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伊蕾娜捏碎了一個雪花玉符,這玩意她有一大袋子,當寶貝的收起來,每次捏碎一個,她就朝林木要一個。
在旅館被驚醒的林木此刻一臉迷糊地站在伊蕾娜身後,摟着她的腰肢,下巴放到她的肩膀上迷糊地排着出國門的隊。
聽到說是拐着國家公主一起跑路的勾當,也是打着哈欠,無所謂地道了聲:“哦。”
當然林木很快就沒辦法這樣的福利了,被伊蕾娜掙脫開後,人家就變化了樣子,再想那樣的話,那麼前來的士兵會多找一個猥褻兒童的罪犯......
......
......
“停下來停下來,我們要檢查隨身行李。最近我國不平靜啊……居然有女子挾持一國公主潛伏在國內。就是這樣我們要檢查隨身行李——”
由於日正當中,國家正門前排起人龍,士兵們一一登上馬車的貨鬥,確認有目標藏身其中。
士兵們逆着隊伍行走,接着終於來到位於最尾端伊蕾娜和林木身邊,當然,此刻林木和伊蕾娜是不認識的陌生人,只是湊巧排隊到了一起罷了。
其中一個士兵蹲下,爲的是讓自己的視線與伊蕾娜同高。
“……嗯嗯?小妹妹你爲什麼想出國?你媽媽呢?”
伊蕾娜現在的外表是個不滿九歲的年幼小女孩,一手拿着魔杖,另一手摟著身穿哥德風洋裝的玩具熊。
灰髮與琉璃色的雙眼當然依然存在,但年齡只有平常的她的一半,不可能會穿幫。
“媽媽在國外等我。”
伊蕾娜儘可能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
“嘿~這樣啊。所以你纔要一個人出國嗎,真了不起。要不要叔叔陪你一起走?”
“不用了,謝謝。”
“啊,是喔……”
“請讓我快點離開。儘快。”改變外表的魔法十分累人,而且現在她還改變了莎碧娜的外表,光是排隊就讓她疲憊不已,要不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她早就埋進林木懷裡享受世上最好的休息了。
她現在對林木的感情都有些控制不住的徵兆了。
“你還挺那個……挺毒舌的呢。”士兵叔叔看似很閒。
“話說回來,你手上拿的玩偶好可愛喔。”
“是嗎?順便一說,她的名字叫做莎碧娜。”
“唉呦,跟我們在找的公主一樣耶。”
“是呀。”伊蕾娜爲了壓制微微顫動的布偶加強手臂的力道,笑着這麼回答:“說不定這個玩偶就是莎碧娜公主喔?”
“哈哈哈怎麼會……哎呀,小妹妹你看。輪到你了,請出國吧。”
排在前方的商人正巧離開。
伊蕾娜輕輕和士兵行了一禮,朝國門邁步。
林木一個大男人,沒人理他。
三人就這樣離開了那個國家。
“哎呀呀……真好騙呢。”
伊蕾娜以別人幾乎聽不到的聲音低語,身後傳來某個混蛋無奈的笑聲。
當然還有手裡的公主殿下的一句:“真好騙啊......”的附和。
......
於是,林木和伊蕾娜和沙碧娜悄悄溜出國外,就這樣在國外道別。
之後,身爲菜鳥旅人的她踏上了何種旅途,這對戀人不得而知。
但是,伊蕾娜有種往後一定會在某處與她重逢的預感。
仔細想想,在這個國家的經歷不過是個以詐欺行爲搜刮甜點,又以詐欺行爲偷渡出國平凡無奇的故事。
沒有高潮迭起的劇情,也沒有戲劇性的展開,甚至因爲林木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所以平淡到難以留下印象。
然而伊蕾娜在造訪某個國家後卻確實回想起那件事。
那個國家的街景十分普通,從小巷、廣場上到王宮都不值一提。
城鎮中沒有任何能稱之爲特徵的特色,令人完全無法留下印象。想來以後再真去回憶的話,一腦子一定會有大半都被林木那張“禍國殃民”的身影占據,另外一小半就是那個國家的事了。
國內人口不多也不少,看起來也沒有特別繁榮。擦身而過的景象只有人民平淡居住的模樣。
即使如此,伊蕾娜在那個國家獲邀前往王宮、走進會客室時,仍舊想起了那件事。
“本宮的國家如何呢?”
隨後走進會客室的是那個國家的公主殿下。
她有着一頭金色的秀髮,是曾幾何時相遇的她。
“非常普通呢。”
伊蕾娜直言不諱地回答,她就露出微笑點頭說:
“沒錯,非常普通。”
接着她在桌上擺上甜點。馬卡龍、巧克力與鬆餅,這類甜食瞬間擺滿整張桌子。
“可是,本宮在旅行時發現,這份普通才是至高無上的幸福。”
“……”
“在路上看到衣衫襤褸的孩子便會想,這裡有貧富差距呢。但不可思議的是,看到身穿美麗華服的人卻什麼感覺也沒有。人眼中只看得見不好的事物,因此眼中所見新鮮而美麗的景緻在漫長的時間過後也會風化,變爲平凡無奇的風景。”
“我想也是。旅人眼中看見的風景無論多麼美麗,也只存在於那一瞬間。”
“所以本宮纔想,當國家變得平凡無奇、令任何人都不會留下印象時,那時國家才真的算是幸福。”
“……”
“沒有必要勉強自己創造特產。或許普通才是最難能可貴、最幸福的也說不定。”
“……那麼你已經放棄推廣甜點了嗎?”
她聽了伊蕾娜的問題緩緩搖頭。
“現在我正在全國發送甜點食譜。不論是誰都能隨心所欲地做出甜點,這不是很幸福嗎?”
“喔?”
“爲此,本宮現在正在準備與鄰近的國家交涉,請求他們進口製作甜點的材料。雖說盡是有瑕疵的劣質品,但只要能妥善活用,一定能讓便宜又好吃的甜點在國內廣爲流傳。”
“喔喔~”
“所以說,這就是便宜材料做的甜點嗎?”
“正是如此。”
“然後你希望我嚐嚐味道?”
“正是如此。”
“……”
伊蕾娜裝作一臉不情願,拿起一顆馬卡龍。
顏色鮮豔的黃色馬卡龍一放進嘴裡,檸檬香氣便隨即從口腔擴散至喉嚨深處。這似乎和一年前和她在那個國家相遇時所嚐到的味道一模一樣。
那是個懷念而令人內心祥和的味道。
“味道如何呢?”
伊蕾娜嚥下馬卡龍,開口回答。笑靨動人:“非常普通呢。”
......
......
旅行很愉快,伊蕾娜沒有停止的想法,林木自然要陪着,再說,他自己也享受的不行。
秋天的森林落葉紛飛。染成鮮紅的葉片輕柔緩慢地翩翩飛舞、落下,染紅某條連繫國與國之間的道路。
一個混蛋的身邊,陪伴着一個美麗無比的少女走在宛如鋪了紅色絨毯的路上。
少女穿着黑色長袍、頭戴黑色三角帽、胸口別著象徵星辰的胸針。由於季節寒冷,她纖細修長的雙腿上穿着黑色的褲襪。
裝扮怎麼看都像是魔女的她是魔女,也是旅人。
如此美麗的少女是誰呢?沒錯,就是她,灰之魔女伊蕾娜。
“呼——”
伊蕾娜停下腳步,仰望天空。眼前是一片清澈的藍天。
眼神略帶憂愁茫然止步的她,在任何人的眼中都是位美少女。這裡若是有人經過,甚至會被她美到當場昏厥的地步。無論對方是男是女,恐怕都會淪爲她的俘虜吧。
該是何等幸運男子才能牢牢握住她的芳心?嗯,只有林木了。
平常在國與國之間移動時,兩人會騎乘掃帚飛翔,但是今天他們並沒有這麼做。
這條道路景觀如此優美,在掃帚上走馬看花實在是太可惜了。
“……”
而且,上回造訪的國家——叫做水車之國。從那裡前往下一個國家,只要走這條路立刻就能抵達。
“……哎呀?”伊蕾娜驚訝的發現這裡出現了第三個人。
有人影從這條道路的另一頭接近。
林木瞥了眼,沒太在意,俗世的王子?在他看來和路人並沒有區別。
那是個騎在馬上的男人。他讓馬悠悠漫步,在路的正中間從容不迫地前進。
男子查覺到伊蕾娜的視線,對她露出微笑。他是個金髮碧眼,身穿昂貴服飾,外表和善的青年。
他如果只是個長相帥氣的平凡男子,伊蕾娜也不必刻意停下思考與腳步盯着他看。
畢竟世界上最帥氣的人就是自己的戀人,那邊那個等級的,頂多只會把他當作風景中的一幕,與他點頭行禮後便擦身而過。
但是在林木和伊蕾娜面前停下馬的他,怎麼看都是個王子。
“嗨,你們好。今天天氣真好——這樣打招呼好像有點無聊呢。”對方是這麼打招呼的。
“好。”林木慵懶地回了個字,秋天很容易睏乏。
“王子殿下?”伊蕾娜就稍微尊重一點的迴應了一下,對於所謂王子,當然不可能足以讓她卑躬屈膝,她打過的國王王子也不是一個兩個了......能讓她卑躬屈膝的人世界上就不存在,包括林木也一樣。
王子臉上掛着沉穩的微笑點頭道:“哎呀,你認識我嗎?”
“我在水車之都見過您胸口的徽章。”
“原來是這樣——嗯,你說得沒錯,我就是水車之都的王子,名字叫做羅伯特。初次見面,魔女大人。”
他放開一隻握住繮繩的手,朝伊蕾娜伸來。
林木伸手搶先握住了他的手,面露似笑非笑的表情,雙眸的寒意如同極北之地的深淵:“想要這隻手的話就別碰不該碰的,最近我心情不太好,不是伊蕾娜在身邊,屠城滅國的事可能會在世界各地發生。”
那位王子瞬間渾身一僵,臉色煞白,手抖的厲害。
不過還好,伊蕾娜翻了個白眼,嗔了眼林木,將他往後拉了一把:“別亂嚇人!”
說完她又朝王子輕輕笑了笑:“這是我的未婚夫,最近學了點嚇人的點子,王子殿下英明神武不會真信了吧?”
林木聳聳肩,沒說真麼,伸了個懶腰走到了一邊。除了老子認可的人,其他人但凡碰伊蕾娜一下,呵呵!
他的心情確實很不好,原因還不能和其他人說......他也沒心情去和這個王子聊天。
伊蕾娜有點玩性就隨她吧。
王子訕訕地笑了笑:“不會,我玩笑之語,我並不在意,不過會在這裡相遇,代表你們正從水車之都前往風車之都對不對?”這是位聰明的王子,深諳金魚記憶的道理。
“是啊,沒錯。”伊蕾娜頷首迴應。
這條路是連接國與國的唯一一條道路,也是連接我前天滯留的水車之都,以及接下來即將前往的風車之都兩國的貿易要道。
“我的國家還好玩嗎?”
“有很多水車。”
“......”
“......咦?難道就這樣?”
“是的,嗯。”
畢竟沒發生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
“是、是嗎......只有這樣啊......”
伊蕾娜假裝沒看到他失落的模樣,這麼問:“話說回來,羅伯特王子。您會跟我們擦身而過,代表王子殿下正從風車之都返回水車之都嗎?”
“咦?啊啊……不,有點不一樣。”
“那麼是......”
“我在找我的未婚妻。”
原來如此。
伊蕾娜不動神色地後退一步,將自己的左手上的無名指戒指放的顯眼點,然後指了指林木:“這是我的未婚夫。”
“你在說什麼啊......”羅伯特王子愣了一下,將很快就解釋道:“我的未婚妻失蹤了。”
“不見了……是嗎?”伊蕾娜沒有半點尷尬。
羅伯特王子點頭說:
“其實我預定即將結婚,不過對方是風車之都的公主,所以爲了在水車之都舉辦婚禮,必須將她接回國內。”
“原來如此。”伊蕾娜面上不顯,但對公主這種生物的好感並不高,不因別的,只因爲一路上的旅程不知多少的公主想要搶走自己最重要的“東西”。
“話雖如此,對面似乎有人不贊成我們的婚姻。我今天早上抵達風車之都時,她正在被迫跟別人舉行婚禮。”
“......”
他皺起端正的臉龐,說:“那時她哭了。跟不情願的人結婚,她想必十分痛苦吧。所以我拋棄了身爲王子的立場,硬是將她帶走。”
“是喔……”
真是浪漫非凡的進展。
“離開風車之都時,我將她放在馬拉的貨車上,奔向水車之都。但是我在半路回頭一看,她卻不見了。一起離開風車之都時,她明明在貨鬥上吃着麪包。”
“難道不是掉下來了嗎?”
“是啊……所以我現在正在找她。”
“原來如此。”
是被擄走了、還是發生意外、又或者是逃跑了。會是哪個呢?聽王子的說法,很有可能是因爲意外,一不小心拋下了公主坐的貨車。
但現階段還很難說。
“風車之都的公主——她是個有着卷卷的金髮,以及紅色雙眼的美女……你有看到她嗎?”
“我從水車之都一路走來這裡,可是王子殿下是我第一個遇到的陌生人。”
伊蕾娜實話實說。
王子寂寞地微微皺眉。
“……是嗎。”
看上去很可憐,但總有種背後暗藏玄機的預感。與鄰國公主結婚的背後一定有什麼內幕,別問,問就是女人的直覺。
比如說,是爲了聯繫兩國的政治聯姻之類的。
“您跟公主是在哪裡認識的呢?”
伊蕾娜刻意兜了個圈子問。
“嗯?戰爭結束十週年的紀念派對上,我對她一見鍾情。”
“喔喔,戰爭結束啊。這樣啊這樣啊,水車之都跟風車之都間曾有過戰爭嗎?原來如此。”
此時,林木已經跑去一邊的長椅上擡頭看天空了,彷彿想要將這個世界的天空刻畫在腦子裡一般。
只是那邊的談話擾人清閒。
“不過那已經是超過十年之前的事了。風車與水車對彼此相鄰卻相似的存在看不順眼,最後演變成了戰爭。”
“明明彼此相似嗎?”
“正是因爲相似纔對。身旁一直有個跟自己很像的人很不舒服吧?以此爲起因,兩國常爲一點小事衝突,最後演變成戰爭……我們現在走的這條路是戰爭時代戰火最烈的地方,一時還曾因士兵的鮮血染紅,取做鮮血商路這個名字。”
“……這種命名品味真差。”
伊蕾娜不經意地向下一看,看到染成鮮紅色的商路。
只不過將路染紅的不是血,而是飄落的紅葉。
那是鮮明而豔麗的紅。
“雖然在彼此互相承認之前花了不少時間,但是和平終於到來。我一旦跟她結婚,兩國的友好關係一定會更加深厚。”
“公主殿下也願意接受嗎?”
“當然,否則不會訂下婚約。”
“……嗯。”
原來是這樣。
伊蕾娜原本以爲是羅伯特王子逼婚,迫使不願結婚的公主殿下逃跑——看似並非如此。
伊蕾娜點頭說:“我如果在哪遇到了她,會再通知您。”
說完他擡頭看了他一眼。
“啊,有勞你了。那時還請你跟她說前往水車之都,我們還得舉辦婚禮——”然後羅伯特王子說:“對了對了,順帶一題,你如果幫我找到她,我就給你十枚金幣作爲答謝吧。”
“什.....咳咳,原來如此,我會全力而爲。”
“麻煩你了。”
“好的,包在我身上。”
一類按不是被金錢矇蔽了雙眼,純粹只是想幫助王子而已。
……
不過有錢人就是這麼會差遣人呢。畢竟有財力這最強的武器,基本上什麼都做得到嘛。
......
跟羅伯特王子道別後走了一會兒,伊蕾娜拽着懶得不成樣子的林木又在前方看到了別的人影。
盯着對方看好像很沒禮貌,所以伊蕾娜只好側眼偷瞄了那個人好幾眼。
那是個漂亮的女性。
但是毫無疑問,她不是風車之都的公主殿下——長相實在相差太多了。
她的長直髮猶如火焰般鮮紅,身上的服裝也和公主殿下會穿的禮服不同,而是帶給人兇狠印象的紅色盔甲,更恐怖的是她的腰際還系著長劍。
在染成一片鮮紅的道路上,身穿紅色盔甲的紅髮女性。
這麼一個人從兩人身旁經過。
“喂。”
銳利的嗓音突然從背後刺來。
伊蕾娜抓着神遊天外的林木停下腳步,她回過頭問了聲:“什麼事?”
“你剛纔在偷看我對吧?有事嗎?”
“沒有,沒事——我只不過是有點好奇而已。”
“好奇?好奇什麼?”
伊蕾娜微微將視線轉向下方,看向她的盔甲。
“看到穿著這麼危險的人若無其事地走在路上,難道不該好奇嗎?”
“別好奇就好。”
“這不算回答喔。”
“......”
“發生了什麼事嗎?”這就是伊蕾娜的明知故問了。
答案十分明顯。
她從風車之都的方向走來,又身穿盔甲,代表她應該不是流浪中的旅人。
而從她穿着盔甲這點看來,可以想到她站在守護什麼的立場。
“其實,我國的公主失蹤了。”
就知道是這樣。
“失蹤嗎?哎呀呀真糟糕。”
“你有看到她嗎?她是個有着卷卷金髮的美女。”
“完全沒看到。”伊蕾娜回答着問題,小腦瓜裡卻是在想着其他事。
這下到了風車之都或許無法好好安頓,甚至有可能舉國上下都已陷入恐慌。
“……是嗎。”對方皺起眉頭開口說:
“你們如果見到公主,麻煩幫我帶她去風車之都。”
哎呀?跟羅伯特王子相反方向呢。
一邊,林木只是眼神沒有焦距地下意識點頭,伊蕾娜則是真情實意地用力點頭說:“好的,當然我正有此意——話說,請問大名?”
“羅莎米亞。”
“那麼如果找到她,我和我的未婚夫就帶她去找羅莎米亞小姐。”
“拜託了。”
“好的。”
不敢保證就是了。
......
肚子餓了。
已經中午了嗎?
伊蕾娜肚子餓的時候,不知怎地嗅覺會變得特別靈敏。即便是在寒冷刺骨空氣中,裡頭只要混雜着食物的香氣,我也能立刻察覺。
就是這樣,我聞到不知從哪飄來的食物香味,在路上停下腳步。
有香味,非常好吃的香味。
這究竟是什麼——啊,是麪包。是麪包的香味。這裡飄著些許麪包特有的微甜濃郁香氣。
“前後都沒有人影……所以說——”
伊蕾娜帶着林木聞香離開幹道,走進森林裡。這裡絕對有面包不會錯。
每走一步,腳下的草就發出沙沙的聲響,味道也越來越濃厚。
接着——
“嗯唔……!”
樹林中的某棵樹下。
有個坐在地上、咬着麪包、一臉訝異看着林木和伊蕾娜的女性。
她的大腿上放着裝有大量可頌麪包的籃子,身穿昂貴的白色結婚禮服,金色的頭髮有如波浪,紅色的雙眼瞪着兩人一動也不動。
……看樣子。
聞香而來的伊蕾娜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物。
“你是公主殿下吧。風車之都的。”
她的肩膀一抖,匆匆忙忙吃下手中的可頌麪包。
比起回話麪包比較重要嗎?伊蕾娜今天的吐槽欲很旺盛。
她咀嚼了一陣終於把可頌麪包吞進肚裡,瞪着伊蕾娜瞧,一邊撲克臉,興致缺缺瞅了眼她,然後很快開始掃視周圍景色的林木被她無視了。
“你是什麼人?在問別人姓名之前,應該先自己報上名來,真沒禮貌。”
伊蕾娜在大腦裡回憶,但不記得自己問過她的名字,只不過是確認她的身分而已。
“……灰之魔女,伊蕾娜。我是個旅人。”說完,又嚴肅地示意了一下林木:“這是我未婚夫。”
林木再次瞥了眼公主,然後道了句:“夜靈。”
“是嗎,伊蕾娜......夜靈......真是名字,聽起來很般配,我是雪克莉。如你所說,我是風車之都的公主。”
"堂堂一國公主在這裡做什麼?」”
“你看不出來嗎?我在吃午餐。”
“話說那個可頌麪包可以分我門兩個嗎?”
“啊,請便。”
“謝謝。”
伊蕾娜躲在樹蔭下,一面在雪克莉公主身旁頌麪包,一面詢問她所身處的狀況。
至於林木,今日好像癡呆了一半,什麼都不感興趣,脾氣對伊蕾娜之外的人壞了十倍有餘。
此刻伊蕾娜暫且沒告訴公主,自己遇到了她的未婚夫羅伯特王子。
而且對方還沒捨棄政治聯姻這個可能。雖然她不是懷疑王子,但爲了得知兩人的真意,這是大概最好的選擇。
首先,從簡單的問題開始問起。
“您不回國嗎?”
“有可怕的壞人在追我,想回去也回不去。”
“……可怕的壞人嗎?”
“是的,是想破壞我幸福的可怕壞人。”
哼嗯。
這跟羅伯特王子說的話一致呢——換言之……
“難道說,是想逼你結婚的人嗎?”
“沒錯,就是那個人……你知道他嗎?”
“是的,算是——我或多或少聽過傳聞。”
“……你是聽誰說的?”
伊蕾娜感覺到雪克莉公主微微繃緊身體。
她想跟鄰國的王子結婚,但故鄉內若是有人——借用她自己的話形容,便是想破壞她幸福的可怕壞人——想要阻撓,她勢必會更有戒心。
故鄉內有人,這麼說也代表敵人可能不只一個。
哎呀糟糕。
還是訂正一下好了。
“請別擔心,我是從您的情人口中聽說的。”
“哎呀,那我就放心了。”
她鬆了口氣輕撫胸口,又咬了一口可頌麪包,連最基本的懷疑戒備之心都沒有......
見此,伊蕾自己也啃了一口麪包。
那麼就再問一個問題吧。
“那麼,您不回到情人身邊嗎?”
“可怕的壞人有可能在附近閒晃呀?所以我要待在這裡等。”
“邊吃可頌邊等?”
“是呀。”
“可是味道會被發現喔?”
“能憑可頌的香味追到這裡的怪物,據我所知恐怕只有你一個。”
“哪有這種事,我未婚夫也可以......”
“那就是兩個。”
伊蕾娜看了眼不遠處悠閒地吃麪包,看着遠方想事情的林木,嘆息一聲,很快吃下手中剩下的可頌麪包,接着站起身。
“好了,玩笑開到這裡,我們走吧。”
雪克莉公主擡頭看伊蕾娜,問了一聲“……去哪?”對她投以充滿不安的眼神。
“你沒有聽到我剛纔說的話嗎?我要在這裡等我的情人。我纔不想遇到可怕的人。”
“可是,一直待在這裡也有可能會被可怕的壞人發現喔?”
“......”
“您的情人要我找到您後帶您過去,公主殿下。”
伊蕾娜朝她伸手,“”這是請我吃可頌麪包的回禮。就讓我和我未婚夫來任您的護衛吧。”
羅伯特王子與羅莎米亞小姐。
這兩個人的共通點在於,兩人都在尋找現在走在我身旁的她——雪克莉公主。
雖然這只是玩性下獨斷的推測,但這兩人其中一個,應該和雪克莉公主口中的“可怕的懷人”有關。
因此,這兩個人所說的國家纔會不同。
也就是隻要選錯,就會把雪克莉公主交到壞人手中。
究竟該相信誰——只要能跟雪克莉公主開誠佈公地溝通,答案一定會自然而然地浮現。
“……奇怪?這個方向不是水車之都嗎?”
“是的,您的情人在那邊等您。”
思考到最後——
伊蕾娜朝羅伯特王子所在的方向前進。
選錯了也沒關係,有林木在,不會有任何事,這就是一場遊戲。
而且羅莎米亞小姐聽了誰的指示尋找雪克莉公主至今未明,命令她的人也有可能是要逼婚雪克莉公主的可怕壞人。
既然要在兩人中選擇其一,選擇羅伯特王子還比較恰當。即便對方是曾經發起戰爭的鄰國王子——不,再怎麼說戰爭早在十年前就結束 了,現在也有一定的貿易往來,並不是非得將這點納入考量。
伊蕾娜轉向雪克莉公主說:“不過,在太陽下山前應該會到。在那之前就請公主當作散步隨我來吧。”
“好的……”雪克莉公主的臉掩上一抹憂愁。
“可是,爲什麼呢?”
“爲什麼是指?”
“爲什麼我的情人在水車之都等我呢?”
“因爲破壞你幸福的可怕壞人可能埋伏在風車之都,難道不是這樣嗎?”
而且,他是水車之都的王子,在自己的國家等待應該十分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