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女聲從人羣外面傳了進來,衆人循聲望去,入目先看到的是一雙極亮的眸子,從裡面他們看到的是一股透心的冷冽,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
其中感受最深的是之前一直髮聲的女人,她看着那少女往自己方向慢慢走過來,無意識間竟然後退了幾步。
現場的記者們看到來人也愣了幾秒,曾經風華集團召開記者招待會的時候,他們也曾經到了現場,而面前少女,沒有任何掩飾的面容,不似她這般年紀的氣場,不正是最近炙手可熱的葉董嗎?
她來做什麼?她剛剛是爲了嚴總說話?她和鑫華房地產有什麼關係?
腦中各種猜測,他們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嚴明軒的身上,而嚴明軒卻看向了少女。
他知道小殊來了,但她怎麼突然就出現在了現場,這是要曝光嗎?
葉殊對於這些目光並未完全無視,但也沒有回以任何話語,而是依舊淡笑着看剛剛大聲吼叫的女人,她剛剛不過是和懷叔叔打了一個電話,回來就看到了這樣污衊的場景。
“這位女士,怎麼不說話了呢?我想,你的前夫知道你在他危在旦夕的時候,聲聲詛咒他會死,一定會痛上加痛的。”
一句話拉回了衆人的思緒,又讓他們將目光投向了女人。
女人眼中閃過慌亂,不禁抱緊懷中的孩子,大聲吼道:“你在說什麼,什麼前夫,我哪裡想讓他死了?我和我丈夫感情好的很,你到底是在污衊什麼!”
她慌亂中看到了嚴明軒的目光,好似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和這房地產老總是一夥的,沒天理了,你們這些害人精還想混淆是非,大武啊,你怎麼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啊,我們娘倆都要被欺負死了!
鑫華房產草菅人命,明明是凶地還要讓我們來幹活,我要上告!”
說着說着,女人就又大聲哭鬧了起來,現場又亂成了一鍋粥。 Www ⊕ttKan ⊕¢ Ο
畢竟,一個少女的話和患者家屬,人們總是比較同情弱者,況且,那女人懷中的孩子是真哭泣人人心疼。
這時,葉殊笑了兩聲,在嘈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清楚。
“事實是什麼你知我知,眉棱骨高,女士,既然你都已經二婚再嫁,做出這樣的神情,難道不怕你現在的丈夫看到心中又芥蒂?不過也是,只要拿到了錢,離婚再嫁都不是問題。”
這又是什麼?聽起來像是路邊擺地攤算命看相常說的話。
女人抹眼淚的動作停了一下,心中瞬間恐慌,她怎麼知道?
“你怎麼知道?這是真的假的?”旁邊有人替她問到。
記者們突然想到了最近一段時間,上層社會中流露出來的消息,據說這位葉董的另一層身份是一位玄術師,難不成這是她看出來的?
其中一位記者將話筒遞在了葉殊的嘴下,眼中閃着好奇。
“葉董,您剛剛所說的話是真的嗎?您是怎麼知道的,難道傳說中您是玄術師這是真的?您這是幫嚴總說話嗎?”
這話一問,旁邊的記者們的問題也蜂擁而至。
羣衆卻愣在原地,什麼葉董,這個少女有什麼不知道的身份嗎?而有些之前看過直播和報紙的人,已經將葉殊認了出來。
“這不是之前那個風華集團的董事長嗎?對對對,就是她,和電視上一模一樣!”
嚴明軒見情況有些壓不住,一時間又不知道說什麼,因爲那些記者根本不聽他的,而是都把話筒遞給了葉殊的方向。
少女沒有動,記者們在快嘴說了之後,見她不動,臉上閃過尷尬,慢慢地所有人都停了下來,而這時她才緩緩開了口。
“我來回答你們。”
“我和嚴總是好友,今日我的確是爲了這件事而來。剛剛說的話也是真的,作爲玄術師,我可以爲我所說的話負責,是真是假,一查便知。”
“那您剛剛所說的話,都是您‘看’出來的?”記者問。
“不錯。”
這句話一落,所有的記者們都刷刷的拍照錄像起來,這可是大新聞啊!
葉董竟然承認她是玄術師!
玄術師這一層身份的人在上層社會是受到尊崇的,但是在廣大羣衆眼中卻是類似騙子一類的東西,她這麼一說,羣衆實在是不敢置信。
當然,女人也是一樣,心中立刻就平靜了下來。
她大聲指責,“污衊!騙子!你什麼都不知道就敢這麼說,什麼玄術師,都是假的,你和這個嚴明軒都是一夥人,是不是想逃避責任!”
葉殊笑了,“既然你說我說的都是假的,那你是在內心覺得這些玄術也都是假的了?”
女人脫口而出,“那當然,什麼看相都是路邊攤的騙子而已!”
葉殊目光冷了下來,“既然你覺得這些都是假的,爲何之前口口聲聲說那片地皮是凶地,爲何又說鑫華房產草菅人命,不過是一場還沒有查清楚的意外,卻被如此顛倒黑白,你不覺得自相矛盾?就以你剛剛的話,鑫華房產完全有理由對你進行訴訟,而你,將要爲自己的話負責!”
衆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個少女是在讓那個女人自己反駁自己的話,記者們也不知道剛剛葉董承認自己是玄術師是真是假了。
女人頓時啞口無言,她要是強調那片地是凶地,就是在承認自己寫相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事情,也就意味着承認剛剛少女指責的那些話也是真的。
但若是她不承認,也就意味着她之前所有的話都是在虛張聲勢,而要被進行訴訟。
當然她也是有選擇餘地的,只要葉殊說的事實並不存在,她就可以底氣十足,但偏偏對方的話是真的,雖然自家是在臨市,可是要查一件事情,那也是容易的很。
女人害怕自己的老底被扒光,一時間進退兩難。
嚴明軒也明白了葉殊的意思,當即揚聲道:“作爲鑫華房地產的總經理,我在這裡承諾,是我們的責任,我們絕對不會推卸,如果有人惡意污衊,我們也不會妥協!”
承諾已道,現場安靜了下來。
“你們誰是孫大武、何成、於亮的家屬,我們已經盡力了,你們進去見一見病人最後一面。”
一名護士突然出現在了門口,她的聲音不大,卻讓衆人的目光都轉了過去,平靜了兩三秒之後,家屬中突然有幾個女人嚎啕大哭,扒開人羣就往醫院裡面衝去。
而和那幾名嚎啕的人不同是的,之前的女人卻再一次衝到了嚴明軒的眼前,“你還我丈夫命來!”她想要撕扯,卻被葉殊拉住了手腕。
“女士,你連你丈夫最後一面都不想見了嗎?”
是的,這個女人的丈夫,就是護士口中的孫大武。
圍觀羣衆用質疑的眼神往女士身上看去,對啊,別人都是進去看,而她一人卻衝了過來,難不成剛剛那什麼葉董的話都是真的?
女人目光一閃,轉身掙脫便往裡面衝去,而葉殊、容卿嚴明軒和幾個助手緊隨其後,記者們想要跟着,卻被警察攔在了下面。
一路上,嚴明軒想問的話有很多,但是旁邊的耳目也很多,他知道現在的場合並不是問話的好時機。
到了重症監護室,之前護士說的那三名病人,正是這一次事故的危重患者,剛剛因爲搶救無效,現在剩下一口氣從手術室裡面推了出來。
“阿成啊!你要堅持,你不能死,你醒來看看我!”
“亮子,你要是死了,我們也不會獨活……”
“爸爸,你看看我啊……”
“大武,你死的好慘啊……”
三位重傷的家屬都在哭泣,旁邊的醫生們搖了搖頭退出了監護室,嚴明軒幾人過來的時候,正好觸動了這些家屬的神經。
“你們這些害人精啊!還我丈夫命來!”“還我兒子命來!”
家屬們不用之前女人的挑撥,就要衝過來打,在他們的心中已經認定自己的親人是活不了了。
“住手!”
然而在他們打過來之前,嚴明軒的助手就將他們攔了下來。
之前那個女人看到後面沒有記者跟上來,眼中閃過一抹失望。
“都是你們!要不是你們,我兒子不會死!你們這些……”
家屬們哭的眼都紅腫了,雖然被攔住,但是口中的話一句比一句惡毒。
那女人躲在後面,眼中閃過竊喜,鬧吧,最好鬧大,只要大武死了,除了那份錢,還有一份保險,她賺大發了!
“哭什麼,人還有救,你們在這裡哭有什麼用!”
葉殊從旁邊走了過來,剛剛她看到醫生徹底出去,她才走了進來,旁邊家屬正罵的起勁,一聽這話愣住了。
“你說什麼?還有救?”
“都讓開,如果不想讓人死,都出去!”葉殊擡眸又說了一句,“時間就是生命,你們不走,一會兒人死了,就是你們耽誤的。”
“好好好,我們出去!”家屬眼中爆發出希望連連答應,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但只要有一線希望,他們就不會放棄!
之前的女人被這話一驚,當即跑過來堵在門口,“你給我滾!你們都是劊子手!什麼救人,醫生都說沒救了,你還想對我丈夫做什麼!”
這裡沒有記者,葉殊不想和她爭執,直接對着旁邊的家屬道:“把人拉走,我能救。”
這句話說的篤定,雖然對方年紀不大,但是那些家屬們竟然都相信了,轉身過去拉住女人的雙臂,往外面拉去,只怕她耽誤了時間。
“你給我滾啊!你個黃毛丫頭懂什麼,你別想動我丈夫!”女人掙扎着,但是還是無法掙脫,她當然害怕人再被救活,哪怕一點機率她都不想碰。
葉殊轉身似笑非笑,“你在害怕我救活他嗎?”
女人一怔,再次大吼,“我哪裡有!”
“既然不怕,爲什麼不讓我試試?還是你心中有鬼?”
女人嚥了咽口水,她想反駁,但是又害怕別人看出什麼,胸口起伏倉促,突然想到醫生都說了救不活,她就算進去估計也沒有辦法。
這麼一想,她咬了咬牙,掙脫之後往下面跑去,她要去找醫生來阻止!
葉殊見狀對嚴明軒使了個眼色,當即就有人追了上去,又對着容卿點了點頭,便進了病房,將一切嘈雜都關在了外面。
她仔細看了這裡面的三人,果然是瀕臨死亡,身上的傷口都被處理了一遍,但是有些重要臟器的損傷已經不可逆,死亡是必然的,所以那些醫生爲了家屬見到病人最後一面,就沒有繼續治療。
只要還有一口氣,就能活!
葉殊從荒界中拿出了一瓶靈水,餵了每人喝了一口,並在他們的傷口上滴下,死亡的細胞在重新獲得力量,即將衰竭的器官重新跳動起來,三人臉上的灰敗也逐漸退散。
之前嚴明軒只說是無故坍塌,但是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這年代人們還是比較實在的,沒有後世的什麼黑心磚,嚴明軒對那片地也十分上心,任何材料的購買檢驗他都親自過一遍,並且找的工人都是必須有幾年以上的經驗,按照正常來說絕對不會出現這的事情。
那片地的煞已祛,除非人爲,否則絕不可能。
三人已經脫離了危險,葉殊這纔將門打開,外面一片目光望向了自己。
“人怎麼樣了?”一個人小心翼翼問道。
“沒事了。”
所有人都高興的幾欲瘋狂,他們要衝進去,而葉殊卻囑咐道:“注意病人需要休息。”
家屬們連連點頭,女人帶着一大羣醫生走了上來,看到葉殊的時候,指着她便對着醫生道:“對,就是她!她說能救人,剛剛已經進去了!”
領頭醫生一看是個少女,匆忙跑過來便是斥責,“胡鬧!你會救什麼——”
“活了!活了真的!”病房裡面驚喜的聲音此起彼伏,醫生們一驚,連葉殊都沒有來的及追究,就連忙跑了進去。
待各種檢查了之後,他們的眼中閃過驚詫,這,這怎麼會!
真的活了!
不是之前的瀕臨死亡,現在看來只是一點皮外傷而已,只要後續養得好,很快就能恢復健康。
醫生跑了出來就想看那所謂救了人的少女,但是他們出來之後,卻發現人已經消失了,只剩一名負責人。
“你們放開我!你們要帶我去哪裡?你們這是綁架,我要報警,救命啊——唔。”
女人叫做王大蘭,她正被嚴明軒的助手駕着往外面走去,葉殊嫌她太吵,直接抄起一塊毛巾就塞了進去。
從醫院側門出去,葉殊和瑜州市新晉的警局局長通了電話,讓他過來把人帶回去看管,上面懷榆林已經打了招呼,局長當即就下了令。
“嚴總,還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
嚴明軒對孫局點點頭,剛剛在路上將葉殊說的話重複出來,“孫局,您可以查一下她名下財產,以及婚姻狀況,我懷疑她有騙保的事實。另外,這個孩子你們先帶回警局幫忙看着,今天的事情麻煩了。”
孫局當即擺手,“哪裡,這是我們該做的,什麼謝不謝的。”
二人又說了幾句,葉殊看着從女人口袋拿出來的手機,翻到了最近的通話記錄,並把號碼記了下來,把手機還了回去。
孫局帶人走後,葉殊和嚴明軒以及容卿到那塊地看了,果然如她所料。
“是尋常的雷符。”容卿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破碎的黃紙。
所謂雷符,不過是一種中級符咒,顧名思義會產生像雷擊樹一樣的效果,當然,像現在這樣一下子累極三棟樓,施咒之人的能力還不小。
他們這麼做,還留下了一下把柄,就是故意讓她知道,卻沒有辦法報道。
畢竟,誰會相信什麼雷咒,又不是玄幻。
那個女人只是一個棋子而已。
“呵,修羅門果然不擇手段!”葉殊摸了摸漆黑的磚頭,忽然笑了,她轉身對有些迷茫嚴明軒道:“嚴叔,這件事從剛剛那個女人那裡下手。爲了騙保,親自在前夫的衣服裡面裝上小型炸彈,查清楚之後,開一場新聞發佈會,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
說罷,她撥通了剛剛的號碼,裡面就傳過來了一個早就錄製好的留言,“動作果然快,丫頭,這只是個開始,希望你可不要辜負我的期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