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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即將回來。我聽了並不驚訝,我明白的,我在這裡,他一定還會回來。可是要我假裝沒事,笑容滿面地去迎接他,怎麼可能的事情呢?我在這個寂寞的城市裡漫無目的地遊走,累了坐在人來人往的馬路邊休息,接受別人這樣那樣嘲弄或是不解的目光,我知道我與這世界太不協調,渾身上下的名牌,卻是個失魂落魄的公主。

我想說我想念他。這穿心蝕骨的痛,我束手無策。但是他呢,又能拯救我的痛苦嗎?我再一次見到了他。在我自己的牀上。他躺在那裡,蜷着腿,睡熟的樣子像個孩子。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告訴我,我們已有了這樣的資格,他要我,而我也能夠愛他。

我告訴他我要嫁人,這讓他氣得咬牙切齒,我是故意的,的確,你別跟我講什麼不應該,我腦子裡就想這麼做,然後我就做了。他吻我,我掙扎,但我想要他。只是我不甘心。

他從不耽於**,但對我有些例外。他把一切搞得一團曖昧,我明白他急於將我們的關係撥正,我們已錯過了太多太多的歲月,那一夜,我沒有再去拒絕他。

他進入的時候我真是痛,但我忍住沒有叫出。那一刻,他是我的。我看得見,他的眼裡有炙熱到可以將我融化的愛意,我抱住他脖子,差點沒忍住告訴他:

我愛他啊!

我越來越壞,與別的男人調笑,花他的錢送別的男人昂貴到讓人咋舌的金錶,我離家出走,嘗試過普通人的生活,我想要工作,學凌子涵的樣子紋身,我做一切一切讓他難過的事情,我承認有點故作姿態,我就是在試探他,就是想知道他的底線在哪裡,他到底有多愛我,可我心裡真是害怕。

如果他不要我,我的愛情,我的人生,究竟要往哪裡去呢?

我在日復一日的掙扎中漸漸明白:只要他愛我,他要我,什麼尊嚴,什麼委屈,沒什麼比他更重要……

他看到這裡早已淚流滿面,兩手捧着她的日記,心痛幾如刀絞。她愛他,看看,她說的那樣直白,她愛他呀!

他翻下牀來去摸自己的電話。他還沒有死,還活着,怎麼就能平白讓她走了?他還欠她一句話,得趁他還活着,明明白白,確確實實地告訴她:

“雪兒,我愛你。我愛你,雪兒。”他顫抖着手撥通她的號碼,她精神異常之好,接通之後對着話筒大叫:

“喂。”電話那頭喧囂異常,她似乎拼命才擠出了人羣,朗聲對着電話叫:

“Hello,Mr Zhuo,what can I do for you?”他滿腔熱情冷不丁被她打斷,怔怔地問:

“你在哪裡呢?說的這是哪一國的鳥語?”她語氣十分不滿,叫嚷着:

“什麼鳥語?這標準的倫敦音,你聽不出來嗎?”他頓時哭笑不得,倫敦音?他們家這位小姐才離開國內半個月而已,竟然已經有了倫敦音?

搖了搖頭正要反駁,她卻先在那頭撲哧一笑,語氣調侃地問:

“幹嘛呀,卓先生,不會是想我想得受不了了吧?”

他聞言心裡酸澀異常,真想爽爽快快,答一句“是”,可努力張了張嘴,攥緊拳頭狠狠地嘆一口氣,復又倒在牀頭默默出神。

“卓先生,”電話那頭的她來了精神,不依不饒地追問,“你不遠萬里打電話給我,不是要我聽你嘆氣吧?”頓了一下又再補充:

“承認吧,想就想唄,害什麼羞呀!”這個時候竟敢這樣開他的玩笑。他心臟脹痛不已,手搭在腦門上,一喘氣,眼淚跌落下來:

“想。”他嗓音哽咽,“我想你。雪兒,我好想你!”她聞言嘻嘻一笑,嬉皮笑臉地向他確認:

“真的?”

“真的。”他這下真地不想否認。

她又笑起來,語氣得意洋洋:

“好吧,看在你這麼想我的份上,回頭!”她懶懶地倚在門邊,他仰面朝天地躺在牀上,聞言反射性地眼皮一擡,登時目瞪口呆。

她惡作劇成功,心裡樂開了花,見他如此鼓着嘴笑,晃悠悠走到他身邊。他還躺着不動,猶自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

“傻了麼你!”她伸手拍他,手才觸到他臉頰,卻被他猛一翻身壓在身下,她笑起來,雙手勾住他脖子,任他一口狠狠地咬在自己頸間。

他太小看她了,以爲她還是八歲?可以任人捏扁搓圓?說不要就不要了,這叫什麼?這叫“始亂終棄”!他想得真夠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