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瓦爾河谷。
北境大軍的中軍營帳中,柯林正聽着有關獸人戰爭最新情況的彙報。
因爲是第一批撤離,而且加西亞侯爵明顯早就做好了保存實力的打算,原先支援西境的二十萬北境大軍基本保存完好,傷亡數量大概在一萬人左右。
不過,其他幾境的情況就很不妙了。
最慘的西境,二十萬精銳大軍徹底灰飛煙滅。
其他幾境的情況也不太妙,據說安全撤回到風暴高原的軍隊數量,大概在四十萬左右,平均下來,另外三境有接近一半的軍隊損失在了天斷山脈慘敗中和後續的撤退途中。
此時,西境也已經徹底淪陷。
萊因哈特大帝撤至風暴要塞,並不斷髮出征召令,這是決心要依靠風暴要塞的堅固防禦工事,將獸人大軍擋在緋焰領之外了。
這當然是個非常愚蠢的決策。
加西亞侯爵之前寫信將自己的計劃通盤告知柯林,那個計劃在柯林看來,纔是最爲正確的戰略。
可惜這樣的戰略卻無法被皇帝所接受。
當然,客觀地說,這種主動避退的戰略確實有些難以接受,尤其是對於利益相關者而言。
就像天斷山脈一役,聖格里安公爵在得知其他幾境都相繼撤離的情況下,卻還是不願撤軍。
不是她不願撤,而是不能撤。
作爲西境之主,如果眼看着西境淪陷而主動撤離,那她將來該如何面對西境子民?
她又有何顏面再當西境之主?
易地相處,如果是北境即將淪陷,加西亞侯爵還能冷靜地提出這樣的戰略嗎?
就算他提出這樣的戰略,又有多少北境領主甘願放棄領地跟着他一同撤離呢?
聖希爾德公爵又會同意這個戰略嗎?
所以,如今獸人大軍即將入侵緋焰領,萊因哈特大帝屯兵風暴要塞的行爲就不難理解了。
只是雖然能夠理解,但這種行爲卻是必須阻止的。
盧瓦爾河谷纔是最佳的阻擊戰場。
光憑現在的北境大軍還不足以完成對獸人阻擊, 柯林需要風暴要塞的聯軍支持。
想到這裡, 柯林沉聲道:
“我需要去一趟風暴要塞,你們守在盧瓦爾河谷,沒有我的命令,不得離開!”
“是!”
柯林擺擺手, 示意衆人離開, 但卻留下了烏曼伯爵和舒爾茨伯爵。
目光在兩位血裔的臉上停留了一陣,柯林語氣不善地質問道:
“道森伯爵想要調集北境大軍前往風暴要塞的時候, 你們爲什麼不阻止?”
舒爾茨伯爵臉色一僵, 辯解道:
“大人,您也沒有吩咐我們去阻止道森伯爵啊?”
柯林冷哼一聲, 道:“我臨走前明確說過,要你們無條件服從加西亞侯爵的吧?既然加西亞侯爵決定了要在盧瓦爾河谷駐軍, 你們爲什麼要任由道森伯爵將軍隊帶走?”
舒爾茨伯爵見柯林臉色不對, 頓時知道對方是真的生氣了。
如果烏曼伯爵不在, 她或許可以用一些女人特有的招數來安撫情人,但現在, 她只好尷尬地低下頭。
烏曼伯爵也有些忐忑。
說實話, 之前兩人對道森伯爵的行爲無動於衷, 其實也是因爲對加西亞侯爵的戰略的不理解。
他們也覺得前往風暴要塞集合纔是最好選擇,至少在道義上講, 能夠說得過去。
總比縮在後方,被人戳着脊樑骨罵逃兵要強。
柯林其實也知道這一點, 但他這次還是要訓斥一下兩人。
血裔的忠誠度是無法保證的,這一點柯林在東境文森特侯爵身上已經得到過驗證。
所以,對於烏曼伯爵和舒爾茨伯爵兩位血裔,他覺得自己必須要強化一下兩人的服從性。
“你們聽着, 我不管你們之前是怎麼想的, 又有着怎麼樣的理由,但你們倆在這件事上的表現, 我非常不滿意!”
柯林目光森然,渾身散發着極具壓迫感的氣息。
而這種氣息對於兩位血裔而言,感受尤爲強烈。
那種源自血脈深處的威壓根本無法用意志去抵禦,舒爾茨伯爵和烏曼伯爵膝蓋一軟, 當即跪倒在柯林面前, 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柯林逼近幾步,微微俯身,冷然道:“瓦爾拉·烏曼, 尼雅·舒爾茨,念在這是你們第一次違揹我的意志,我給你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兩人在柯林的氣息籠罩下,已經說不出話來,只能將額頭貼上柯林的腳尖,以示臣服。
柯林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收斂了氣息。
舒爾茨伯爵和烏曼伯爵立刻委頓在地,渾身都被汗水溼透了。
但他們還是掙扎着說道:
“大人,您需要我們做什麼來彌補過錯,請儘管吩咐!”
“我即將前往風暴要塞,等我回來的時候,不希望再看見威爾斯·道森。”柯林目光中閃爍着冰冷的寒光,“你們兩個明白我的意思嗎?”
舒爾茨伯爵和烏曼伯爵心中一凜,立刻大聲道:
“是,大人!威爾斯·道森膽敢冒犯您的威嚴,我們一定會讓他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很好。”柯林這才滿意地點點頭,也不再多言,大步走了出去。
等柯林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營帳外,舒爾茨伯爵和烏曼伯爵纔敢掙扎着從地上站立起來。
兩人對視一眼,將彼此的狼狽都看在眼裡,忽然同時苦澀一笑。
舒爾茨伯爵開口道:
“烏曼伯爵,您這恐怕不是對待妻弟應有的態度吧?”
烏曼伯爵也反脣相譏道:
“舒爾茨伯爵,您也不像是守護者大人的情人吧?”
舒爾茨伯爵美目一瞪,不滿道:
“我確實是大人的情人,只不過,我們的關係並不僅僅只是情人而已。”
烏曼伯爵笑了笑,道:
“好了,我們沒必要再繼續試探了。沒錯,我是大人的使徒,您應該也是吧?”
舒爾茨伯爵也不再隱瞞,坦誠地點了點頭。
烏曼伯爵長出一口氣,笑道:“好吧,那以後我們還是要多多守望相助。”
“沒問題。”舒爾茨伯爵拍了拍腰間的佩劍,話鋒一轉,“現在,我們該商量一下怎麼才能讓那個該死的威爾斯·道森悄無聲息地消失。”
烏曼伯爵眼神中同樣閃爍着寒芒,點頭道: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最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