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有人!
“周哥、老闆,你們在裡面嗎?”沒人回答我,傳出來的,是黑夜中一聲細微的貓叫。我又大力的拍了幾下門,依舊沒人理我,反倒是裡面的靈寵叫的更急了。
我不知道里頭是個什麼情況,情急之下,我拿了手電筒,趴在地上,貼着底部的門縫往裡瞧。燈光打過去,可以看到裡面褐色的地板還有小黑的四肢黑爪子。它非常的有靈性,知道我在門縫偷看,貓頭也跟着低了下來,歪着腦袋,貓眼直勾勾和我對視着,喵喵的叫了一聲。
我試圖想看到更多的情況,但視角有限,沒能看到更多。
牆上的鐘表顯示,這會兒正是凌晨的一點多,平時這個點兒,外面也是有車的。但這會兒過年期間,街道上冷冷清清,打開事務所的大門一看,路燈下照耀着的街道空空蕩蕩,黑漆漆的樓房,如同一座鬼城,彷彿只有我一個活人似的。
這種感覺讓人很驚悚,再加上弄不清譚刃等人的情況,我更覺得心裡頭發毛。反鎖的門,讓我很確定裡面有人,但毫不迴應的態度,讓我有些弄不清二人到底出了什麼事。
就在我情急之際,手機上突然來了一條短信,是周玄業發來的,上面只有幾個字:無事,勿擾。
看樣子,他們真的是在祖師爺的房間裡,但爲什麼剛纔不回答我呢?這會兒發短信給我,難不成周玄業不能說話?
即便腦子裡轉的再多,也只是猜測,我知道周玄業是不會給我開門的,此刻剛剛醒過來,也沒有睡意,我便開始收拾亂糟糟的客廳。很多原本加了密的文件,都被損毀了,像是被什麼鋒利的刀具一類的東西給割開的,塑料的外殼整整齊齊的,連帶着裡面的資料被斬爲兩截。
塑料這玩意兒,不同於紙張或木材,它有韌勁兒,很難被這麼鋒利的割開。我有些好奇,阿籤那幫人,到底使用的什麼武器?
如果她們的武器這麼厲害,那麼想必跟周玄業兩人間也肯定有一場惡鬥,可現場,爲什麼一點兒多餘的血跡也沒有呢?
收拾好客廳時,已經是凌晨的四點了,其餘的還好,主要是那些資料,要分門別類的歸置原位,所以很浪費時間。至於那些被破壞的文件,我則堆在了一旁,打算讓譚刃兩人自己處理,畢竟這些加密文件,他倆平時是不讓我和唐琳琳看的,想來也十分重要,我總不能直接扔垃圾桶去。
做完這些,我有些累,便躺在沙發上打了個盹兒,早上七點多左右,我被房間裡響起的腳步聲吵醒了。睜眼一看,才發現周玄業不知何時,已經從祖師爺的房間裡出來了。
他還穿着昨天的衣服,看見周玄業的一瞬間,我就認出,這不是我認識的周玄業,這應該是那個陰陽怪氣的第二人格,周老二。周玄業和周老二之間的區別,太容易區分了。
周玄業爲人,較爲穩重溫和,脾氣也不錯,給人的感覺如沐春風。但周老二,身上卻有一種非常陰鬱的氣息,同樣的一雙眼睛,周玄業看起來非常清明,但周老二的眼睛,總是微微的眯着,彷彿在窺探什麼似的,眼裡黑沉沉的,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看見周老二出來的第一眼,我立刻意識到:譚刃出事了。
之前的經驗讓我總結出一個規律,但凡譚刃出事時,周老二就會冒出來。
他顯然也是剛從房間中出來,因此那扇房門還半掩着,並沒有關閉,從房門裡,傳出來喵喵喵的叫聲。小黑是靈寵,輕易不出聲,但今晚,似乎叫的格外多,顯示出一種不祥的預兆。
周玄業似乎是餓了,看了我一眼,便去旁邊翻冰箱,我知道周老二不好相處,打了個招呼,叫了聲周哥,便沒多說,任由他自己去翻冰箱。
此刻,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祖師爺的房門裡。
譚刃是不是就在後面?
他現在怎麼樣了?
見周老二背對着我找東西,我心下一動,貓着腳步走到門邊,打算往裡瞧。誰知,我纔剛探了個頭,一個軟乎乎的東西,突然間砸中了我的頭,嚇了我一大跳。我一轉頭,發現是那個陰陽怪氣的周老二,手裡正拿着一個麪包,在手中丟來丟去,看着我說:“過來。”
很顯然,周老二並不打算讓我知道房間裡是個什麼情形。
我沒動,問道:“周哥,老闆怎麼樣了?”
周老二依舊只說了兩個字:“過來。”
我忍住那種想轉身進門一探究竟的衝動,走到周老二旁邊,也不知這小子又想幹什麼。周玄業爲人挺好的,怎麼分裂出來的人格,一個比一個怪。
剛走到他對面,周老二便將手裡的麪包往我嘴裡一塞,神情顯得有些高深莫測:“天顧,羽門的人太厲害,我恐怕護不住你了。”
這一瞬間,我竟然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甚至還能猜到他接下來的話。
果然,他接着說道:“你走吧,有多遠走多遠,走到一個,他們找不到的地方。”
如果是周玄業跟我說這話,恐怕我的心情會非常複雜,但這會兒我眼前的人是‘周老二’,我和他只打過兩次交道,但對他的脾氣,已經摸到了一些邊角。周老二這人,能力和周玄業差不多,脾氣古怪,只會在譚刃有問題是出現。最主要的是,這人和周玄業完全相反。周玄業是個重情重義,甚至爲了救朋友而使用禁術的人,但周老二,卻是個爲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在必要時候,隨時放棄周圍夥伴的人。
上次遇到兵頭花時,這丫就直接扔下我和唐琳琳跑了。
這會兒,他八成是不想惹上羽門這個麻煩,所以想讓我自己走人。當然,我並不打算走,如果是周玄業讓我走,我二話不說就揹包袱走人,不連累他們,可這周老二一向是陰險又自私的,我如果因爲他一句話就走了,回頭周玄業醒過來,發現我消失的無影無蹤,還不知會折騰出什麼事來。
所以,我儘量讓自己顯得真誠一些,道:“周哥,我捨不得離開你。”
周老二眼角微微抽動了一下,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朋友一場,你走我也不會虧待你的。”這是要給我遣散費的意思?我覺得有些好笑,道:“周哥,你今天有些奇怪,我看你還是好好休息休息,至於要不要離開,等你精神狀態穩定一些,咱們再商量。”
“你的意思是說我精神有問題?”
我心說廢話,你都三個人格了,精神還沒問題?特別是周老三,攻擊性太強,擱現在,這種情況那是要強制治療的。我知道副人格是知道主人格存在的,因此這個周老二,應該也知道自己的情況,所以我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便道:“你精神有沒有問題,你自己不知道嗎?”
周老二聞言,看了我半晌,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看樣子你是知道了。”
我道:“是啊,我知道,所以,不管你是爲什麼出來的,現在最好趕緊消失,我要見周玄業不是你。”他臉上那種古怪的笑容,讓我心裡有些打鼓,這周老二就是個變態,性格陰晴不定的,把他惹急了,他不會製造什麼流血事件吧?
周老二慢悠悠的走到了沙發邊上,手指點了點對面,說:“坐下,我們來玩個遊戲。”
我道:“你今年已經三十二歲,過了玩遊戲的年紀了。”
周老二臉上依舊是那種古怪的笑容,用一種極其輕的語氣,慢吞吞的說:“這個遊戲,你肯定感興趣的。你說你要見周玄業,那麼你知道,究竟哪一個纔是周玄業嗎?”
我愣了一下,腦子裡快速的閃過一些東西,但沒能抓住。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等我回答,周老二低聲笑了起來,笑聲和周玄業的爽朗完全不一樣,聽的人脊背發麻:“你嘴裡的周玄業那麼精明的一個人,爲什麼,他從來不去調查自己失去意識的那段時間經歷過什麼事呢?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切,或許他原本就知道呢?”
人格分裂這種病,主人格是無法察覺到副人格的存在的,因此往往會出現記憶斷片。比如上一刻自己在睡覺,下一刻醒來時,會發現自己竟然在逛街。這種奇怪的事情,只要是有心人,就是去尋找答案。因此,自己有沒有人格分裂,好好留意一下,自己生活中有沒有頻繁出現記憶斷片就能判斷出來。
而周玄業的記憶斷片其實挺多的,按理說,他應該早就發現了纔對。
我道:“就算他原本知道又怎麼樣?”周玄業是我兄弟,是我老闆,是我的生死之交,我不可能因爲他有精神病就跟他絕交。
周老二繼續發出那種古怪的笑聲,他道:“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他不僅知道自己有人格分裂,而且,他還知道另外一些人格所做的事情,比如……”說話間,周老二突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猛地衝到了我跟前,在我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突然一拳頭朝着我揮了過來。
他這一拳頭力道極大,瞬間將我從沙發上揍到了地板上。
我操,跟神經病打交道,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該死的周老二,我跟你拼了!俗話說打人不打臉,這一拳頭真將我惹火了,我立刻爬起來,剛要跟他拼命,就發現周老二的臉上那種陰鬱的神情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很疑惑的神情,他問我:“天顧,你怎麼倒在地上?”
“……”媽的,周老二絕對是故意的,揍完我,就把周玄業放出來了,弄得我有仇都沒地方報去。
最終,我說道:“沒,就是摔了一跤,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