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詢吃了閉門羹,原本掛着笑意的臉上也隨之暗沉下來,“那陸佐怎麼辦?他可是沒有參與謀反的,據孫兒所知,他當時可是極力勸諫九弟不要行此忤逆之事。”
“他?聖上不是御筆硃批說他無罪了嗎!而且哀家還以爲出獄後他就死了,可你剛纔不是說過他如今還活得好好的嗎?怎麼?他能出什麼事?”
“有人想趕盡殺絕!”
太后驚訝道:“哦?既然他已無罪,爲何要將他趕盡殺絕?又是誰要殺他呢?”
“這個孫兒無憑無據也不好指證,但是想必太后心中有數。昨夜陸先生下榻的陶府,就有刺客行刺,對方行刺不成後,還在他的臥房放了一把大火!手段真正是令人髮指!”
“什麼?”太后臉頰的皺紋抖動着,勾起了眼眸深處的恨意,“京城王化之地,誰竟然如此大膽。”
劉詢見太后動怒,心底掠過一絲快意,“太后娘娘息怒,還好陸先生神機妙算,早早就奪在某處酒樓,才能逃過此劫啊!哎!陸先生真是可憐啊!”
“陸佐現在何處?”
劉詢知道太后已經開始關心此事了,於是繼續嘆氣道:“陸先生實在可憐,一心一意爲了魏王,沒想到反被連累,如今每日提心吊膽的朝不保夕。”
“哀家問你他人在哪裡?”太后面沉似水,眼神裡嵌滿了怨恨,那恨意讓這位滿頭銀髮的老人顯得略精神了些。
劉詢按照陸佐的說法才答道:“他如今躲在一處很安全的客棧,不過遲早那些人還是會找到他。”
“那就帶他來見我吧!”太后的語氣似乎是在請求要見一位故人。
劉詢故作猶豫,支支吾吾的不敢答話。
太后的苦澀一笑,“怎麼?說這麼多,又不讓他來見我了?”
“不是,只是……”劉詢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說罷!”
劉詢等的就是太后的這句話,“只是陸先生不過是一介白衣,如果貿然進宮面見太后,又會成爲衆矢之的,等他出宮之後,又會成爲居心叵測之人的刀下之鬼了!”
太后忽然明白了劉詢的用意,劉詢此番來求見自己不過是想讓自己替陸佐薦官,不過以陸佐之才情,六部中任何一個職位他都能擔當,而且聽說今年科考之時,原本就應該他奪得頭名纔對,奈何詡兒出了差錯,才致使陸佐名落孫山,如今陸佐又因爲詡兒東躲西藏,隨時都有性命之憂,自己也替詡兒感到愧疚,雖然寧王來遊說此事不免有朋黨之嫌,但是太子殺陸佐亦是爲了排除異己,既然如此自己能幫詡兒做的,也許就是將陸佐推薦給皇上,如此一來,也許還能保住他一條小命。
太后想罷,意味深長的點點頭道:“既然如此,哀家就向聖上舉薦陸佐,也算是爲詡兒做的最後一點善事吧!但是哀家該如何跟皇上說這些呢?”
劉詢於是按照陸佐跟自己說的那些話,又上前原原本本的向太后低語了幾句,太后也連連點頭。劉詢見任務圓滿完成,於是便告退了。
太后這邊廂原本想派人去請皇上來福寧宮的,但是轉念一想,還是決定親自前往,更兼皇上近日新建了一處寢宮,叫做乾仁宮,聽說景緻風雅,清淨漂亮,太后也有心去看看。
新修的乾仁宮,離宣政殿不遠,高大威武的廡殿頂,在朝陽的照耀下絢爛無比。由於昨日是聖上的壽誕,所以舉國上下休沐三日,漢帝也想清靜一番,一早來給自己請安的一些朝廷大員和皇子后妃們,都被漢帝拒之門外。漢帝自己也難得清閒,一早上無事可做,便在乾仁宮內提筆繪畫了。
漢帝正畫得興起,一幅江山圖即將完成,心下正得意之時,太監忽然閃到跟前稟報,太監還沒開口就被漢帝罵得狗血噴頭。
太監顫抖着跪地稟告道:“外面是太后覲見!”
漢帝聽後,將手中的毛筆一扔,氣得一跺腳,“哎呀!緣何不早說!”接着直奔殿外去迎接。
太后在石階下正欣賞新建的宮殿呢,見兒子着急忙慌的跑出來,終於露出了許久不見的微笑,“陛下身爲一國之君,這麼慌里慌張的成何體統啊!”
漢帝趕緊上前推開侍女,自己親自攙扶,賠笑道:“太后您來了,兒子怎麼能拖拖沓沓呢!來來,外面太熱了,咱們進殿去,兒子剛畫了一幅畫,太后您來欣賞一下!”
“好好!前面帶路!”
漢帝領着太后來到殿內欣賞畫作,太后看罷微微一笑,不說好也不說差,然後四處張望,“爲娘老咯,站不動,還是坐着說話吧!”
於是漢帝和太后來到後堂,分坐在榻前。漢帝心中已經開始打鼓,原本閉門數月的老母親,今日怎麼主動上門來找自己了?難不成氣消了?但是又不敢問。
太后卻沒有漢帝的眼神,自顧自的欣賞着後堂佈置,不是的讚歎道:“嗯!不錯!這乾仁宮倒是做的精巧。”
“太后您要是喜歡,就常來!”漢帝諂媚的笑道。
太后一揮手,呵呵笑道:“哀家可無福消受咯!”
漢帝臉色一沉,知道母后肯定有什麼心事要說,但又不敢直接問是不是關於老九的事兒,“太后您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轉眼就要入秋了,這邊關的戰事怎麼樣了?”
漢帝更加奇怪了,母后怎麼開始關心起這個了,“一切如常,邊關來報說安世卿做得很好,大蕃和乞塔國的聯盟,也許很快就會不攻自破了。怎麼?太后您怎麼關心起這個了?”
太后不以爲意道:“那接下來就快入秋了,陛下還要派人掛帥去收回鄯州嗎?”
“這……”漢帝欲言又止,但對方畢竟是自己的生母,又不得不說,“收回鄯州那是勢在必行,至於選帥嘛還沒確定!太后您今天是怎麼了?以往您從來不會過問這些的,今天一大早來難道就是爲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