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多次推測,楊名斷定寶物就在雪山一帶,而且還是個活物,一直在移動。寶光石鏡散發的光澤溫柔柔和,代表那個活的天靈沒有什麼攻擊性,所以楊名便帶着東西開始尋找。
遇到我們時,他突然發現,我們移動的位置和寶光石鏡的反應有些相似,他便在心中琢磨:莫非那天靈在這三人身上?但他確實沒什麼大的本事,身上只靠着祖上留下的東西走天下,心知不是我們三人的對手,於是就用蜃草弄暈了我們。
將我們弄暈後,他去偷偷翻我們的裝備,卻被傅安阻止。一看我們還養小鬼,他更加確定我們有問題了。傅安對待外人是相當兇狠的,楊名便拿出了他祖上留下的打鬼鞭將傅安給打傷了。
那所謂的打鬼鞭,是用柳條編出來,泡了雞冠血,經古法秘術煉製過的,當時就把傅安給抽的不行。楊名也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見傅安妨礙不了自己了,這纔開始翻我們的裝備。
我們的裝備沒什麼奇特的,他沒翻出來,只是翻到周玄業身上的地圖。
一行人攜帶着大量的裝備,又帶着一張手繪的地圖,很顯然是有一個長途目標點的。他研究了一下那個地圖,發現我們是要進入雪山深處,不由大吃一驚,琢磨着這地圖的盡頭處是什麼,值得我們三人如此辛苦?又聯想到吧寶光石鏡的反常,便有心想去這地圖所示的地方走一遭,這才又拿了我們一些裝備作爲補充,並且拿走了我們的地圖。
我聽到這兒心頭一跳,心說那寶鏡真有那麼神奇?
我們的行蹤,恰好和寶光石鏡的異常相似,難道……是因爲我?
別說我自戀,我一身金肌玉骨,也算是寶貝了,否則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能解釋那寶鏡的異象?
周玄業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看了我一眼,微微皺眉,沉聲道:“你的裝備在哪裡,帶我們去。”楊名連忙點頭。譚刃的警惕性很高,冷笑道:“你把什麼都告訴我們,不怕我們搶了你那些寶物?你這麼積極引我們去。”
楊名道:“我不帶你們去,那裝備我也拿不到,我現在在你們手裡,喝口水都得靠你們呢。”
譚刃冷笑一聲,沒多說話。
我們過了那雪水溝,便由楊名帶着,往他當時寄身的山崖而去。
我悄悄問周玄業:“真有憋寶人這行當?”
周玄業點了點頭,道:“自古就有,不過現在很少見了。現在一些盜寶賊,算是過去憋寶人的同行,只不過沒有憋寶人眼光那麼高而已。”頓了頓,他壓低聲音道:“他說的那個天靈,估計就是你。此人不能與之爲伍,得把他弄走。”
我覺得自己挺倒黴的,真是走到哪兒都被人惦記,便點了點頭。
周玄業平時也會跟我講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比如什麼馭獸門、什麼蜀中唐門,但外八行的事兒,我還是頭一次聽說,便刨根問底,問他剩下的七行是幹什麼的。
周玄業博聞強識,也不藏私,一邊走,就一邊說起了這其中的門道。
盜門之外,是蠱門,這個很好理解,也就是放蠱一類的東西,不過值得一提的是,趕屍術其實也被規劃在蠱門中;而周玄業之所以從來不自稱蠱門,是因爲他的傳承,不是單純的趕屍走屍,而是系統的煉屍術,因此走的是古代道門的路子。
再然後是機關門,機關秘術最早出現在春秋時期,代表人物是魯班,著名的木牛流馬便是魯班所造,後來到了三國時期,諸葛亮偶然得到木牛流馬的製造圖,才使得木牛流馬重現人間。不過這兩人,都算不上機關門的祖師爺,機關門的祖師爺拜的是祖沖之,後來的流沙陷阱弓弩都是源於此。
明代通了海路後,西洋八寶轉心螺絲傳入中國,機關門的先輩們將之結合傳統機關術,才使得機關門發揚光大,後爲神機營所用,一戰成名,立下赫赫戰功。
千門,也就是坑蒙拐騙,咱們現在賭博,說人出老千,就是這麼來的。千術隨人心貪婪而不斷增多,算是最複雜的一門。
蘭花門,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妓女,祖師爺是管仲,但並不是所有妓女都屬於蘭花門,得是官妓才行。現在沒有官妓,所以自然也就沒有蘭花門了,不過有一些民間賣淫團伙,會自發組織爲蘭花門,相當惡毒。
第六門爲神調門,簡而言之,就是巫門,修習古老相傳的巫術。神調,也就是俗稱的跳大神,至今猶存。
第七門爲紅手絹,祖師爲漢末奇女紅衣女,做的是幻術、戲法營生,用今天的話來說,就是會變魔術和會催眠術的。
第八門叫索命門,祖師爺是專諸和要離,還有人供荊軻,一說荊軻應該都知道了,這個索命門就是刺客、暗殺一類的營生。至今爲止,在不爲人知的黑暗世界中,中國的殺手都是最爲著名的,拿人錢財,替人索命。
周玄業的話,彷彿將我帶入了另一個古老的世界,聽得人目眩神迷,最令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些居然至今都還存在。而且我現在才知道,中國的殺手,居然世界排名第一?
這實在是太意外了。
說話間,我們靠近了楊名所寄身的那片山崖,果然看見了一頂黑色的帳篷。帳篷上已經落滿了積雪,幾乎快被掩埋了。楊名正要往前衝,被譚刃攔了一把,緊接着被他一推:“看着他。”楊名後退一步,我順勢按住了他的肩膀,笑道:“急什麼,我們又不搶你的東西。”
楊名嚥了下口水,鬍子拉渣的臉上擠出一個笑:“當然,你們不是那種無恥的人。”
“……”這人嘴皮子還挺利索。
譚刃拉開帳篷走了進去,片刻後拎出兩個裝備包,一個是背的,一個是手提的,手提的裡面是些攝影器材。我覺得無語,說你進山憋寶,還帶這些東西,不嫌累的慌嗎。楊名說他即是憋寶人,又攝影師,誰規定人只能有一個職業一種愛好了?
我沒搭理他,順着譚刃翻裝備包的手看了過去,果然,從那裝備包中,翻出了一個圓盤型的東西,約有成人巴掌大,溫潤入羊脂玉,在陽光下,似乎還反射着一層淡淡的光暈。
楊名突然咦了一聲,眨了眨眼,道:“又有反應了,難道天靈之寶在附近?”說着,便四下裡張望起來,一臉垂涎之色。我噎了一下,沒敢吭聲,譚刃將那東西拿在手中看了片刻,若有所思,喃喃道:“寶光石鏡……”
楊名一見譚刃這神色,緊張道:“這是我的傳家寶。”
譚刃擡眼,問道:“可以感應到天靈地寶?”
楊名點頭:“對,除此之外,這東西沒別的用,只對我們憋寶人才有用。”潛意思就是你拿去沒什麼用。
譚刃道:“如果周圍有地寶,它會有什麼變化?”
楊名愣了一下,不知在琢磨什麼,片刻才說道:“會變成瑩綠色,而且有機率會現象出天靈地寶的模樣。”
我驚了一下:“會顯示出模樣?”
楊名道:“對啊,怎麼了?”
“沒事……”我憋着吐出一句話:“只是覺得太神奇了。”他媽的,最後這上面不會出現我的樣子吧?不過,譚刃不是個喜歡多話的人,他現在問楊名這些幹什麼?
下一刻,我就知道譚刃爲什麼這麼問了,他直接將寶光石鏡扔給了周玄業,道:“扶桑木怎麼也算得上是地寶了,有它咱們找起來也更容易一些,拿着。”周玄業接過手,二話不說塞進了裝備包裡。
我依舊沒吭聲,笑話,這種時候,當然不能把這古怪的石鏡還給他,萬一那鏡子上出現我的臉怎麼辦?憋寶的人,什麼離奇古怪的東西沒見過,一但知道我就是那個天靈,鬼知道姓楊的會整出什麼幺蛾子來。
楊名見自己的寶貝被搶了,露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勢,他也知道柿子挑軟的捏,當先就朝我撲了過來。我一直就防着他呢,哪能這麼輕易被他撂倒,在他衝過來時側身一閃,狠狠一撞,反而將人給撞倒在雪地裡。
楊名狼狽不堪倒在地上,嘴裡呼號:“祖宗,我對不起你……”看起來還真有幾分我們欺負人的意思。其實周玄業兩人都不是會見寶起意的人,只是這面寶光石鏡,不止有利於我們尋找小扶桑,更可能泄露出我的身份,這使得我們不得不無恥一把,奪人所愛了。
我見他嚎的挺慘,便說:“我們只是借用一下,會還給你的,你再嚎你祖宗也不可能跳出來幫你。”
楊名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淚,從地上爬起來,迅速搶過了自己的裝備包,說:“那我跟着你們走,萬一你們到時候從其它地方出山,把我的傳家寶給我弄走了怎麼辦。”
譚刃冷笑一聲,突然伸手掐住了楊名的脖子,冷冷道:“別跟我玩歪門邪道的把戲,要麼滾,要麼死,你選一個。”譚刃這人發起火來,其實給人的感覺相當的氣勢,大部分人都能被唬住,其實我心裡知道,這丫不可能真的殺人。周譚二人雖然厲害,但在殺生方面相當注意,見到螞蟻都是繞着走的主。
但楊名卻真的被唬住了,被掐着脖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譚刃陰鬱狠戾的神情讓他害怕了,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就在快翻白眼的時候,譚刃將手一鬆,把人甩倒在地,低喝道:“滾!”
“咳咳咳。”楊名一邊咳嗽,一邊抱着自己的裝備包,二話不說就跑了。
盯着他遠去的背影,周玄業說了一句:“我看他不會善罷甘休。”
譚刃臉上的兇狠勁兒早沒了,聞言看了我一眼,說:“還不是這塊唐僧肉惹的事。”我摸了摸鼻子,自覺的還是不要出聲,免得又躺槍,三人當即趕路,迅速離開了這條雪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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