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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廣的廚房裡除了設有柴火烤箱外,旁邊還排列着許多看起來就相當高級的廚具。亞絲娜以雙擊鼠標的方法迅速點了兩下烤箱,把彈出式選單叫了出來,設定完調理時間之後又從架子上拿出金屬製的鍋子。接着把瓶子裡的肉移到鍋子裡,先摻進了許多香草,再加滿水,然後把蓋子蓋上。
“其實還需要很多道手續的,但SAO把做菜程序簡化得太誇張,這樣實在很無趣。”
亞絲娜一邊抱怨一邊把鍋子放進烤箱,然後從選單上按下開始調理的按鈕。在三百秒的等待時間裡,亞絲娜依然迅速動作着,她不斷把許多原本庫存的食材實體化,接着又用行雲流水般的動作將食材逐一調味完畢。
雖然目睹過很多次亞絲娜做菜的身姿,但無論多少次,林木都覺得無比賞心悅目。
僅僅五分鐘的時間,豪華大餐便已經上桌,林木和桐人隔着桌子相對而坐,亞絲娜則是挨着林木,坐在他的身旁。
眼前桌子上的大盤子上盛着冒出熱氣的燉肉雜燴,升起的蒸氣伴隨着香味刺激着三人的鼻腔。大肉塊覆蓋着富有光澤且濃密的醬汁,在盤子裡滾來滾去,由奶油的白色線條所畫出來的大理石花紋實在是令人食指大動。
連“開動了”三個字都沒有人去說,林木直接拿起湯匙、張開大口,開始將這應該是SAO裡最高級的食物吃進嘴裡。先是充分感受嘴裡的熱氣與香味,當開始咀嚼,就嚐到由柔軟肉塊所進發出的滿滿肉汁。
SAO的進食,不是把牙齒咬碎物體的感覺逐一演算然後模擬出來,而是使用與arg合作的系統環境程序設計公司所開發的【味覺再生】系統。
這是一種利用事先輸入的數據,來將各種吃東西的感覺傳送到使用者腦部,讓使用者體驗到與實際吃東西時相同感覺的系統。據說這原本是爲了減肥或是需要節制飲食者所開發的系統,原理就是把僞裝信號傳送到腦部掌管味道、香氣、熱度等部位,讓腦產生正在進食的錯覺。也就是玩家在現實世界的肉體在這個瞬間並沒有吃任何東西,只是系統不斷刺激着大腦的頂葉而已。
只是現在這種時候,還要考慮這些事情就實在太殺風景了。三人現在所感覺到這自登入以來嚐到最棒的美味,無庸置疑地是真實存在的感覺。以前都是有些熱鬧的小桌上,三人不發一語,只是不斷重複着把湯匙伸進大盤子然後將肉送進嘴裡的動作。
不久之後,在完全淨空的盤子與鍋子面前——真的如文字所述一樣,完全沒有燉肉存在過的痕跡——亞絲娜深深地嘆了口氣:
“啊啊……努力活到現在真是太好了……”這是亞絲娜第二次說這句話,第一次是在大半年前,和林木結婚的時候——
所以,同理可得,林木=兔子......當然這是在開玩笑,如果真的讓亞絲娜在吃一頓雜燴兔和與林木在一起做一個選擇的話,她絕對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
沉浸在久未滿足的原始生理需求被完全滿足的充實感下,林木啜了一口散發出不可思議香味的茶,然後吐出一口悠長的氣息,接着靠坐在了椅子上,仰頭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燈,心中不禁想着:‘在這個世界生活久了,有時候不僅會忘記這裡是個遊戲,甚至自己根本連這個遊戲之外的現實世界的人都不是...啊——說起來...我是個次元使徒來着...嘖,話說,任務是啥來着......’
林木在想着些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桐人自然是不知道的,這時候他心裡也不經意想着,剛剛吃的肉與現在喝的茶,究竟是紀錄現實世界裡原有食材的味道,還是調整各種參數所創造出來的虛構味道呢。
而坐在林木身邊兩手抱着茶杯的亞絲娜,並沒有和前面兩個人一樣,侷限於腦海裡的自說自話,她率先開口打破了因爲沉浸在饗宴的餘韻中,而保持了好幾分鐘的沉默。
“真不可思議……有種好像是在這個世界出生,然後一直生活到現在的感覺。”
“我也是……最近,我有時根本想不起來在另外一個世界所發生過的事。其實應該不只是我……現在拚命喊着要攻略、要離開的傢伙也越來越少了。”桐人回答。
林木則是將視線從天花板上收回,他扭頭望向亞絲娜,輕輕攬住她纖細的腰肢,輕笑道:“這不是已經到七十四層了嘛,還有四分之一而已,距離結束,已經不遠了。”
抿了下嘴脣,亞絲娜靠在林木的肩膀上,面露思索的神色:“可是整體來說攻略的速度已經慢下來了。現在還在最前線作戰的玩家,我想大概不到五百個人吧。原因不只是有風險……而且大家已經習慣這個世界的生活了……”
靜靜地看着亞絲娜那張在橙色燈光照耀之下,陷入沉思的美麗臉龐,林木沒有再出聲。
我想更快的通關嗎……內心的深處,大概是不想的吧...因爲,不知爲何,林木有種預感,通關了,自己也許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不是指SAO這個遊戲的世界,而是真正的從現實中連同思想和肉身,徹底的離開這個世界。
當然不是死亡,而是因爲他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只是一個過客,一個旅者.....
和林木明確自己的意願不同,桐人則是陷入了迷茫,他在思考,他真的是想離開這個世界嗎?
桐人對於自己忽然浮現的想法感到迷惑。每天早起就一頭鑽進迷宮區,一邊紀錄前人未到的區域,一邊賺取經驗值的這種生活,真是爲了要離開這個遊戲嗎?
以前確實是爲了早日離開這個不知何時會喪生的死亡遊戲沒錯。但已經習慣這個世界生活方式的現在——他或許是抱着無所謂的心態了。
“不過,我還是想回去。”依舊和那兩個只會在心裡想想的傢伙不一樣,亞絲娜想說什麼,便如此用那清晰的聲音說了出來。。
林木微微意外的望向亞絲娜。
而亞絲娜卻對林木微笑了一下,繼續說:
“因爲在那邊還有很多想做的事還沒做嘛——比如在現實中和你戀愛——”亞絲娜臉上露出些許甜蜜的神色。
而聽完她的話之後,桐人自動忽略了亞絲娜的後半句話,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說的也是。我們得努力才行,不然就對不起在一旁協助我們的職人玩家們了……不過現在離最上層還很遠,這些事到時候再想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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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喝完茶,桐人便沒有再多打擾,他很快就離開了林木和亞絲娜的家,回到了樓下自己的“狗窩”。
夜裡大概九點鐘左右。
主臥室裡,林木和亞絲娜走進了房間。
因爲要睡覺了的緣故,所以,現在的亞絲娜只穿着一件單薄的睡裙,林木也只是穿着一件白色短袖和短褲而已。
剛一走進房間,林木便忽然摟住了亞絲娜的肩膀,然後在她的輕微的驚呼聲中,把她撲倒在了牀上。
林木把臉頰埋在亞絲娜的一側的脖子處,就這樣安靜的,沒有動彈,一句話也沒說。
而亞絲娜,或許是察覺到了林木的情緒有些不對,她便溫輕輕地抱住了趴在自己身上的林木的腰,感覺很細,讓她升起佔有慾......
“怎麼了嗎?”亞絲娜溫柔道。
“你真的很想離開這個世界嗎?”林木低聲問詢。
“......”亞絲娜沉默,似乎有些明白了什麼:“零不想回到現實世界嗎?”
“我害怕失去你......”林木抱緊了亞絲娜。
“不會的...”亞絲娜搖頭,臉上露出溫柔甜蜜的笑意:“雖然這是個虛假的世界,但是我對零的心意是真的喔,即使是回到現實的世界,我也會再次和你相遇,然後繼續喜歡你——即使你沒有在這個世界那麼耀眼。”
亞絲娜沒有看到的是,林木那埋在她脖子間的臉頰上,忍不住露出一抹苦澀:“如果那麼簡單就好了......”
“咦?零這是對現實世界的自己沒有自信嗎?”似乎理解錯什麼了的亞絲娜有些驚訝的出聲,在她看來,林木無論何時都是那樣的無所不懼,那樣的閃耀奪目,想來應該不會這樣沒有自信啊——
然後,林木便長嘆了口氣:“是啊,我沒有自信...”沒有離開這個世界之後,還能回來的自信,沒有即使回來了,這個世界也沒有發生任何變化的自信——甚至,他連現在八字沒一撇的【次元主城】的任務能不能完成都沒有自信。
當然,這些亞絲娜都不知道,也不會知道,她只是溫柔地擡手,安慰般的揉着林木的腦袋,輕聲道:“沒關係的,我會一直喜歡零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