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一戈先生,你們金戈娛樂這次跟德雲社的合作,打着義演的旗號,爲什麼第五場卻是個徹頭徹尾的商演,而且還是天價票呢?”
這是在四場成功到空前的大學巡演之後,第五場商演開始之前的記者招待會上,一個記者提出的問題。
這個問題大概是許許多多的記者乃至於普通老百姓都想問的問題,對此,艾一戈自然是早有答案。
聽到這個問題之後,艾一戈微微一笑,從容的說:“義演的前提是演出的人和籌辦演出的人得吃飽了肚子,總不能說讓人家餓着肚子演出吧?倒在臺上麻煩就大了,大家說對吧?”這時候,場內傳來一陣笑聲,“這次的合作,我想我們從未迴避過第五場是一個商演,一如剛纔這位記者朋友所說的,徹頭徹尾的商演,天價票。這四場義演,雖然說場地是校方提供的,可是無論是音響設備還是各方人員的安排,都是我們金戈娛樂自掏腰包的。弘揚民族文化是必然要做的事情,但是即便我們樂於去虧本經營,我們又能有多少錢往裡填呢?我們或許還不指着這個吃飯,但是德雲社的那些演員呢?他們可是指着吃開口飯的。即便他們這次可以一分錢都不收,但是在我們雙方合作的計劃之中,打算將這種模式向全國推廣,接下來我們會去武漢、上海、杭州、廣州等等這些城市。如果每一次都採取徹底的義演,別說我們公司承擔不起這些開銷,德雲社的演員們恐怕就該餓死了。義演的前提是有基本的生存保障。”
“既然是基本生存保障,那麼爲什麼票價那麼高?”又有記者提問,“最高八百八的票價,這可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夠承受的起的。”
艾一戈看着那個提問的記者,半晌都沒有說話,只是不停的用一種很嚴肅的目光看着他,一直看到那個記者臉上有些訕訕的表情坐了下去。
這時候,艾一戈才緩緩的開了口:“八百八,普通老百姓承受不起。那麼,我很想知道,劉德華如果來南京開一場演唱會,其票價是多少?通常是從一百八到一千八之間的差額票價,爲什麼從沒有人說過他的票價老百姓承受不了?而且,歌星們的演唱會,都是那種萬人體育館,而我們,不過是個四千人的場地。爲什麼看一場演唱會,有人願意花一千乃至一千五、一千八的價格,但是看我們中國人自己的玩意兒,卻反倒會頻頻爲我們打出所謂的天價票呢?請今天到這裡的所有朋友都記住,天價票,這三個字,是你們硬塞給我們的,我們從未覺得這是天價。成本的事情我不想多說了,做過此類活動的人想必都心裡有數。我們這樣的票價,我們這樣的演出規模,最終的利潤到底有多少,我想自有公論。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這個商演的所有收入,除掉我們金戈娛樂在這四個義演一個商演的所有成本之後,全部的利潤都將是德雲社演員的演出費,而這個費用,絕對比他們正常的演出費用要低得多。而且,這還是在四千張票全部售罄的前提下,一旦商演失敗,德雲社的演員們也可能面臨顆粒無收的狀況。我還想把票價定成一千八,乃至三千八、五千八呢!”
這番話,問的在場的記者們一個個啞口無言,現場的氣氛暫時的顯得有些凝固,反倒是郭德綱笑着插了一句嘴:“我們做一場這樣的演出,需要前臺後臺大概二十個演員,四千個位置全都賣完了,總票價也就是兩百萬,除掉各項成本以及稅務,能有個幾十萬的利潤都頂破天了。每個演員辛苦半個月,連着五場演出,人均萬把兩萬塊錢的報酬,如果還有人整天在票價和我們的演出目的上做文章,我就只能問你們一句話:你們哪團的?誰徒弟?”這句經常在老郭的相聲裡出現的小包袱,一下子又讓現場的氣氛活躍了許多,大家也笑了起來。的確,經過這樣一算帳,這些原本打算在這個上頭做文章的記者,也發現,最終的確好像剩不下太多的利潤,人徐德亮現在單場演出的價格都過萬,真要是這樣五場,少說也是小十萬的演出費,而德雲社老老少少這麼一幫人呢。
最終,在第五場商演之前,媒體方面給出的消息似乎都異常的統一,雖然也有一些其他的媒體質疑這些媒體是不是收了金戈娛樂的紅包纔會將他們捧的那麼高,但是大體的聲音還是很和諧的,明眼人也的確看出,艾一戈和德雲社的合作,的確是少有利潤空間。
原本商演的票價賣的不算特別的好,但是經過這些媒體曝光之後,票務方面頓時傳來捷報,說是在短短二十四個小時之內,四千張票已經銷售一空了,並且依舊有觀衆不斷的打電話來詢問還有沒有票,甚至有不少熱心觀衆建議金戈娛樂跟德雲社加演一場,以滿足南京人民的需求。
對此,艾一戈和郭德綱盡皆置之一笑,他們很清楚,如果真的加演了,之前所有的好評都會立刻調轉過來,說他們炒作。這年頭,任何事情都可能跟炒作沾上邊,也不知道是哪兒出了問題。
演出當晚,郭德綱和于謙一次又一次的返場,原本計劃的是六點開演,到十點來鍾結束,可是,由於觀衆們的超高熱情,之前的每一段相聲的返場次數都超出了他們的預計,等到郭德綱和于謙用來壓軸的《文武雙全》登場亮相的時候,時間已經超過了十點半。這段相聲說完之後,時間早已過了十一點二十,而觀衆的熱情卻一點兒消散的意思都沒有,持續上揚,郭德綱和于謙也不得不一次次的返場,一直到深夜十二點都還沒有結束,無論是臺上的演員,還是臺下的工作人員,都露出了疲憊之色,可是觀衆們卻依舊“籲”聲不斷,郭德綱和于謙也便在全場震天響的“籲”聲之中,不斷的說着一個又一個的段子。
二十八個返場,又創下了郭德綱返場的新紀錄,也是主持人上臺說了半天,說老郭和于謙實在是累的嗓子眼都冒煙了,觀衆們這才終於放過了他們倆。等到全體演員一起上臺,唱着他們的那首《大實話》的時候,臺下居然響起了一片觀衆們跟着他們一起唱的聲音,這場面,着實叫人有些感動。歌聲終止之後,臺下還有人不顧一切的大聲叫喊:“老郭,你們什麼時候再來南京?”當然,這時候的郭德綱已經聽不見了,他和于謙終於可以回到後臺休息一會兒了。
本來是有計劃說演出完了一起吃個宵夜慶祝一下演出空前成功的,但是由於真的是太成功了,所以艾一戈覺得這會兒再讓德雲社那幫人去吃宵夜,幾乎就算是對他們的一種折磨了。於是讓公司的員工去跟德雲社的人打了個招呼,自己則拉着靳可竹提前離開了現場。
演出是在綠博園進行的,走出演出的地方,外頭就是一片開闊的綠地,雖然是夜晚,但是也依舊可以感受得到這裡空氣裡帶着綠色的芬香。
“累了吧?”艾一戈笑着問靳可竹。
靳可竹點了點頭:“嗯,不過挺開心的,也挺值得的!”
“送你回去睡覺吧,這些天給你也忙的夠嗆。”
“還不想回去呢,回去了這會兒也睡不着,太興奮了。本來他的相聲就已經夠讓人開心的了,看到觀衆那麼熱情,就更開心。今晚估計很多人都睡不着了。”靳可竹轉過身,慢慢的倒退着,眼睛看着演出的方向。
“那就走走吧!”艾一戈說着話,伸手拉起了靳可竹的小手,靳可竹也彷彿習慣了一般,並沒有反對,任由艾一戈把她的手塞進了艾一戈的上衣口袋裡,漸漸的,手溫暖了起來。
兩人在綠博園裡漫無目的的走着,一邊小聲的聊着天,有談到工作,有談到其他的一些事情,不知不覺的,兩人似乎都有點兒忘記了時間。
走着走着,兩人走到了一個園區之外,裡頭黑乎乎的一片,倒是靳可竹眼尖,即便在如此昏暗的地方也依舊看出了那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是什麼。
“旋轉木馬!”靳可竹叫喊了起來。
艾一戈心裡頭微微一動,對呀,靳可竹似乎曾經對自己說過,她一直都很想坐旋轉木馬,之前說是想去蘇州樂園,其實最主要的也是爲了旋轉木馬。
“走,我們進去!”說着話,艾一戈開始仔細的尋找大門在什麼地方。
“人家都關門了,怎麼去啊!”靳可竹被艾一戈拽着,一路小跑。
“關門了就更好辦了,這種鐵欄杆,爬過去易如反掌!”說着話,艾一戈停下了腳步,看着面前的鐵柵欄,伸出手試了試幾個格擋的承受力,確定可以踩在上邊而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危險之後,又轉頭對靳可竹說道:“爬上去!”
靳可竹很是猶豫,搖搖頭說:“算了,等哪天白天有空的時候再來唄。”
可是艾一戈根本不去理會她的猶豫,依舊很堅持的托住了她的腰身,用了點兒勁,靳可竹也就順勢踩上了欄杆最下方的格擋,嘴裡雖然依舊說着:“咱們這樣不好吧?回頭再把管理員召來。”可是,腳上卻很聽話的藉着艾一戈在下方的上推的勁兒往上走去。
艾一戈笑着說:“管理員來了無非也就是把我們趕出來,沒關係的。反正你回去也睡不着,不如進去看看,這時候的旋轉木馬只屬於你一個人!”
很快,靳可竹就騎在了鐵柵欄的頂上,艾一戈身手極爲矯健的迅速翻了過去,然後在裡頭如法炮製,將靳可竹託了下來。下來的時候,重心有些不穩,靳可竹整個人都撲進了艾一戈的懷裡,兩人一起摔倒在草地上。草地很柔軟,人倒是沒事兒,不過艾一戈卻感覺到這樣的情形很是溫馨,彷彿又回到了從前那個窮小子的時候,似乎那個時候比較多的會幹這一類的事情。
兩人牽着手到了旋轉木馬那邊,靳可竹笑呵呵的就騎上了一頭大馬,然後還特別開心的自己上下起伏,指着旁邊一隻憨態可掬的熊貓說:“哈哈,還有熊貓呢,我小時候看到過的旋轉木馬可沒有這個!”
艾一戈站在馬頭下方,仰臉看着靳可竹開心的樣子,覺得這大抵上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能夠看着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開懷的大笑,實際上就是一種彌足珍貴的感情了。往往最簡單的幸福纔是真正的幸福,而這種幸福又往往跟這個世界上其他的任何事情都無關,僅僅是兩個人發自內心的一種快樂。
笑了一會兒,靳可竹突然幽幽的嘆了口氣:“唉,可惜,這裡早就下班了,木馬也不會旋轉了!”
艾一戈聽了又是心裡一動,想起不久前看到的一個樣片,劉青雲和古天樂主演的電影《撲克王》裡,也有類似的鏡頭。古天樂帶着女主角笑容也是在一個旋轉木馬的地方,然後古天樂爲了逗笑容開心,自己倒着跑,讓騎在不動的木馬上的笑容看起來就彷彿是木馬開始旋轉了一般。
“嘿嘿,趁着電影還沒公映,先學一下吧!”艾一戈心裡笑着說道,然後就倒退着開始圍繞着這個旋轉木馬跑了起來,一邊跑一邊對滿臉詫異不解的靳可竹說道:“這樣,是不是就感覺到木馬開始旋轉了?你看着我,一直看着我!”
靳可竹還是愣着,但是很快會意了過來,眼睜睜的看着艾一戈,似乎,真的感覺到旋轉木馬開始旋轉了,不由得在木馬上又放聲大笑了起來。銀鈴般的笑聲響徹雲霄,衝破了黑暗,艾一戈一邊跑着,也一邊笑個不停。
笑着笑着,靳可竹感覺到自己的臉頰上有兩股熱熱的淚水緩緩的流淌了下來,雖然臉上依舊帶着幸福的笑容,但是看着艾一戈的時候,心裡卻多了幾分沉澱下來的感動,這個男人,不管以前做過一些什麼,他對自己所做的一切,也真的算的上是極其用心了。
“喂,幹什麼的?”一道光柱晃了過來,艾一戈趕緊衝到靳可竹的面前,攔腰就把靳可竹從木馬上抱了下來,然後拉着靳可竹一路飛奔,後頭的管理員也懶得追他們,可能是見多了這樣類似的情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