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酒肆的二樓雅間內,一羣年紀輕輕的豪門貴族子弟,正在調笑聽曲,不亦樂乎。
吳公子的右手攬美女入懷正笑得前仰後合,左手舉着酒杯一邊不住地向主座上的夏公子敬酒,不時的說些阿諛奉承之語,吳公子身邊的綠衣男子也隨之附和。
夏公子的懷裡也摟着一位美女,二人調笑得認真,夏公子每見席間有人敬酒之時,也都是笑呵呵的舉杯隨便敷衍一番。
酒過數巡,歌罷數曲,席間那名綠衣男子臉上漸漸浮現焦急之色,眼看着已經是亥時二刻了。
吳公子看出了綠衣男子面露爲難之色,便舉杯笑道:“李公子怎麼了?這是要趕着回家還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呢?”
李公子欠身道:“家中還有事,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然後又向夏公子深深一施禮,“夏公子,小弟家中還有事情,就先失陪了。”
夏公子頗爲不悅,“誒!李賢弟咱們初次見面,今日須得不醉不歸方纔盡興,如何現在就要抽身了?”說罷舉起酒杯站起身道,“來來來,咱們先乾一杯。”
李公子尷尬的看向吳公子,像是向他哀求着。吳公子會意,也連忙站起身向夏公子舉杯道:“夏兄這杯酒就由小弟來替李公子喝吧!”說罷一飲而盡,然後向夏公子一挑眉,半是揶揄半是替李公子開脫道,“李賢弟家中嬌妻是個狠角色,他這會子要是再不回去,想必他那嬌妻都會跑來把這裡給拆了。”
夏公子聽罷朗聲大笑,拿着空杯指着李公子笑問:“果真如此?”
李公子怔了片刻,尷尬的笑道:“嗯……是是……家中妻子是個狠角色,奈何不得!”
“如此狠妻是個什麼來頭?”夏公子頗爲玩味的訕笑道,“竟然會讓我們京都巨賈李公子如此懼怕?”
吳公子道:“夏兄有所不知,他的妻子可是禮部尚書閻大人的孫女呢!”
“哦!”夏公子長吁一聲,“原來是他老人家的孫女啊!怪不得李賢弟會怕他。我可是聽說他們家風嚴謹,閻大人爲我朝兢兢業業,深得皇上恩寵,他的兒子也在他州做長史,算是個官宦世家!”說罷向李公子作揖道,“李賢弟,好福氣啊!”
李公子陪笑道:“見笑了見笑了,不比乃父戶部尚書夏大人啊!以後還得夏兄您多多提攜纔是。”說罷又向夏公子作揖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辭了。”
“好好好!”夏公子也不做阻攔,擺擺手道,“去吧……”
李公子在身後小廝的指引下走出房門之後,夏公子和吳公子等人相視一笑,沒想到這麼一個京城巨賈的子弟竟然也會怕自己的妻子,真正可笑至極。
笑聲方罷,忽然聽見走廊外一陣喧鬧之聲,像是有人在屋外打架呼喝。夏公子面色一沉,衝着門口的隨從喝問:“外面發生何事了?怎麼這麼吵?把他們統統轟走!”
吳公子連忙笑着攔阻道:“不必了不必了,咱們吃咱麼的,讓外面鬧去,想必是有人吃酒吃醉了,不必理會!”
門口的隨從見主人繼續喝酒沒有發話,也都繼續原地站着候命。
這王化之下,尤其是這家芙蓉酒肆更是達官顯貴常來常往的地方,敢在這裡大聲喧鬧的,必定是大有來頭的人,所以吳公子纔會這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下人出去後把人給得罪了,那可就吃罪不起了。夏公子也深知此理,既然吳公子給了臺階下,便也不想去理會了,於是繼續吃酒。
可就是這樣,外面偏偏鬧得越來越大聲,夏公子再也忍不住,騰地站起身,衝門口的兩個隨從喝道:“你們出去看看外面出什麼事了!”
兩名隨從出去後,吳公子趕緊招呼李公子坐下來繼續飲酒,身邊的幾位女子也被這陣勢嚇得面色鐵青。
不一會兒,其中一名隨從捂着臉跑進房間來,可憐巴巴的告道:“大少爺可不好了,李公子在走廊外被人打了。”然後指着自己淤青的左臉道,“就連小的也被打了……”
夏公子一拳狠狠砸在桌上,屏風後的樂聲隨之停止,接着夏公子站起身罵道:“他孃的,誰膽子這麼大,連我的人都敢動!走……”說罷怒氣衝衝地領着四五個隨從就往走廊外奔去,李公子也領着一個小廝緊隨其後。
此時門口的那條走廊外,但見不遠處四五個僕役打扮的人正在圍毆李公子和他的小廝,夏公子再一看還有一個是自己的隨從,也遭到他們的毒手,忍不住火冒三丈,指着前面那一羣人罵道:“哪裡來的潑皮雜貨,還不住手。”
幾個僕役果然停了手,擡頭看了夏公子一眼,見他穿着體面,想必也是個豪門富戶,也怕自己失手打錯了人,一時間沒了主意,轉頭又看向另外一面的那個人,夏公子也順着他們的眼神看去,走廊對面站一個後生,頤指氣使的模樣,看年紀也不過二十出頭,身上綾羅綢緞,腰懸佩玉,讓人感覺那身衣裳應該價值不菲,想來應該也是個有錢人家的紈絝子弟。夏公子也不想膽怯,咳了兩聲,緊逼兩步之後,指着那人喝道:“是你打了我的人麼?”
李公子三人此時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看見夏公子來就像是見了救星一般,三人連滾帶爬地來到夏公子跟前。李公子憤憤地指着那人道:“對對!就是他下的命令,我不過是路過他們的房前,不小心碰到了他,青天白日的竟然就遭到他這番毒打。”
那人毫不示弱,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沒錯,是小爺我打的,但是你的人也忒不長眼了,小爺我不過是替你管教管教!”
夏公子見他這般潑皮無理,怒道:“你是誰?是誰借給你膽,敢在這裡撒野!”
那人的幾個僕役也已經站在他的身後,馬上神氣的回答道:“說出我們少爺的名頭,就怕嚇到你們!”
夏公子冷冷一笑,道:“在這京城中,除非皇上,還沒有誰敢說能讓我嚇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