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的一轉頭,發現這人不是別人,赫然是周玄業。不過他看起來可太狼狽了,渾身是黑泥渣滓不說,身上還有一些擦傷,這會兒單手提着司鬼,身上的裝備也不見了,看起來很是狼狽。
我連忙迎了上去,心裡別提有多激動了:“周哥,你可嚇死我了,還以爲你出事可。”周玄業罷了罷手,右手往地上一插,司鬼劍半插在了泥土中,他順勢盤腿坐下,喘着粗氣道:“你們是回來找我的?”
我點了點頭,發現周玄業身上沒有什麼大傷,現在看起來這麼狼狽,大約是體力消耗過渡,但這會兒只有他一個人,並沒有出現譚刃的影子。彷彿是看出我在想什麼,周玄業指了指水流,此刻,那裡漂浮的紫毛已經沒了蹤影,大約是隨着水流,飄進那個拱形的山洞裡了。
他道:“他和紫毛一起掉進水裡了,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
宋僑明大驚,看了看那水洞,說:“那咱們得進去找找,不過周老闆,你又是怎麼回事?”
周玄業咳嗽了一聲,道:“我中途被那紫毛踢了一腳,暈過去了,剛纔聽到你們的聲音,才醒過來。”說着,他看向我們之前燒屍的那個洞口,道:“你們在燒什麼東西?”
順子最快,當下便將我們放火燒紫毛的事說了,我補充道:“但很奇怪,燒完了,沒有看到殘留物。”毛屍是很難完全燒乾淨的,一般都會留下一些黑塊兒。
周玄業跟我說過,這種毛屍燃燒過後產生的‘黑塊兒’,用他們的行話來說叫‘屍窨’,是一種煉屍的材料,等級越高的‘屍窨’越少見。而此刻,洞裡卻並沒有屍窨。
周玄業聞言,神情變了一下,道:“那就是沒燒到,它肯定是另外打洞跑了。”
這個解釋讓我大吃一驚,不由道:“它、它是鑽孔機嗎?打洞能打這麼快?”周玄業看了我一眼,雖然沒說話,但那意思很明白,那玩意兒,就是個比鑽孔機還厲害的東西。
霎時間,我覺得自己額頭多了層白毛汗,道:“完了完了,它一會兒,會不會從其它地方打洞出來?”
楊哥道:“那現在怎麼辦?”
周玄業看了看那條水流,說:“地屍遇水而僵,我們先下水找師兄。”
弱雞有些不明所以:“什、什麼水什麼僵?”
我擔心那沒被我們燒死的紫毛會隨時冒出來,於是拍了他一把,道:“遇水而僵!說的是土裡屍變的毛僵有避水的天性。”這當然不是說殭屍怕水,事實上,水有陰陽之分,地中涌出的水是‘陰泉’,天上掉下的雨是‘陽露’,毛屍一下了水就不利索,所以天性避水,正常情況下,它們都是繞着水走,當然,惹毛了的情況下除外。
想來,昨晚那紫毛定是極其厲害,這會兒飄在水裡,肯定是極其厲害。譚刃如果真進了那山洞裡,也不知會不會被水給淹死。這時,宋僑明聽說下水可以避屍,立刻讓順子把充氣墊拿出來。那種塑膠的充氣墊是應急用的,放了氣折起來只一小塊,充氣上就跟一張席夢思似的,由於中空的設計,抗寒力很強,適合羣體攜帶。
順子頓時明白了宋僑明的意思,當下開始給那氣墊充氣,也不過十來分鐘的功夫,氣墊半鼓起來,我們將它推到水裡,勉強充當木筏,緊接着削了幾根樹幹當筏子,一行人打着手電筒,往哪個拱形的山洞而去。
這會兒已經完全入夜了,之前那個紫毛,也再沒出現過。氣筏子經過水中那具紫毛身邊時,燈光打上去,近距離去看,只見它身體上爬滿了螞蝗,特別噁心。
那山洞很高大,滑進去完全沒有障礙,洞內的水域十分開闊,燈光打過去,周圍的石壁顯得千奇百怪。楊哥似乎對地理這方面挺了解的,說道:“這個山洞,千百年前,應該是個大型的水洞,周圍的石壁就是最好的證明。後來應該有過一次地質運動,河谷下陷,山體升高,所以這個水洞,露出了一大半。”
順子道:“老楊,看不出來你還有搞地質的潛力啊。”
宋僑明教訓了二人兩句,讓順子閉嘴,專心找人。我們打着手電筒四下晃,並且叫着譚刃的名字,但都沒有迴應。這讓我不由得擔心起來他是不是真的出意外了。潛意識裡,我覺得譚刃不會那麼快玩完,上一次在古爾班通特,我好幾次以爲他死了,不也活的好好的毛?更何況,現如今,先死的還是那隻紫毛,所以譚刃應該不會有事纔對。
這個想法很快便得到了佐證,在進入山洞大約一百多米開外時,在山壁旁邊的高地上,我們看到了一支手電筒。
手電筒掉在地上,照射出一道黃色光柱。
“快、快,靠岸。”我招呼順子等人將氣筏子朝手電筒支過去。
我們這筏子太水,爲了防止被刮破,因此氣也不敢充的太滿,人坐在上面,屁股都往下陷,踩起來更是軟綿綿的。爲了保持平衡,我們是兩邊各坐了三個人,行動間小心翼翼,划起來非常的不順手。
片刻後,氣筏子靠岸,除了順子留在筏子上,我們其餘人都爬到了手電筒所在的位置。那地方並不大,但站幾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手電筒靜靜的躺在上面,後面還有一個溼淋淋的包。
那是譚刃每次出任務都必帶的一個小黑包,我打開一看,裡面所有的東西都在,但就是人不見了。
衆人站在高處,以此爲中心點,打着手電筒觀察周圍,試圖尋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很快,一小抹血跡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中。血跡就在平臺的邊緣處,很淡,一長條,像是有什麼人突然從這裡滑下去時蹭出來的血。我立刻順着邊緣往下看,下面就是水了,只是水下一米左右的高度,還有很多大石頭和一些探出的石板,人在水中行走應該沒問題。
我腦海裡出現了一副畫面,譚刃掉進水裡,然後找到了這個靠岸的地方爬上了岸。他放下了手電筒和包,或許準備擰乾一下身上的水,但不知爲什麼,卻突然從平臺的邊緣滑了下去,然後掉到了水裡。
水裡有石頭,並不會淹沒他,那麼掉下去後,譚刃應該是第一時間爬起來的。
如果是我,自然會在爬起來以後,再重新爬會石臺上。
但很顯然,譚刃並沒有這麼做。
很顯然,當時很可能出了什麼意外,使得他根本沒有爬起來。
想到此處,我立刻縱身一跳,嚇的旁邊的楊哥大叫:“你幹什麼!”
這地方並不高,跳下去後,我穩穩當當的站在水裡。從我這個角度往右後方看,是一片層層疊疊的岩石,一半在水中,一半裸露出來,將後面遮擋的嚴嚴實實,只有探出頭,才能看到漂浮在水面上的順子。
如果譚刃掉下水後沒有爬起來,那麼只有兩種結果,一是下了深水,沒準兒他臨時想游泳健身?當然,最大的可能性還是第二種,那就是在水裡,他發現了什麼。
此刻,我腳下就是一條隱藏在水中的路,當然,這條路時斷時續,目測之下,有些地方走到一半,還得下水游過去。我將自己的想法對周玄業一說,他沉吟道:“你說的有道理,就按照你的推測,再往前找。”當下,我們收拾了手電筒和譚刃的小包,重新上了氣筏子,沿着那條最有可能的路線繼續往下。
果不其然,在不遠的位置,我們就發現了譚刃。
但這個發現並不值得我們高興,因爲他整個人是四肢大敞,漂浮在水面上的。
什麼人才會漂在水面上?當然是死人!
我覺得自己的心臟,彷彿被一記無形的重錘,狠狠的錘了一下,失聲叫道:“老闆!”緊接着我也顧不得那麼多,立刻跳下水,朝着漂浮在石壁邊上的譚刃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