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春挪動椅子想要站起來,突然想到今天她和夏離在走廊的事,她想起夏離灼灼的眼神,還有自己手掌上傳來的顫動,這一切都如夢似幻。許春爬上牀,身體靠在牆上,左腿平伸右腿彎曲,雙手疊加放在左膝上,下巴定在手上。這是許春想問題時的姿勢,她好像是有意識的在時間裡兜了一圈,現在她只記得夏離對自己的好,平時跟自己作對的事卻早已忘了。
許春覺得自己受了夏利很多照顧,被同學排斥的時候他安慰自己,自己受傷還特意跑來幫自己補課,不過她好像沒怎麼幫過夏離。她也很想說聲謝謝,不過每次夏離看着她的眼神讓她覺得這是理所應當的,自己好險個對於夏離就沒法客氣。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房間,在牀上和書桌上留下一道漸寬的光亮。窗戶玻璃上的閃光,時而會從許春的眼睛一閃而過,就像這個房間裡曾有的記憶一樣。四方形的空間內似乎還殘留着夏離的溫度,空氣中還飄散着他說話的聲音,許春不自覺地笑了,她的眼眸中出現了奇妙的畫面。
夏離騎着自行車,快速的行駛在馬路上,這是他回家的方向。他並沒有跟人約好去打球,他最近也很少去打球了。在他心裡,幫許春做些事要比打球重要的多。因爲騎車的速度很快,空氣像是被他劃開一樣,自覺地卷着氣浪朝兩邊滾去。風像是要阻止他潛行一樣,把他的衣服吹得鼓鼓的,從遠處看去像是帆船一樣。
今天許春應該會有些感動吧,這段時間的空白也幫她彌補了吧,最重要的是我的心意傳達給她了吧。夏離從自行車上站起,手按住車把身體前傾。今天在走廊裡的事,讓夏離印象深刻,那時候自己的意識有些模糊,似乎只看的到許春。還有在黑暗教室裡,自己給許春看那些影像的時候,不自覺地就從後面走到許春跟前,那時候許春就在離自己咫尺的地方。
夏離忍不住想,如果我當時真的俯下身來,結果會怎麼樣?
“喂!”路邊的一個行人大喊了一聲,夏離猛的回過神,自己剛來愣神差點撞到別人,他一般傻笑一邊對那人道歉。
“年輕人看着點路,現在還不是你發呆的時候。”那人在夏離身後喊道。夏離笑了笑說:“是啊,現在還不是發呆的時候。”
回到家夏離把揹包扔到客廳的沙發上,跑上陽臺看自己的校服幹了沒有。自己的校服正隨着輕風搖擺,只不過看樣子並沒有幹,夏離拿下來摸了一下,心想壞了,上午出去的着急,衣服沒有漂洗乾淨,現在滿校服都是洗衣粉的味道。
沒辦法夏離只好又把校服重新漂洗一邊,然後再拿到陽臺上晾乾。夏離看着有些滴水的校服,心裡祈禱明天一定要幹,否則自己又要穿着沒晾乾的校服去上學了。想到自己穿沒晾乾的校服,夏離記起自己跟許春的第一次見面,那時候自己正是穿着滴水的校服站在教室外面。那次也夠狼狽的,前一天把校服扔到盆裡跑着泡着,結果忘了洗,第二天上學的時候才發現。本來夏離以爲班主任會網開一面繞過他這一次,結果還非得讓他回家穿,沒辦法校服沒擰乾他就穿到學校了。
整個陽臺都飄着洗衣粉的味道,淡淡的清香隨着風飄到各個角落。校服上的水珠沿着衣角慢慢滴在陽臺上,地上開始有了一些水跡,這些水跡在風的作用下,在不被發覺的時候開始風乾。陽光把陽臺照得暖融融的,夏離看着校服,心想希望許春能儘快好起來回到學校。
語彬看了看桌子上的時鐘,從現在開始她要在半個小時之內做完手裡的試卷。桌子邊上擺着不同科目的試題,當然這不是作業,是她自己制定的學習計劃。對於她來說,如果能在別人玩樂的時候多做一些練習,那她在考試的時候勝出的機會就更大一些。
剛寫了幾道習題,語彬手裡的圓珠筆就無法動彈了,圓珠筆上的圓珠掉了,她嘆了口氣從筆筒裡抽出另一隻筆準備繼續寫。不過她的眼睛卻沒有放在試卷上,而是一直注視着眼前的時鐘。半個小時之後太陽就要落上,現在的陽光已經呈現出一種頹敗的感覺,太陽落山之後她要做什麼?語彬想來想去發覺,除了繼續看書或是做試題,她沒有別的事可以做。
語彬很想知道此時的夏離在幹什麼,更希望夏離能來找自己出去,不過她知道如果沒有適當的理由根本就不能出去。爸爸現在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估計手裡正捧着一本書看着。爲了不打擾語彬學習,爸爸在家裡基本上不看電視,就算看電視也只會看社會新聞類型的節目。語彬好像很少看到爸爸出去跟朋友聚會,或是帶別人回家,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在準備要上的課程。對於爸爸來說唯一稱得上是工作之餘的休閒,那就只有看報紙了,一份報紙在家他都能來回看上幾遍,更不用提在上班下班的路上了。
語彬感覺自己的生活狀態越來越像爸爸了,除了在學校,很多時候都是一個人。她有時候會想爸爸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不過永遠沒有答案,她和爸爸交流的時候很少。有時候語彬會有種錯覺,感覺她和爸爸都在互相監視,監視對方是否有不良的舉動。家裡一直都很安靜,以前語彬覺得自己是已經習慣了,不過現在又有些忍受不了。
最近幾年自己的功課緊,爸爸的工作也忙,所以兩個人都是各忙各的事,這對語彬來說也算是一種解放。從很小的時候,語彬除了要在學校上課,回到家爸爸還要給她講高年級的功課,自己沒有一點自己的空間,那時候根本也不明白,現在起碼她能一個人呆在自己的房間裡。
語彬就這麼發着呆看着時鐘上的數字不停的變換着,時間永不停息的運轉着,半個小時一閃即逝。半個小時過去了,語彬的圓珠筆抵在試卷上一動未動,等到房間裡的光線變暗,她知道夜晚即將要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