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 聽完白蘭講述自己的身世之後,霄並不是沒有感觸,但是因爲在相比之下似乎自己的遭遇更慘一點, 所以也就沒有產生多大的心理波動, 聽過就算了。
反而是白蘭少年, 因爲對霄徹底吐露心事的關係, 之後彷彿整個人都輕鬆了好多, 與霄相處的時候顯得更加親近了。
在霄以保鏢的身份跟在白蘭身邊的第三天,帶着羅涅克去和其他家族談生意的多魯克•傑索回來了。
多魯克早就在電話裡聽說了霄的事情,因爲威爾士管家曾經提到過, 那天早上見到霄以後,在白蘭的房間裡發現了一面破壞的十分厲害的牆, 他懷疑是霄所造成的。
多魯克當然清楚自家的牆壁有多堅固, 對於能徒手(在管家看來霄確實是沒有攜帶任何武器)對牆造成這麼大的損害的人, 身手的確是非常強悍的了。只是出於對霄身份的考量,多魯克還是決定要先去見一見這個人。畢竟, 即使對白蘭沒有從前那麼關心了,但是他畢竟是自己教養了那麼多年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是會有些感情的。要是被什麼居心叵測的人接近了白蘭,從而讓他受到什麼傷害,多魯克也是極不願意看見的。
本來多魯克是打算把霄單獨叫來和自己見見面的, 但是派人過去傳話後, 一直和霄形影不離的白蘭也徑自跟着她一起到了多魯克的書房。
“白蘭, 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是說要單獨見見霄嗎?”多魯克微微皺起了眉。
白蘭在父親面前收斂起了自己平時那副見人就笑的僞裝, 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個禮, 說:“很抱歉,父親大人, 沒有經過您的同意就擅自跟來是我的不對。但是霄聽不懂我們的語言,所以我纔會跟來幫她翻譯父親想對她說的話。”
多魯克狐疑地看看長了一張東方人的面孔的霄,算是勉強同意了白蘭的說辭。
“好吧,那我就直接問你吧。這個人你到底是從哪裡找來的?別跟我說是你聘請的保鏢,你自己心裡清楚,你所有的金錢流動都瞞不過我的。”
對於多魯克的質疑,白蘭早已想好了對策,他不慌不忙地回答說:“霄並不是我用錢聘請來的,父親大人你還記得三年前您帶我日本參加一個聚會的時候,我救了一個溺水的女孩的事嗎?那個人就是霄,她現在是來向我報救命之恩的,說要在我身邊保護我三年,我當然不需要付她酬金了。”
白蘭的如意算盤早就打得好好的了,三年前他確實是在日本救過一個女孩,不過那個女孩只是來日本遊玩的普通中國遊客。白蘭自己早就忘了她的長相和名字了,連他這樣的天生好腦筋都記不得那個女孩的事了,那父親大人肯定也不會記得很清楚。那麼其他的事情,還不是任他自由發揮嗎?
“霄的一身本事是跟她師傅學的,不過她並不清楚自己師傅的真實身份。不過我有稍微調查了一下,據我猜測,霄的師傅很可能就是阿爾克巴雷諾中的一員……”白蘭毫無顧忌地瞎掰着,反正據他了解,阿爾克巴雷諾中確實有一位中國人——風。不過風本人和他的名字一樣神龍見首不見尾,想找到他與他對質無異於大海撈針,所以白蘭纔會這麼放心大膽地給霄編織出了這麼一個合情合理的身份。而且他說的話裡留有不少餘地,就算是最後真的被拆穿了,他也能理直氣壯的說這些只是他猜測的,又沒有說過一定就是事實就能推得一乾二淨了。
雖然對於白蘭的說辭還是半信半疑,但是多魯克至少肯定了一點,那就是白蘭很重視這個女孩。自己要是咬着不放,硬要將霄攆出去,那一定會和白蘭發生衝突,那樣就不好辦了。
多魯克的視線在霄和白蘭之間遊離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先放他們一馬,看看情況再說。
“好了,我知道了,雖然說人家是來報恩的,但是你也不能真的不支付一點薪酬。我待會兒會告訴威爾士的,霄的酬勞和家族成員等同,從我的私人賬戶裡支取。”說罷,多魯克就擺擺手,讓他們出去了。
等白蘭和霄走遠了,羅涅克才從多魯克書房的隔間裡走出來,大喇喇地坐到了沙發上,隨手拿起茶几上的一隻蘋果啃了起來。
“你剛纔看到了,都聽到了嗎?”多魯克放鬆了一下身體,調整了一下坐姿,使自己坐的更舒適一些。
“恩,都看見了,說起來,那個叫霄的,長得可真不賴……”羅涅克三兩下解決掉了手裡的蘋果,舔着自己的手指說。
“誰讓你看那個了?我問的是,剛纔白蘭的表現你看到了嗎?”多魯克皺了皺眉,拿起桌上的一條做工精緻的手帕扔給了羅涅克,示意他擦擦手。
羅涅克看也沒看那條手帕一眼,又拿起一隻蘋果一邊啃,一邊說:“誰要看他啊,爸,你不是知道我討厭他的嗎?”
“不許說這種話!白蘭是你弟弟……”多魯克對這對“兄弟”的感情是很複雜的,情感上他當然更偏向於自己的親生兒子,但是對於從小養大的白蘭,他的感情付出的也並不少。因爲把幼小的羅涅克送到國外這件事,多魯克一直對他抱有幾分歉疚,但是因爲心裡有了讓自己的兒子上位的想法,對於白蘭的處置,也讓他覺得有愧於白蘭
“不管怎麼樣,你以後繼承了我的位子,白蘭也一定會是你的副手,就算是爲了這個,你也要和他好好相處,知道嗎?”
羅涅克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不過他掩飾的很好,沒有讓多魯克發現。
“這種事你都說了千八百遍了,早就記住了。可我就是看他不順眼,反正我又不會真的傷害他,頂多就是嘴上逞逞威風罷了,你就別管我了。”
“你啊,就是這個魯莽的性子改不了,叫你和白蘭好好相處,也是爲了讓你好好學學他的處驚不變。你說說看,從你認識他以後,什麼時候見過他失態過?作爲一個家族首領,具備這種素質是必須的。還有就像剛纔,我雖然知道他說的話有真有假,但是偏偏從外表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在作假,這也是一項有用的本事……”多魯克恨鐵不成鋼地一一指出白蘭的行爲舉止中優異的部分講解給他聽。
羅涅克撇撇嘴,心裡暗想:‘他的這些個“優點”,恰恰是我最討厭他的地方。你還要我跟他學?這輩子沒門,下輩子也不會有門!’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別再說了,我去找他那個貼身保鏢玩玩,看看她到底有什麼地方好的讓白蘭那個傢伙緊咬着不放的。說不定是她的那張臉蛋?還是那個沒有發育完全的稚嫩身體?哈哈哈哈~~~”羅涅克完全不理會身後父親鐵青的面孔,大笑着走出了門。
多魯克氣得不輕,但是卻毫無辦法,只能耐着性子繼續處理家族事務。可是才過了不到半個小時,威爾士就氣喘吁吁地闖進了他的書房,驚恐地告訴多魯克說:“不……不好了,傑索先生……羅…羅涅克少爺被新來的那個保鏢打傷了,現在昏迷不醒……”
“什麼?”多魯克拍案而起,顧不得向威爾士詢問詳細情況就急匆匆地跑去了家中的醫務室。
當看到自己唯一的血脈昏迷不醒,奄奄一息地躺在白色的牀鋪上的時候,多魯克只感覺腦袋一陣暈眩,差點站立不穩,好在威爾士管家及時趕到,扶住了他。
“烏雷娜,他怎麼樣了?”多魯克好不容易穩住了自己的情緒,啞着嗓子詢問家庭醫生羅涅克的情況。
“請放心,傑索先生。羅涅克少爺的傷勢並不是很嚴重,出手的人看來已經是手下留情了。羅涅克少爺只是斷了兩個肋骨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養一段時間就會好了。”烏雷娜是一位明豔動人的女士,她的醫療技術和她的長相一樣,都是出類拔萃的。
聽了烏雷娜的話,多魯克勉強放下了一半的心,只是還是忍不住問道:“那他怎麼會昏迷不醒?而且他的臉色好難看,會不會……”
烏雷娜對於多魯克質疑自己的話感到有些不悅,但是看在他是自己的僱主,又確實是爲傷者擔心的份上,還是耐着性子解釋說:“羅涅克少爺真的傷的不重,之所以現在會昏迷不醒,第一是因爲他在被打傷的時候摔倒了,後腦勺撞到了牆壁。當然,羅涅克後腦勺的傷很輕,對他不會有什麼影響的。第二是因爲我認爲羅涅克少爺現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所以在給他吃的藥里加了幫助睡眠的成分,所以他現在纔會睡着。羅涅克少爺現在只是在睡覺,並不是在昏迷。”
烏雷娜的話終於還是被多魯克聽進了耳朵裡,把剛纔一直懸着的心放下之後,他開始詢問起威爾士有關羅涅克受傷的具體情況。
時間要倒回到半個小時前,羅涅克從多魯克的書房跑出去,直接去了白蘭的書房。
當他看到白蘭的書房空無一人的時候,纔想起來今天應該是體能訓練課,想起白蘭“柔弱”的體質,羅涅克不禁壞笑起來。
羅涅克來到訓練場上的時候,正看到白蘭在被教練吆喝着繞場地跑圈,而那個讓他很感興趣的霄正站在場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白蘭看。
羅涅克的心思其實很孩子氣,他就是想搶走所有白蘭重視的東西,讓他難受,所以對於白蘭看重的霄也是存了同樣的心思。
羅涅克像是在學校裡勾引那些愛慕白蘭的女生一樣,瀟灑地走到了霄的身邊和她搭話。但是任由羅涅克用盡手段,話題天南地北地繞啊繞,媚眼拋了一個又一個,差點眼睛抽筋了,也沒能得到霄一個關注的眼神。
霄一直盯着訓練場上揮汗如雨的白蘭看,半點注意力也沒能分給一旁耍弄風騷的羅涅克。
羅涅克有些惱怒,要不是看在霄長得嬌媚可人的份上,早就動上手了。見霄一直盯着白蘭,羅涅克頓時有了主意。
白蘭的身體不好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雖然在文化課上羅涅克永遠比不上白蘭,但是在實戰訓練中,白蘭卻從來也沒贏過他。
抱着讓白蘭在霄面前出醜的心態,羅涅克走上前去要求和白蘭來一場一對一的實戰訓練。
白蘭雖然知道自己不是羅涅克的對手,但是因爲霄在場,不想讓她看到自己膽怯的一面,就硬着頭皮答應了。
教官看兩位少爺都沒意見,也就同意了這次比試。
就在比試剛開始,羅涅克一個閃身繞到白蘭身後,想要對準他的後腦勺來一拳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霄突然以肉眼難辨的速度瞬間從場外衝到了他們倆的身邊,一手拉開白蘭的同時,“輕輕”地一拳打飛了羅涅克。
可憐的羅涅克在霄“輕輕”一拳的擊打下,飛出去了十多米,最後撞到了牆上當場昏迷了過去。
‘霄,你爲什麼要這麼做?’白蘭雖然對於羅涅克的安危不是那麼掛心,但是他總要想好怎麼面對父親的怒火纔好。
【我是你的貼身保鏢,他要傷害你,我當然要保護好你。】霄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把視線扭到了一邊。
其實霄說的話半真半假,經過幾天的接觸,她已經能聽懂不少這個世界的語言了,羅涅克在她耳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已經惹得本來就脾氣不好的她想發飆了。然後又看見羅涅克要傷害自己的僱主,霄當然找準了藉口動手了。(在霄的心裡,早已自動忽視掉了實戰訓練中,拳腳相對那是必然的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