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知禪師引着劉詢父子三人繞過禪房, 便來到了寺廟的後山腳下,故知禪師爲了能讓陸佐安靜的修養,特意在後山搭了一間竹屋。
劉詢父子來到竹屋門前,但見房屋面前引了一座小池塘,池塘裡還盛開着幾朵白蓮花,屋門前載種着兩株嶙峋的桃樹,桃樹下還有兩隻白鶴正在相互嬉戲着,見來人也不害怕。來到廊檐下,上面掛着一幅草書匾額,上書“桃鶴軒”三字。
進屋時,正中擺着香案,牆上懸着一幅釋迦摩尼像。大堂兩旁分別放置着四五張圈椅,除了左面牆有一處竹製的多寶閣,上面陳設着幾本古書籍外,其他的裝飾極爲簡潔。右邊有一間耳房,掀開麻制布簾,裡屋牀上躺着的陸佐被被子裹得嚴嚴實實。
屋內西北角還坐着兩個和尚在看守,見是師父來,紛紛站起來合十施禮。
劉行遠仔細看牀上的時候,不禁心中一顫,陸佐幾乎已經面目全非,臉上有多處的刀傷,不過已經結痂,雖然漸漸好了,這臉上以後留下疤痕是肯定的。
劉詢父子三人見陸佐氣若游絲、深睡不醒,臉上且又面目全非,幾乎快認不出他的臉了。雖然比前兩月好了許多,但是依然讓人心生作嘔之感,三人不禁同時連連搖頭,陸佐現在看來能否活下來都很難講,更何況是醒來了,如今就算是華佗再世,估計也是回天乏術了。漸漸地劉詢的心裡開始嘀咕,但是轉念一想,既然已經救下陸佐,那隻能是死馬當活馬醫,多讓人遍尋名醫,爲他醫治便是了。
劉詢急切的問那兩個和尚,“兩位師父,陸先生怎麼樣了?”
其中一個答道:“早上我接兩個師弟的班,他們說沒醒過,我們看到現在,也還沒醒過。”
劉詢面色凝重的點點頭,“好……辛苦你們了!”
就在大家凝視陸佐的時候,陸佐竟突然瞪開雙眼,表情從原本的安詳,瞬間變得猙獰可怖,此時口角流涎,全身繼而開始抽搐,四肢已經將被子掙扎到地上了,顫抖的雙手想極力的去撓身上和臉上,但可能因爲手腳極度抽搐,而夠不到身上的部位。
故知禪師神色慌張的叫道:“快,快……”
那兩個和尚迅速衝到牀前,一個人用被褥緊緊的將陸佐摁住,另外一個人從牀邊的櫃子裡取出一個瓶子,然後倒出一些液體在手上,再在陸佐的臉上和手上塗抹。
劉詢等人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心生憐憫,看陸佐的痛苦之狀,想來常人都難以忍受。於是劉詢看着故知禪師問:“這種情況什麼時候開始的?”
故知禪師長嘆一聲,“從四月份入夏以來,每隔兩三天就會發作。可是不知爲何,這兩日每天都會發作一次?”
“哦?”劉行遠驚訝的問,“會不會是因爲天熱,再者傷口未痊癒,纔會如此發作?”
故知禪師點點頭,“有可能,來看過的各地名醫,都是這麼說,就是說不準他何時能神志清醒。”
劉詢聽罷,倒是覺得還有一線生機,他既然會醒來發作,就可能有神志清醒的時候,但願他醒來的時候,還能多活幾年。
伯爵府的常客,素來都是高筠,今日忙完事情之後,高筠便領着殷季去拜會平遠伯安遠山,府裡的門子知道高筠是老爺的座上賓,於是一邊先讓他進去客廳等候,一邊去通稟老爺。
安遠山在書房看書,聽管家說是高筠來會,想必有重要的事情,於是放下手頭的書籍,匆忙去客廳會見。
三人見罷,寒暄過後,安遠山便先開口問陸佐最近在桃鶴軒修養的如何了?高筠並無隱瞞,一五一十的將事情告知安遠山。接着高筠話鋒一轉問:“在下有一事想請教爵爺您?”
“哦?請講?”
“你可知有一個人的叫水月先生的?”
安遠山猶豫片刻後,點點頭,“知道!實不相瞞,他正是老夫的兄長!”接着反問,“你年紀輕輕的怎麼知道他?”
高筠拱手道:“在下是聽故知禪師說的,他說興許這個水月先生能救活我大哥,不知爵爺能否相告他的去處?”
安遠山擺擺手,“你去求他沒用的,老夫這個大哥脾氣古怪,別人求他沒用。實不相瞞,老夫的兄長自幼好醫求藥,但是性格乖戾,與世無爭,只是一味喜歡醫術藥理,但是並不喜歡救治病人,他常說生老病死皆是天定,不想違逆天命。二十多年前我與聖上一同收復潁州一戰中,聖上身中毒箭,眼看着藥石無力、迴天泛術之際,老夫萬不得已向聖上舉薦兄長,起初他多次以不識醫術爲由言辭拒絕,後來聖上下旨以滅族相要挾,老夫的兄長這才勉強答應醫治,後來老夫還被他痛罵一頓,說我以後要是再跟他人提起他會醫術,就要與我斷絕關係。”
高筠皺眉嘆息,“真是奇哉怪也!那眼下就沒有辦法救我大哥了嗎?他如今還在京師嗎?”
安遠山眉峰一展,“他如今在蓬萊一座島上修丹煉藥,離京來回相去二月有餘。”
殷季此時已眼噙淚花,迫不及待的道:“爵爺,那我去請他來,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找水月先生來救我師父。”
“哎……我去請都沒有用,何況你們。”安遠山搖着頭,扼腕長嘆。
殷季焦急道:“那總不能坐以待斃吧,還有沒有人能請的動他的?”
安遠山撫須陷入了深思,“眼下只能看看我女兒她能不能請得動了。”
高筠和殷季面面相覷,彷彿看到了一線生機,激動的問:“瓊茜郡主?她能行嗎?”
“只有試試看了!”
殷季問:“那現在我就跟安姐姐一切去蓬萊。去請水月先生……”
“她已經去了!”
“什麼?她已經去了?什麼時候的事兒?”高筠和殷季異口同聲的問道。
“你們告訴老夫陸佐情況後的當天,她便不辭而別,只留下一封書信,便隻身前往蓬萊求見她的伯父了。”
高筠好奇的問:“那郡主她去請水月先生,有指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