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臺樓閣,池館水榭,掩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藤蘿翠竹,零星地點綴其間,倒也頗爲雅緻。莊丁僕從都在前院招呼客人,此時的後院,沒有什麼人。
仁義山莊的後院,白飛飛從前也曾來過,但是彼時從來不曾留意過這裡的景緻,現在她漫步其中,靜靜地觀賞着,彷彿漫步於自家後院一般悠閒。
她忽然聽見一陣嬰兒的哭聲,這兩日她被小阿飛的哭聲日夜折磨,是以對嬰兒的哭聲分外敏銳。她足下輕點,悄然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尋去。
白飛飛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找到小院,步入院內房間之中,便見到照看嬰兒的乳孃和兩個婢女倒在地上,頸間被利器割破,已無氣息,嬰兒已經不見了,她環顧四周,什麼也沒有發現,立刻急退而去。雖然非她所爲,問心無愧,但是非之地絕對不可久留,否則,便是百口莫辯。她微微皺起眉頭,會是什麼人所爲呢?是衝着沈浪還是朱七七而來?
算了,這是他們應該關心的事,與她白飛飛何干。
白飛飛這纔想起自己的來意,到哪裡去爲小阿飛尋一個乳孃呢?如今這裡出了這樣的事情,恐怕宴會也開不下去了,還是回去再想辦法吧!白飛飛悄然轉身,卻沒有發覺角落裡有一雙眼睛瞥見了她的身影。
連城璧洗漱完畢,換了一件冰藍色長衫,長衫衣襟和袖口處用寶藍色的絲線繡着騰雲祥紋,腰間配了一塊玲瓏白玉,清俊典雅。他緩步走來,正遇見回到客棧的白飛飛,“你莫不是去了仁義山莊?”
白飛飛點頭,“本想去爲小阿飛尋個奶孃,卻遇到一件怪事權財最新章節。”
“小阿飛?這是你起的名字?”連城璧淺笑着問白飛飛。
“怎麼,他是我的弟子,我不能爲他起名字嗎?”
“不,這個名字很好。”連城璧微笑着點頭,“你遇見了何事?”
白飛飛將所見情形緩緩道來,連城璧聽了沒有多大反應,他原也與沈浪不熟,對於他的兒子並不關心,但他敏銳地覺察到白飛飛似乎很關注此事,卻並未多言。
“若是如此,那恐怕城中也要不平靜了,我們還是儘快離開。”
白飛飛沒有異議,她認真打量了連城璧一番,微微一笑,“這件衣服不錯。”見連城璧不解地看着她,又接着道:“爲了不讓它毀於一旦,還是先找奶孃要緊。”
連城璧聽了這話,表情一僵,轉身去尋人了。
將小阿飛安置好之後,兩人快馬加鞭趕赴幽靈宮,白飛飛輕鬆破解了宮外的陣法,進入宮中。破去最後一關,忽然有兩個白衣女子持劍而出,直刺兩人,白飛飛見到她們,高聲喊道:“住手!是我!”
兩人聞言一驚,手中攻勢一滯,左首的女子驚愕地看向白飛飛,待看清她的容顏,不由喃喃出聲,“宮主?”右邊的女子不能置信地看着白飛飛,靈動的大眼睛眨了又眨:“宮主,你沒有死?你不是宮主的鬼魂吧?”
“我還活着,環翠,不信你可以試試。”白飛飛溫柔地笑着,向她伸出了一隻手。
環翠猶猶豫豫地伸出手握住白飛飛的右手,“如意,是熱的,熱的,真的是宮主,宮主回來了!”她歡樂地對着身邊的女子笑了起來,漂亮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狀,煞是可愛。
如意明亮的雙眸中忽然流下晶瑩的淚水,兩個女孩齊齊下跪,“屬下恭迎宮主回宮。”白飛飛將兩人扶起,眼中隱有淚光,柔聲問道:“如意,環翠,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們過得可好?”
久別重逢,三人自是有數不清的心事要聊,白飛飛向兩人介紹了連城璧,讓人給連城璧安排了房間,就丟下他走了。連城璧倒也不甚在意,不過看着此時的白飛飛,他能清楚地感覺她眉宇間的冰冷消散不少,眼神中彷彿也透着溫柔。
三人聚在白飛飛的房間之中,訴說起了兩年裡的經歷。
據如意所說,如今幽靈宮之中的女子大多皆已被她遣散,只有少數無處可去的女子留了下來,幽靈宮也漸漸在江湖中消失了。白飛飛亦將自己死而復生之後的奇遇告訴了兩人,她們是她的親信,三人情同姐妹,倒沒有什麼不可說的。關於仙緣的事,白飛飛並沒有提及,這事本來便匪夷所思,而且元初當初便嚴禁外傳,因此她只說是爲高人所救,也不算虛言。
“今後,沒有什麼幽靈宮了,你們不必叫我宮主,我們以姐妹相稱便是。若按年紀論,如意是大姐,環翠便是小妹。”
如意聽了心中十分感動,卻不肯答應,“如意當不得宮主如此稱呼,就算不稱宮主,也要喚一聲小姐。”見她堅持如此,白飛飛也不再執着,只要她們心中把彼此當做姐妹,稱呼如何也無所謂。
環翠年紀尚小,卻不似如意一般固執,當下就叫起姐姐來,白飛飛聽得很是歡喜。
環翠眨着烏溜溜的大眼睛,笑嘻嘻地問白飛飛:“姐姐帶回來的俊俏公子,莫非就是姐夫?”白飛飛敲了敲她的腦袋,“只是朋友。”
環翠撅了撅嘴,“我纔不信呢?”如意深知白飛飛與沈浪的一段情緣,不清楚白飛飛是否徹底放下過往,於是拉了拉環翠的袖子,不讓她再多言,轉換了話題醫手遮天。
“小姐既然回來了,如意這就召集幽靈宮舊部,幫助小姐和連公子重建山莊。”
“此事不急,慢慢來便是。”
這一夜,三人秉燭夜談,皆十分歡喜,白飛飛的心情也格外放鬆。
第二日,如意和環翠前去召集昔日姐妹,而白飛飛與連城璧決定先將阿飛帶回,兩人一同離開幽靈宮,前往汾陽。
接回阿飛,白飛飛決定前往仁義山莊一探究竟,她無視連城璧僵硬的表情,把阿飛放進他懷中,翩然遠去,連城璧看着懷中樂呵呵笑着的阿飛,無奈地嘆了口氣。他從來也不曾怕過什麼人,但是對着這個孩子還真是有些頭疼。
白飛飛來到仁義山莊,卻發現這裡戒備森嚴,莊中丟了小少爺,倒也難怪如此。她感覺到有人在暗中跟着自己,猛然回頭,卻只見一道人影一閃即逝,她美眸中閃過一絲寒意,悄悄追了上去。
白飛飛自認輕功卓著,當世能與她在輕功上比肩的人屈指可數,不曾想竟然叫他跑了。此人是誰?又爲何故意引她來此?
她的目光落在懸崖上的藤蔓上,透着淡淡的懷念,一路追來,卻不想來到了這裡。順着藤蔓翩然落入崖底,這裡青山依舊,風光如昨,但是崖底的小木屋卻已被人付之一炬,化爲灰燼,如同她那最初的愛戀,煙消雲散。遙憶當年,素衣雲裳,擡眸遠望,花開滿樹。此間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葉,都曾經銘刻她人生最美好的記憶,但終究有一天,連心上的傷口也會隨時光的流逝癒合,那些記憶也會慢慢消散……
“飛飛?”思緒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白飛飛微微一顫,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了,在夢中百轉千回,但此刻聽來分外真實。良久,白飛飛終於轉過身來,注視着眼前的男子。
白色的長袍不染纖塵,長髮不再隨意地披散着,而是用玉冠束起,俊朗的容顏少了幾分懶散,多了幾分肅穆,更多了幾分長居高位的威嚴。沈浪變了,到底不再是那個自由散漫、放浪形骸的少年,他的目光復雜得讓白飛飛也看不明白。
沈浪也在認真地看着白飛飛。
她的裙角繡着翩翩飛舞的淡藍色蝴蝶,外面披着一層白色輕紗,微風輕拂,竟有一種快要隨風而去的感覺。絲綢般墨色的秀髮隨意飄散在腰間,腰身纖柔,更顯得楚楚動人。她依舊那麼美麗動人,美麗的臉龐隱含一縷惆悵。沈浪幾乎以爲自己猶在夢中,多少次,夢見她,她也是這樣一語不發,然後飄然遠去。
“你還活着。”沈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不敢離開片刻。
白飛飛只是點頭,依舊無言。
“你爲什麼不來找我?”沈浪癡癡地看着她。
白飛飛似笑非笑地回視他:“找你做什麼?”
“我……”沈浪語塞,是啊,找他做什麼,他能做什麼,他似乎什麼都不能做,他早就沒有資格了。白飛飛很平靜,她設想過許多次再見沈浪的情形,但真正面對面,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浮現,卻不
同於當初。此刻的她心中無悲無喜,只餘淡然。白飛飛也沒有想到自己會這樣平靜,沒有痛苦流淚,沒有厲聲質問,甚至沒有一點點的心酸苦澀。
她輕嘆一聲,幽幽問道:“你爲何會在這裡?”
“這話恐怕應當我們來問你!”
忙得慌,看來沒法保證日更。
沈飛見面了,連公子打醬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