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書藝聽了霍巖的話,說一點都不驚訝那是假的。
易文文的遇害事件是在她的屍體被發現的前一天夜裡,因此找到易文文車子的蹤跡也都是在天黑之後。
通往案發現場那一帶能夠找到最近的道路監控攝像頭也早已經偏離了市區,路上並沒有特別充分的光線,再加上車速和抓拍的影響,基本上對於寧書藝來說,現在電腦屏幕上定格的畫面,看起來完全就只是一抹不大清晰的陰影。
霍巖是怎麼從這麼一個連囫圇個兒都瞧不出來的影子就判斷出那是一個人來的?
“那你給我講講!”寧書藝趕忙坐直身子,等着霍巖幫自己解惑。
霍巖點點頭,儘量把顯示器上的圖片放到最大:“你看這個位置,很顯然是車子的後排。
在前面駕駛位上,開車的易文文的面部還算是抓拍得比較清楚,但是車後排的這個影子,根本看不出人臉,甚至也看不出來有人坐在那裡,對不對?”
寧書藝連連點頭,這正是她吃驚的原因,這會兒霍巖說出來的纔是她能夠在畫面中看出來的東西。
“但是你考慮一下前面交通抓拍攝像頭的閃光燈角度。”霍巖一手虛握成拳頭,假裝是路上行駛的車輛,另一隻手舉高,假裝是攝像頭的位置,“即便是距離、周圍光線,以及車內飾顏色的影響,抓拍出來的照片亮度有差異。
但是從這樣的角度閃光和拍攝,即便是純黑的車內飾,依舊可以通過皮革反光、安全帶卡扣之類的東西,辨認出車後排的座位與靠背的銜接處。”
寧書藝想了想,似乎確實如此,從高處俯拍的效果,遇到個子比較高的人,或許臉都會拍不清楚,因爲角度的緣故被擋掉,但反而是空着的座位,座椅部分是可以拍得到的。
“這張照片上,後排漆黑一片,完全看不到座椅和靠背之間的縫隙,就好像是烏黑一體的一樣。”霍巖把手收回來,指了指屏幕上被他放大的部分,“但是這裡,仔細看,雖然乍看起來都是黑色的,但放大後仔細看,反光度有區別。
易文文的車是真皮座椅,皮質光滑,所以反顧輕度相對比較高,而前面這一條,明顯更吸光一些,所以顏色偏深一點。
考慮到這個位置距離座椅的距離,以及靠近副駕駛一側車門的距離,我推測這應該是一個人的手肘位置。
這個人當時應該是穿了一身的黑色衣褲,半側臥在後排車座上,利用副駕駛的座椅擋住了自己的臉,確保不會被拍攝到。
同時此人還利用易文文車內飾都是黑色的這個特點,穿了同樣是黑色的衣服,這樣一來如果不仔細看,即便被抓拍到,也會讓人以爲後排什麼都沒有,只是一片黑。”
“眼力真好!”寧書藝聽過之後,覺得霍巖說的很有道理,的確應該是這樣的一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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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來不吝惜誇讚別人,立刻就衝霍巖豎起了大拇指。
霍巖微微露出了一絲笑意,大體還保持着平靜淡定:“練出來的。”
寧書藝對着那張照片,心裡面琢磨着,雖然說嫌疑人的所作所爲都與之前他們的總結一樣,處處透着小心謹慎,但不得不說,這個易文文還真的是一個挺輕信的性格! 夜裡面,開車與載着對方到那麼偏遠的地方去,對方特意穿了一身黑,也不像正常人一樣選擇坐在副駕駛,而是直接就躺在了後排。
並且按照正常的邏輯去推測,爲了確保萬無一失,此人應該是這麼一臥倒就足足臥了一路。
一個應該坐在前面幫忙指路的人,如此反常的舉動,竟然都沒有引起易文文的任何懷疑和警惕,着實讓人有些不知道如何評價是好。
又或者易文文並不是因爲單純的缺乏警惕感,過於輕信,而是經歷過一夜爆紅帶來的利益誘惑,在跌落谷底,幾度翻身無望之後,想要重回巔峰的念頭過於強烈,這種強烈的渴望衝昏了她的頭腦,讓她忽略掉了身邊很多的危險信號。
“這一段回頭再想辦法技術處理一下,看看能不能得到一個更加清晰的版本!”寧書藝對霍巖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開門紅!咱繼續!”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霍巖那一雙銳利鷹眼給開了一個好頭,接下來這枯燥又累人的排查都沒有讓寧書藝感覺到絲毫頭痛,反而幹勁兒十足,比平時更多打起了幾分精神。
大概到了半夜,他們分別又都找到了幾處有價值的線索。
其中最明顯的是寧書藝在從案發現場到打撈出車子的那個湖之間的幾條必經之路上找到的一處抓拍。
由於這個抓拍的時間是凌晨,天色雖然還是一片混沌,但至少已經不像深夜那會兒那麼漆黑一片了。
有了深灰色的微微晨光作爲襯托,再加上棄車的路上易文文早已經殞命,駕駛人自然就變成了他們要找的那個嫌疑人,這一次對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利用一身黑衣服臥倒在後排企圖“隱身”了。
從畫面中能夠看得出來,在被抓拍那一時刻,駕駛着易文文車子的果然是一個黑衣人,由於角度的緣故,一張臉並不能被完整得看清楚,只能依稀判斷出此人一頭棕色長髮,比易文文的頭髮長度略短一點,臉上帶着墨鏡和口罩,握着方向盤的手上還帶着一副黑手套。
此人身上穿着的是一件黑色長袖T恤,從圖片之中依稀能夠看出凸凹的輪廓。
“這個嫌疑人也是個女的?!”跟他們一起留下來“開夜車”的齊天華在辦公室裡走來走去,舒展一下筋骨,提提神,剛好看到這個被寧書藝放大了的畫面,不由一愣。
霍巖在一旁也看到,聽到他的驚歎,搖搖頭:“男的。”
“男……的?”齊天華湊過來瞧了瞧,畫面上並不能看到看出脖子的部分有沒有喉結,“這麼肯定麼?”
“嗯,”霍巖點點頭,“頭髮是假髮,從光澤度能看得出來。
身上應該也是穿戴了義胸,故意想讓別人以爲這是一個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