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回頭看時,來人正是荀昱,身後還跟着他的愛子荀謀。何氏來不及行李,焦急得馬上脫口而出道:“陸佐他們跑了……”
荀昱來到何氏跟前,不慌不忙道:“此事老夫早已知曉,他老母親離世,所……”
何氏使勁搖着頭,“他不會回來了,回鄉守孝不過是虛晃一槍啊!”
“這……”荀昱和兒子對視一眼後,繼續問,“消息是否可靠?”
“千真萬確!”何氏猶豫了一下,“是仁襄親口告訴我的。”
荀謀質問道:“陸仁襄如何不與你一同前來?”
“他……”何氏面露怯色,隨即臉色一轉平靜道,“他正騎馬追趕陸佐,因此讓我一人來稟告。”
荀謀將信將疑的注視着何氏,“陸仁襄幾時追去的?”
“傍晚。”
“傍晚?”荀謀緊皺眉頭,“陸佐已經走了有些時候吧,如何到現在才說?”
何氏的臉頰剎那紅了起來,如若說仁襄有陸佐書信,然後燒掉,只怕會讓荀謀留話柄,而且陸佐有沒有留下書信還是疑問呢,估計仁襄早就知道哥哥的情況,之所以到傍晚才說此事,仁襄就是爲了給他哥哥留出時間偷跑。何氏想罷,心下暗自咬牙道:“仁襄也是後來上陸佐府上,從他的管家口中得知的。”
荀謀接着問:“陸佐的管家怎麼會把這種消息告訴他,莫不是你們夫妻倆誆騙我們吧?”
何氏臉色一沉,放下臉來,氣得臉頰抖動,“荀將軍,我們夫妻兩對太子一片赤誠,想必太子也是有目共睹,我們若是真要誆騙於你,又何必跟你說這件事,那豈不是自討沒趣,兩處受氣麼!而且陸佐還是仁襄的親哥哥,他能大義滅親,太子殿下也是青眼有加的,豈能容你妄加揣測。”
荀昱見狀趕緊笑着圓場道:“何千金說的是,這陸尚書是陸佐的弟弟,能把這個消息告訴他,也是常理,眼下最重要的事我們該如何處理此事。”
荀謀也不想得罪何氏,於是裝作若無其事,“陸佐離開京城,估計是已經猜出局勢反轉,現在之所以能瞞天過海順利離開京都,無非是寧王劉詢並不知道陸佐的真實目的。”
“你確定?”荀昱疑惑的看着兒子,“會不會陸佐也留下了書信警告劉詢。”
“不無可能。”
“那怎麼辦?”何氏與荀昱同問。
“馬上去通知太子,請求立刻行動。”
荀昱約定兵部尚書徐秉德,兩人同時前往牢中探視,幾人秘密商討之後,決定次日立即行動。
天將破曉,荀謀等人四處動員,一夜未睡,卻都顯得格外興奮,他們都感覺大事將成,每個人都抱着必勝的心理。
寧王府的長夜,沉寂一片。府門外的門子還在呼呼大睡,早早的就被人吵醒。幾個門子揉揉睡眼看時,卻是羽林衛上將軍侯志貴。下人們不敢怠慢,問清來由,聽是要求見寧王,都有些面露難色。其中一個笑道:“侯大人,現在天還未亮,早朝時候也將到了,要不您先等等?順便在府上用過早膳再說。”
候志貴急不可耐,“事出緊急,王爺再不起來,就要出大事啦!快去請寧王,快……”
那門子見侯大人神情焦急驚恐,不敢有失,轉身準備進去稟告時,候志貴也緊跟着一起去,“帶路,我同你一起去。”
寧王此時也已經梳洗起來了,聽門外說是侯志貴求見,知道定有大事,朝服才穿一半,便三兩步衝出門去。
“王爺。”候志貴趕緊跑上前耳語道,“早上有京兆府尹的人來接管皇城的八大門,說是奉命抓捕兇犯,戒嚴皇城。”
劉詢一愣,低聲問:“那你如何處置?”
“屬下自然不敢輕易交出城門,但是他們說我們違抗聖命,將我們圍在原地。屬下想去羽林衛衙門調兩隊我們的人解圍,結果發現衙門那邊也被京兆府的人圍住了。現在雙方僵持不下,屬下猜其中一定有事,想讓您定奪。”
“京兆府上下人手怎麼可能那麼多?”
“屬下也疑惑呢?後來有手下告訴我,說有些人看起來面熟,可能是金吾衛的人。
“金吾衛?”劉詢一驚,“不好,太子有行動。”
“啊?現在怎麼辦?”
“穩住城門,如果真的讓他們完全控制城門,那我們就真的成了釜底游魚了。皇宮那邊呢?”
“皇宮那邊情況具體還不清楚,宮內都是由龍虎衛把守,我想應該不會有什麼差錯,他們的首領長孫崇威可是皇上的心腹,他們要是對他下手,想必會驚動皇上,到時候皇上一定會有所行動的。”
“嗯……只要京都各個城門不失,即使控制了皇宮,意義也不大。派人去請高筠,讓他去面請聖上。我親率府兵去圍太子府。候大人,你去請龍虎衛上將軍長孫崇威,能不能壓倒太子的烈火,就看長孫將軍願不願意出馬了,千萬不能有失。”
侯志貴離去,劉詢也趕緊讓劉行之集合府兵,再加家僕一百四十人,總共湊齊了四百五十人的隊伍。一行人手執利刃,隊列整齊,往太子府而去。
劉行之也是心驚膽戰,沒想到太子深座牢籠,還能在朝中翻江倒海,今日如再不把他斬草除根,將來必定春風吹又生,可是心中又不解父王爲何要去圍太子府,於是開口便問父王。
劉詢神情凝重,“現在天牢周邊肯定都是太子的人,他們也一定想到我們會圍天牢,現在去那邊,無異於羊入虎口。”
劉行之若有所思,“這就是圍魏救趙?可是……”
父子二人似乎都有些沒有底氣,不禁都想起了陸佐,可惜他現在不在身邊,否則一定有更好的計策。
東方旭日升起,銀色的陽光隨着寒風飄來,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劉詢手遮陽棚看了看天色,現在已是早朝的時辰,不知父皇是否發現異處呢?
“王爺……”
劉詢尋聲回頭看時,隊伍後有一男子騎馬趕來,原來是大理寺卿楊佑顯。劉詢見他神色慌張,不禁也皺起眉頭。
楊佑顯拍馬上前低聲道:“王爺,皇上今日不知爲何,突然讓張岑說今日身體不適,休朝一日。可是宮門緊閉,我們又進不去。”
“進不去?”劉詢狐疑,“如何進不去,長孫崇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