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說出口,就連宮庶也暗暗佩服,到底是出身大族,見過大場面的女人。這說話就是能夠一語中的,但越是這樣,他越不能把這樣的人留在共產黨那邊了。
但想法歸想法,他也清楚時移事易。新中國已經紮根這片土地10餘年了,對於殘餘勢力的清理一直在持續。如果想悄無聲息的弄走一箇中層女幹部,那難度簡直堪比登天。
除非,有他那位鬼神莫測的六哥鼎力相助。
沒錯,宮庶一直並不相信自己的六哥是背叛了三民主義。他最多隻是沒有放棄對於中統的仇恨而已。
雖然這樣說也有一些不顧大局的嫌疑,但就今天在島上蝸居的那些軍政要員,誰敢拿這個來攻擊鄭耀先?
要說大局,他們要是早能做到這一點,何苦國民黨百萬江山拱手讓人?
而支持宮庶的人也言之鑿鑿,因爲證據也是明擺着的,田湖被共黨抓捕槍斃後,六哥曾經的女人,她孩子的生母就離奇自盡了。至於這位中統剃刀和六哥結識的過程,當年還在軍統的宮庶可是知道的再清楚不過了。這個時候他也不可能再隱瞞。
所以對於她孟熒的抗拒宮庶絲毫不以爲忤,道:“兄弟知道,嫂子還是對六哥一片真心的。”
聽得孟熒連連冷笑,“那你可說錯了,我們早就已經恩斷義絕,各自婚嫁。再說鄭耀先是誰,我又怎麼知道他在哪裡,說不定早死在哪個角落裡了。”
“六嫂這麼說就沒意思了,一個女人絕對不可能認不出自己同牀共枕多年的丈夫,除非是爲了保護他。”
已經被內地物資匱乏政策搞得十分衰老的延娥插話道。
在上一個世界裡,孟熒死的早,並沒有直接面對一些重要人物的死亡瞬間。只知道宋孝安最後逃跑回了灣灣,宮庶最終被執行死刑。對於這位中統“白毛女”更是沒見過,所以還真是被她這形象嚇了一跳,但只要是看他站在宮庶的一側,周圍都是些無處安身的黑戶。猜也能夠猜出來幾分。
想到這裡,孟熒不由得冷笑道:“我沒你苦守寒窯的勇氣,再說了宮站長,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戴雨農規定軍統人員抗戰期間不能結婚,我真正和鄭耀先擺酒登記的日子也不過幾個月,我們如何相處,你一個四六年纔跟他的人知道什麼?或許宋孝安知道,畢竟他是幹監聽的。”
宮庶沉默,“孝安哥哥已經不在了。”
說來可笑,島上的當權者失去了大陸之後杯弓蛇影,瘋狂甩鍋。可憐宋孝安爲這個黨國賣命十年,還是死於鄭介民和毛人鳳的政治博弈,宋家老孃爲此在政府大樓面前上了吊。說實話,見到了浴血奮戰多年的兄弟,落得如此下場。宮庶的內心也是動搖的厲害。但越是這種情況,他越需要六哥來告訴他接下來的路怎麼走。
而在江城市中心的警務辦公大樓。孟熒消失的消息更是第一時間引起了相關領導的警惕。
“孟熒同志說,小飛要上高中了,高中就得住校,他得抽這個時間去給孩子置辦一點兒生活用品,因爲我那天要執行任務,就沒有跟他一起。結果當夜就沒有回來,我就知道事情有不對,特地來報告了。”資歷平深感失職,眼圈深陷。
鄭耀先反倒是經歷過的這種事情太多了,還能冷靜下來問一句,“那麼徐小飛怎麼樣了?”
“沒敢告訴他實情,我就說他媽是路上出了點車禍,咱們這兒做不了這個手術,得去大城市。讓他好好去學習,不要打聽外邊的事情。”這孩子心思還是叫普通人比較敏感一些。但孟瑩的身體狀況就擺在那裡,倒是也不由得他不信。
袁農有些着急道:“那怎麼辦?那可是宮庶啊。孟瑩同志多在他手裡,就會有多一分的危險。咱們就不能想個辦法趕緊把人救出來嗎?”
這倒也不是他大驚小怪。而是公數本身就是國民黨內部一流的特工人才。尤其在鄭建民和毛人鳳逐漸老邁之後,他的崛起聲勢就更加不可抑制。這兩年,馬小五和他交手數次,次次鎩羽而歸,好不狼狽。
所以,公安系統內部幾個高層也達成了一致的觀點,那就是如果要抓住攻術,非要鄭耀先出馬不可。
儘管這對於鄭耀先來說可能會非常難過。
但千不該,萬不該,宮庶不該用夢瑩的安危來逼迫鄭耀先現身。要知道。鄭耀先可以爲了黨和國家拋棄一切,但是身份的糾結一直待是他的魔咒,只有孟熒才能稍微證明他的清白。所以無論從公還是從私,他都不可能放任孟熒不管。
鄭耀先已經頭髮花白,穿着一身洗的發白的工人服。身材也微微走樣。只有在摘下眼鏡來的那一刻,露出的精光讓人有些不含而立。他思忖了片刻,道:“大家先穩住,宮庶一定會主動要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