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也沒遇到什麼特別的事,入夜的時候,我坐在牀上,將那幾樣從流滋國帶回來的東西擺在桌子上。一共四件,最大的一件,是一串墨綠色的掛珠,顏色溫潤,表面泛着包漿一樣的油光,觸手卻非常冰涼,顏色端正,看起來非常的華貴。
第二件東西是一塊羊脂白的玉牌,上面雕刻着一副牧馬圖,非常細緻入微,不到成人巴掌三分之一的玉牌上,羣馬奔騰,活靈活現,想不到古西域的微雕技術還挺不錯的。
是三件是金戒指,中間嵌着一顆藍寶石。
第四件是一件巴掌大的扁壺,也不知是用來做什麼的,外觀的紋飾看起來非常的複雜。我不懂古玩,再加上當時條件不允許,所以都挑小物件拿。我想着,趕明兒有時間,去深圳的古玩城逛逛,看一下市場,不知道能賣多少錢。譚刃二人讓我多做善事多積德,偶爾做善事不需要想,但如果把行善積德當成一件必做的工作,那還真的費些心思。
如果賣了錢該怎麼花呢?
算了,不想了,我現在還沒錢。
第二天早上,我照例去買包子,本來今天該唐琳琳跑腿的,但那懶丫頭還在賴牀,一叫她起牀幹活,就縮成一個肉團,有氣無力的說:“我好像懷了你的孩子,今天干不了活了。”
我道:“聊天也能聊出孩子來?”
唐琳琳害羞的冒出半個頭,道:“所以說,你真厲害。”我被她的厚臉皮氣的哭笑不得,也只能自己出來買了。正巧好久沒見包子西施。順道看望看望她,和她閒聊了幾句,回事務所時,我忽然發現門口停了輛車。
這輛車之所以會引起我的注意,是因爲我發現,這是一輛賓利,具體是哪款我不清楚,我平時上網看看車子,也是看很平民化的車,對於這種豪車的車型,我是不太懂的。
停在我們門口。
看樣子是來了個大客戶。
想着,我推門進去。事務所的沙發上,譚刃正在慢悠悠的泡茶,滿室茶香讓人神清氣爽。除此外,沙發兩側還各做了一個人,一個是唐琳琳。正微微擡着下巴,露出一股我是白富美的氣勢。而坐她對面的,是一個穿着黑色襯衣的年輕人,我一看,先是覺得眼熟,緊接着就想起來了,驚訝道:“傅楠?”
照片上的傅楠打扮比較隨意,像個大學生,這會兒來穿的是正裝,因此我最初沒能看出來。
對方看了我一眼,嗯了一聲,沒跟我搭話,轉頭對譚刃道:“老闆,茶怎麼樣?”
譚刃飲了一口,態度是一貫的不冷不熱,說:“還行。怎麼有空過來。”
傅楠笑了笑,道:“請假請了這麼久,也該回來上班了。”他身上那身行頭,款式比較簡單,但做工一看就很精緻,我估計,門口的車應該是他的,看樣子唐琳琳說的沒錯,這人真的是個大款。
不過,他窩在我們事務所幹什麼?
他到底要求周玄業什麼事情?
原本我對這個人還挺感興趣的,但通過剛纔跟他打招呼的反應我就清楚,這人是不屑於和我們這類人打交道的,確切的說,是不屑於跟我和唐琳琳這類人。
至少,目前他對譚刃很客氣。那新泡出來的茶,色正香醇,事務所的茶葉我都知道,這應該是傅楠送的。
唐琳琳見傅楠沒搭理我,哼了一聲,悄聲說道:“他就那德性。你別往心裡去。”
我笑了笑,道:“吃包子吧,老闆,你們聊,你那份我給你留着。”譚刃點了點頭。我拽着唐琳琳到後堂吃早飯,周玄業比我更早出門了,似乎是什麼私事,我也沒方便問。
唐琳琳狠狠咬了一口包子,道:“不就是有兩個臭錢嗎,不就是mba畢業嗎,不就是長得帥一點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哼。”說着又加了句:“還是我家天天最好,那個姓傅的,我一定要想個辦法整整他。”
我看着她扭曲的小臉,不由感到奇怪:“你和他有仇?”
唐琳琳噎了一下,道:“他剛纔那個態度對你,你不生氣嗎?”
我聳了聳肩,道:“不是一路人,他的圈子和我的圈子不一樣,沒必要對我客客氣氣的,我生氣幹什麼?”能讓傅楠客客氣氣的,必然是和他同一個級別的,對我客氣實在沒必要。至於我自己,一來沒有事情求他,二來也不指望抱他的大腿,自然也不必和他深交。這是傅楠和譚刃兩人的事,我生什麼氣?
唐琳琳氣道:“你、你就是好欺負。”說着,氣呼呼的將一個包子塞進我嘴裡,說:“不許你說話了,你越說我越氣。”我覺得唐琳琳的態度有些怪,她平時可不是這樣的。
見我不吭聲了,唐琳琳怒道:“今天輪到你做飯,我再也不幫你切辣椒了。”
我沒吭聲,不要跟發火的女人爭論。
她繼續道:“我也不幫你洗碗了。”
求求你千萬別幫我洗,我的工資已經不多了。
傅楠開始正式在事務所上班了,知道和我住一個屋後,他主動開口跟我說了第一句話:“你好,我不習慣和別人同住,把房間讓給我可以嗎?”
“那我睡哪兒?”
他道:“我每個月給你四千,租這間屋,你可以自己出去找房子住。”
“抱歉,我住這裡比較方便。”
“你今天就搬吧……什麼?你說什麼?”他挑了挑眉,道:“五千。”
我從兜裡掏出五塊錢給他,道:“我還要給魚缸換水,這五塊錢給你,天氣熱拿去買冰淇淋,別跟我聊天了,一會兒換不完水,老闆又該扣我工資了。”說完我沒搭理他,開始賣力的清洗魚缸。
傅楠拿着五塊錢站在原地,那一刻臉上的神情特別傻帽。
片刻後,我聽到他說:“你,很好。玩個性是嗎?但願你不會後悔今天的舉動。”
好吧,我確實是故意在嗆他,原本是打算當這人不存在的,但一來就讓我搬出去,未免太不把人放在眼裡了。好好的事務所來了這個尊大神,我和唐琳琳都覺得很鬱悶。
這人一來就鑽進房間裡,電腦打的噼叭作響,電話一個接一個,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多忙一樣,吃飯了還得請出房間,隨後給飯菜的評價是湊合。
湊合你妹,看老子明天怎麼整你。
在這一刻,我決定和唐琳琳結爲戰友。
當晚相安無事,第二天我起的很早,確切的說,是根本沒起,只是將對面睡覺的傅楠搖醒了,道:“去,買早餐。”
他睡的迷迷糊糊,先是嗯了一聲,最後猛地坐起來,道:“你說什麼?”
我道:“既然你回來了,那也就該工作了,前頭是唐琳琳收拾事務所,昨天是我,今天該輪到你了。”
傅楠道:“你在跟我作對?”
我道:“平白無故的,我跟你作對幹什麼,買完包子記得買菜,今天的午飯、晚飯、打掃,都歸你。”
傅楠冷笑一聲,道:“你是老闆嗎?不是就閉嘴,你有什麼資格吩咐我?”
“這些活兒,不都是員工該乾的嗎?這還需要老闆發話?你是智障嗎?”
“…………”
“看我幹什麼,把你的眼屎擦擦行嗎,一大早挺噁心的。”
“你、你……”他氣的發抖,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道:“我比你年輕,你可以叫我小蘇。”
“你的意思是說……我老?”
我道:“哪能啊,男人四十不算老。”
“我今年沒滿三十。”
我道:“你的年齡關我什麼事,買早餐去,我喜歡吃素餡兒的,琳琳喜歡配點粥,老闆一個人要兩份,周哥給他配一份兒早湯。傻盯着我幹什麼,記住了沒有,要記不住就拿張紙寫下來。見過蠢的,沒見過你這麼蠢的。”
傅楠開始挽袖子,看樣子是要跟我動手了,我看刺激的差不多了,立刻翻牀上去睡覺,我知道這人不會真的動手。他爲了求周玄業辦事,願意到事務所來消磨時間,就肯定不會不顧及周玄業的面子,在他的店裡動手。
果然,片刻後,這小子砰得一聲關上了門,買包子去了。
我暗爽,也跟着起身。半個小時後,這小子把包子買回來了,冷冷的盯着我,將包子放到桌上。我道:“去叫譚老闆起牀吧,推開門叫,不然他聽不見。”
他道:“我小看你了,你現在覺得很爽是不是?小子,你有種。”
我沒吭聲,示意他去叫人。
傅楠敲了敲門,喊了句:“譚老闆,起牀了。”一邊說,他一邊推門,緊接着,一隻枕頭直接砸到了他的臉上。
譚刃照例吼道:“滾!嗯?”他突然轉了個音,道:“怎麼是你?”
傅楠什麼表情我看不見,不過我立刻吼了一嗓子:“老闆,今天該傅楠值日,包子也是他買的。”片刻後,譚刃起牀了,周玄業也起了,一桌子人詭異的吃着早飯。
吃完後,傅楠去扔垃圾了,譚刃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我以前小看你了。”
周玄業道:“天顧,乾的漂亮。”
我道:“不要誇獎我,我只是想讓他知道,該怎麼當一名合格的員工。老闆,你們以前太讓着他了。”
接下來的午飯和晚飯,姓傅的根本搞不定,只能自掏腰包請我們出去吃了。請我們吃飯,確切的說是請周玄業二人吃飯,他肯定不能帶去大排檔,當下就去了最近的一家香格里拉。
點菜的時候,周玄業特別上道,說:“讓琳琳點吧,女士優先。”
後來的結果可想而知,走出酒店的時候,姓傅的臉都黑了,嘴脣直哆嗦。
在我和唐琳琳的統一陣線下,在周玄業和譚刃假裝不知情下,姓傅的過上了對於他來說應該算是水深火熱的日子。不過折騰了兩天,我突然覺得有些佩服,因爲這小子居然都忍下來了。
這讓我更加好奇,他找周玄業的目的。
第三天的時候,王警官終於來電話了,說事情都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