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蘇啓明的伯父是那時的縣委書記,身爲國家幹部,他要講原則,也算是通情達理。在他的違心協調下,本在惱怒之下想和蘇啓明離婚的鄭嫣然最終和丈夫和好如初,並在父母的啓發鼓動下,把女兒取了個兩姓的名。蘇鄭茵美這個名字就這樣在衝突中誕生了。
依着鄭嫣然當時的心氣,她是想把女兒取名叫鄭蘇茵美的。看看老公爲難的樣子,再考慮國內的傳統,她才最終把夫姓放在了前頭。
這樣算起來,蘇鄭茵美的外公鄭老爺子的鄭姓也勉強算是沒有失去傳承。
和老公斗了半輩子的劉英看到老公的笑臉哪裡懇丟面子。後來,她*着小女兒劉明月把白麗然的名字定爲白劉麗然,以此繼承她這一支的劉姓。老太太教了一輩子學,成果斐然,也算是老知識分子了,卻念着白劉麗然這個名字洋洋得意,絲毫不顧忌白留這個諧音。
和蘇家盼兒孫盼得發瘋不同的是,老白家其實並沒有把白天明只生了個丫頭太當回事。不算姐妹,白天明是兄弟兩個。他不生兒子,還有他弟弟可以承擔艱鉅的任務。另外,老白家的男丁也算興盛。白天明的堂兄弟有好幾個。白家不愁沒男丁繼承家業。
蘇啓明和白天明的父親都是當地機械廠的職工。他們倆同在機械廠家屬樓區長大,是同學兼從小並肩打架一路打到大的鐵哥們。不同的是,蘇啓明以優異的成績上了Q大。白天明卻因爲生病誤了高考,後來參了軍提了幹,再後來因爲打了上官復員回家搞起了生意。
兩哥們走的路不同,但在各自的領域都有建樹。沉靜的蘇啓明官是越當越大。脾氣火爆的白天明生意是越做越火。
白麗然的母親劉明月性子和她姐姐徹底掉了個。鄭嫣然強勢凌厲,事業心極重,絕不依附丈夫,更不懇在事業上的聲勢弱於丈夫。劉明月卻性子溫婉。有個性格強勢的姐姐陪着維護着一起長大,劉明月習慣於被保護,也沒有什麼事業心和爭勝的念頭。
她在大學的暑假期間去海蘇省探望姐姐和小外娚,在姐姐家經蘇啓明介紹認識了剛巧從軍隊回家探親的白天明。白天明那時剛提幹,意氣風發。他對鐵哥們蘇啓明娶了個天仙似的老婆可是羨慕不已,又聽蘇啓明說小姨子長得如花似玉,頗有心認識一下。
鐵哥們再成爲連襟,親上加親,好上加好。這是蘇啓明和白天明兩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白天明是位一米八五的大個子,孔武有力,性格豪爽,很容易讓人對他產生好感。鄭嫣然的眼光高得很,但對白天明的印象還不錯。儘管她不認爲白天明能配得上她妹妹,但看在丈夫的面子上,她沒有反對妹妹和白天明交往。
劉明月長得和她姐姐差不多一樣漂亮,性子卻和她姐姐剛好相反。白天明在接觸了幾天後發現了姐妹倆的區別,頓時喜得心花怒放。他對強勢的鄭嫣然不感冒,原本還擔心劉明月也是強勢的女孩,現在發現不是,頓時展開了全力的追求。
在探親假的半個月裡,白天明天天找藉口去蘇啓明家,在蘇啓明的配合下再找藉口約劉明月出來。他陪着劉明月逛街購物,帶着劉明月逛遍了當地的風景名勝,費盡了心思討好劉明月。
劉明月本來就有依賴的習慣。高大強壯,孔武有力,性格豪爽的男人自然能吸引她的注意力。白天明對劉明月關愛倍致,熱情似火,體貼入微。另外,在那個時期,軍人還是許多女孩子崇拜的偶像。劉明月聽白天明忽悠“天明、明月,一個代表白天,一個代表黑夜,是天生的一對,老天爺安排的美事。”在好笑的同時也感覺兩人有緣。要不然她的家離海蘇省千里之遙,兩人怎麼可能相識。
就這樣,白天明在極短的時間裡就捕獲了劉明月的芳心,比起蘇啓明的近五年苦追才得正果可是大有得意之處。
隨着白天明信去人往的繼續努力,劉明月已經決定在畢業後嫁給白天明當個軍官夫人。可惜,天有不測風雲。等劉明月轉年畢業時,白天明卻丟了軍職復員回了家成了無業遊民。
白天明並不爲自己的衝動後悔。他那個上官依仗家裡的關係掌了點權,在下級面前架子大得離譜,更尖酸刻薄得象個娘們,這已經讓性子豪爽的白天明非常反感,但還是能忍耐。上官沒什麼本事,軍事素養極差,不懂指揮管理,卻喜歡瞎指揮,結果造成軍事失誤,事後卻推卸責任,讓白天明的指揮官揹負處分,讓那位優秀的軍官失去了在軍中發揮特長的機會。這讓白天明大怒出手。
離開了熟悉的軍隊,白天明回到地方有些不適應。他揹負了處分。記錄在案的錯誤讓他在地方上難以找到理想的工作。這事很正常。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那個時期的整個社會環境非常刻板。另外,單是以下犯上這一條就會讓各行各業的領導們拒絕接收白天明。
徘徊中的白天明感覺前途黯淡,更感覺自己配不上劉明月。他擔心劉明月和他斷絕關係,又找不到出路,因而有些消沉。
在這個考驗人心的時候,蘇啓明極力地去幫助鐵哥們,利用各種關係,想方設法爲兄弟找個適合的工作,只是都沒有如願。
劉明月一反往日優柔寡斷,溫順柔弱的特點,在這時顯露了外柔內剛的本色,她沒有嫌棄落魄的白天明,沒有背棄愛情的誓言,拒絕了衆多條件優越的追求者和大城市的便利生活,毅然決然地來到白天明身邊,工
作也沒有着落。
一直冷眼旁觀的鄭嫣然看到妹妹的決心,這才特意讓丈夫把白天明請到家中明確地表示了自己支持的態度。在酒桌上,鄭嫣然看着既欣慰又忐忑不安的白天明不禁露出女強人的特色,不屑地訓斥道:“一個一米八幾的大老爺們找不到好工作就養不起老婆孩子了?”
同和老婆在機關裡無所事事整天矇頭混日子的蘇啓明,聽了這話不禁擡頭盯着老婆靜等下文。那時改革開放的風潮已經顯露。他的內心已經對自己的政治方向有了比較大膽的計劃。以他對自己的聰明老婆的瞭解,他相信老婆在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決不會是信口發威。
蘇啓明盯着鄭嫣然,眼裡有無比的信任和期待。白天明則是一臉尷尬地看着鐵娘子,心裡不服卻因爲不知以後怎樣去做而無言以對。
鄭嫣然轉眼嬌笑如花。她給老公和白天明倒上酒笑道:“瞧瞧你們兩個大老爺們的熊樣。一個胸無大志滿足於機關小職員的現狀。一個削尖了腦袋一門心思地想鑽進機關當跑腿的小廝。這就是你們哥倆之間的比賽競爭和人生目標?”
比女兒白麗然更依賴姐姐的劉明月最佩服姐姐。她聽着姐姐的話,覺得話裡有話,忍不住道:“姐,你想說什麼趕緊說呀。”
鄭嫣然白了妹妹一眼笑道:“爲一個找不着北的臭男人,我的寶貝妹妹到是知道着急,也有脾氣了?”
劉明月羞臊地低下頭,委屈地叫聲姐。鄭嫣然這才穩穩地問到:“天明,以你的暴躁強硬脾氣,你覺得自己適合在機關工作嗎”
白天明撓撓頭,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黨政機關辦事拖拉,人浮於事,官老爺作風。啓明性子沉穩能堅持下去。我不行。”
“對呀。”鄭嫣然道:“自己知道自己不是伺候人的脾性,知道和啓明的性子不一樣不能走同一條路,哪你還堅持什麼?”
聽到伺候人三字,蘇啓明笑了:“天明,你這脾氣決定你只能當頭不能當小兵。強行幹小兵,你早晚還得把上官打了。”
白天明尷尬又無奈地嘿嘿笑道:“沒辦法。在學校就打架鬥毆,慢慢開始稱王稱霸,性子是改不了。”
“改不了就不改。能改了也未必是什麼好事。”鄭嫣然語氣堅定地說:“一種性格一種作風一種命運。天明,你就自己當頭自己幹。”
“自己幹?”白天明詫異不滿地說:“我沒錢,家裡也沒錢,幹不了大事,也無大事可幹,只能作小買賣。那不是成了小商小販?”
在那個時代,私人經商的都是些沒本事沒門路的最低層人物,被社會普遍看不起。也難怪白天明對此有異議和不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