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劉行遠看着母妃手裡的方子嘆息一聲,“眼下也只能如此了,興許還能有一線希望。”
王太醫收拾完藥匣後,背起藥匣向着在場的各位拱手道:“諸位,下官就先告辭了,如若還有何吩咐,儘管差使。告辭……”
劉衍見情形也想趕緊抽身,於是也裝着嚴肅道:“那本宮送送王太醫。”
劉衍和王太醫二人一前一後走出房門,門外的家眷見他二人一臉嚴肅,都不敢再問,只都欠身行禮。劉衍走在王太醫的身前,恭敬的連連給王太醫引路,這讓王太醫受寵若驚,也跟着接連點頭哈腰。二人轉過假山,劉衍見身邊已經沒有旁人,四下裡也看不見有其他人聲之後,於是拉着王太醫的手腕躲到假山的偏僻處,接着眼珠四處亂轉,察看四周是否還有其他人。
王太醫一臉茫然地看着太子問:“殿下這是何意?”
劉衍再次確認四處無人之後,想着此時王府上下的人,一門心思應該都放在了劉詢身上了,因此也沒有顧忌地低聲問道:“王爺情況到底如何?”
王太醫似乎看出了太子的心思,但還是如實且毫不避諱地答道:“王爺的病情現在只能是聽天由命了,能不能活過來,得看王爺能不能有造化捱過今晚了。”
劉衍聽後百感交集,最擔心的還是怕真的有人在自己身上找下毒的原因,尤其是皇爺爺。劉衍邊思忖着邊和王太醫來到了寧王府的大門前,正迎面碰到秦管家焦急的在府門口徘徊,秦管家見太子出來了,趕緊迎上前去。
王太醫見太子的管家面色漲紅,眉頭緊皺,知道他有急事找太子,於是趕緊拱手告辭了。
秦管家見王太醫已經遠去,於是引着太子來到牌樓下的太子車駕旁。
劉衍不耐煩道:“有何事這般鬼鬼祟祟的?”
秦管家附耳上前低語道:“高翰在牢裡上吊自殺啦!”
劉衍詫異的一回頭,“千真萬確?”
“我們的人剛送來的消息,高翰於昨夜丑時自縊身亡。”
“丑時?”劉衍怒道,“丑時身亡,如何現在纔來通報!”
“昨夜守衛的疏忽,還是沒有防住。現在京兆府衙門裡也亂得雞飛狗跳呢。此時宣政殿的朝廷大員都等着您早朝主持大局呢!”
“趙善謙這個廢物,連一個犯人都看不住。”劉衍嘟囔着一跺腳便上了馬車。
大雪新停的清晨格外寒涼,坐落在皇宮正軸心的宣政殿此時已經站滿了朝臣,衆人交口熱議這兩日的怪事。
“太子殿下駕到……”
宣政殿內頓時肅靜下來,所有人便畢恭畢敬的開始行禮。
太子站於殿上,怒形於色,伸手示意免禮,然後接着道:“京兆府尹何在?”
趙善謙從朝班中戰戰兢兢的出列,叩地有聲道:“下官在……”
“高翰昨夜自縊於牢中,你可知曉?”劉衍責怪道。
“這這……”趙善謙語塞片刻後,似乎早已想好了如何應對,“下官也是今晨才知,正準備向您彙報。”
“還有臉說,一個囚犯都看不住,你身爲京都父母官難辭其咎……”
“殿下!”荀謀出班打斷太子的話,“高翰身犯重罪,也是難逃一死,他既然已畏罪自殺,而再去責難旁人,恐怕也於事無補了。”
吏部尚書權師道亦符合道:“趙大人恪盡職守,不過是手下人一時疏忽。”
劉衍此刻方纔醒悟,荀謀和權師道分明是在提醒自己趙善謙是自己人,既然目的已經達成,就不必要再追究旁人,劉衍此時才覺自己一時口快,但是話以出口,只好道:“嗯……不過趙大人的手下管理疏忽,責無旁貸,責令罰俸半年,看守的獄卒全部免職。”
趙善謙聽罷,馬上再次叩頭,“下官領罪。”接着又道,“高翰身死,高元帥問詢是否可以將其兄屍首收回。”
劉衍猶豫片刻,也想着給高筠一個臺階,做這個順水人情,但是一想到他兄弟倆聯起手來欺騙自己,便又怒火中燒,如今既已除掉了他哥哥,那麼還要再給他一個下馬威,於是答道:“不行,高翰罪惡滔天,着令有司將其屍體懸於城西門樓之上三日,以警示朝中上下,方可還天下百姓公道。”
一語說罷,朝堂下議論紛紛,太子的心腹們紛紛聲稱讚同,反對派卻都不敢說話,畢竟昨晚發生的事情太多,大家一時也管不上高家的事情,現在就連和太子做對的寧王爺都中了毒,誰還敢站出來說不。
劉衍看着堂下衆臣沒有違逆者,心下甚是得意,見不見了高筠和陸佐,便厲色問道:“如何不見高筠和陸佐?”
權師道繼續答道:“高元帥新喪請告,陸大人有疾請告,已有旬月。”
“有疾?陸大人何疾啊?”
“額……說是舊疾。”
劉衍頓時計上心頭,畢竟已經有許久沒有去看望陸佐,剛好可以趁此機會去試探一番,也算是投石問路,剛好趁着寧王中毒已深,想辦法也整治一下陸佐。
早朝才結束,劉衍便乘坐馬車直奔陸佐的府邸。
陸府的管家老潘也沒有通報,徑直迎着太子就往府裡請。
安靜若領着丫鬟寒香最先在暖閣前迎接,劉衍也極爲有禮的拱手問候郡主,見郡主滿面愁容,也沒有多問旁的,只是問:“陸大人可還安好?”
“哎……”安靜若輕聲嘆息,“病情反反覆覆,總不見好!”說罷竟自掩面拭淚。
劉衍安慰道:“郡主也不必太過擔心,早就聽說陸大人以前神力過人,身體還是有些底子的,相信這點傷病難不倒他。”
“有勞殿下掛心,我夫婦二人感激不盡。”
“客氣了。”劉衍似笑非笑道,“陸大人是我朝有功之臣,今日本宮特來探望,一來是想看看陸大人病況如何,二來也是想着爲陸大人選擇一位名醫來診治。本宮在京中認識的名醫不少,希望多少能爲陸大人幫上一點忙。”
“那就先替夫家謝過太子殿下了。”
於是安靜若也不避諱,引着太子來到牀前看陸佐。
劉衍來到陸佐的榻前看時,但見陸佐雙目翻白,口角流涎,雙手抓着被子不住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