養兒肖母,基因遺傳這事兒,不是沒有道理的。雖也有和父母都長得不太相似的子女,可兩個兒子放在一起,誰像誰不像,一目瞭然的事情,卻被指鹿爲馬,指真爲假,怎麼能不讓人起疑?
譚之懷是怎麼都沒想到,周喬南會突然問他這麼一句話,眼神飄忽到傅溫如身上,指望好友給自己解圍。
可傅溫如這次學乖了,不蹚這池渾水,假裝沒看到他的求救,和高孟聊得起勁。
譚之懷沒辦法,只能自己對上週喬南,訕笑說:“這……檢驗報告是這樣的……”
“檢驗報告怎麼了?這東西作假的事情還少嗎?”周喬南本來就是隨口反駁一句,可越說越覺得有道理,腦子裡飛快地轉了一圈譚之懷身世的事情,越想疑點就越多,“檢驗報告是假的對不對?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麼?
譚睿不是你爸媽的兒子吧?你在搞什麼陰謀詭計?你被譚家趕出來到底怎麼回事?”
“被譚家趕出來可是上過新聞的,這哪能作假?”譚之懷避重就輕,做垂死掙扎。
周喬南這次卻沒被他糊弄過去,追問道:“那檢驗報告有問題,你早就知道了?”
譚之懷眼神閃躲地低下頭,不承認也不否認。
“你……”周喬南只覺得一股怒火衝向腦門,喘了好幾口大氣才壓下去,“你最好給我老實交代,還有多少事情在騙我,不然……”
譚之懷衝他討好地笑,笑得周喬南拳頭髮癢,直想現在就揍他一頓!
而此時陳宴心的助理提着小裙子跑過來找他,說是陳宴心有事找他商量。
周喬南無奈,只能暫且放過譚之懷,收拾好情緒,整理好衣服,跟着助理去休息室見陳宴心。
譚之懷見他走遠,暗暗鬆了口氣,責怪起作壁上觀的傅溫如:“剛纔也不幫我一把,我倒黴了,他肯定連你一起怪。”
“我幫你啊,我這不是正在幫你嗎?”傅溫如把手機放到他面前,給他看屏幕上的東西,“你看,我幫你網購了好幾個鍵盤,你家裡只有一個,肯定不夠跪的。”
譚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