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歆詩張了張口,終究沒有說出一句話來,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杜歆詩自作自受,而祁王確實是被她給拖累了,寧公公說的在理,只要她願意和祁王保持距離,那祁王就是安全的。
寧公公看着杜歆詩頹廢的模樣,有些憐惜的搖了搖頭,原本那個在戰場上叱吒風雲的女子不知去了哪裡,可能是皇宮中的煞氣太重,就連那個一向開心、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終究也還是變了個模樣。
寧公公好心好意的說道:“娘娘,皇上對你還是有心的,就算娘娘你刺傷了皇上,皇上也不忍心處死你。這次真的是娘娘你做錯了,不管祁王和娘娘到底有無牽連,身爲臣子就不該對皇上的妃嬪有任何的遐想,祁王就算受罰,也算不上冤枉。”
寧公公真的是看在這兩人一路走過來不易,所以纔出言提醒的。要是換了旁人,只怕寧公公連看都不想看那人一眼!
杜歆詩閉上了眼睛,無奈的笑了一聲:“所有人都說我錯了呢……”
到了現在,杜歆詩也迷茫了,也許在知道自己的身份的時候,她就不應該進宮。也許在她知道自己懷上身孕的時候,就不該拉扯上祁王,叫祁王幫自己逃宮。
可杜歆詩害怕,要是這個孩子生出來以後,她一直想要隱瞞的事情,不就一目瞭然了嗎?
“也許,慕言瀮說的對,這個孩子就不該出現。”說完這句話,一滴眼淚從杜歆詩的眼中劃下。
寧公公不敢輕易的說些什麼,杜歆詩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甚至就連杜歆詩今日說的話,寧公公也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寧公公看了看天色,爲了安置杜歆詩,他已經用了太多的時間,皇上那邊還沒有確切的消息。
“娘娘,今夜就先委屈你一夜,等明日自會有宮娥們帶東西被褥過來。”寧公公說完,杜歆詩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寧公公看了一眼身後的那些侍衛們:“我可告訴你們,皇上已經下令這裡不允許任何人出入,皇貴妃要是出了什麼差錯,你們的項上人頭也不用要了!”
“屬下領命。”
宮中的人心思一個比一個活套,剛剛寧公公的話他們也聽在耳中,這個皇貴妃搞不好關在冷宮只是一時半會兒的事,過了這陣子,皇上搞不好就叫皇貴妃搬出冷宮了。
這些年,他們這些侍衛們也不是不知道皇上有多疼愛皇貴妃,皇上爲了皇貴妃,後宮那些妃嬪們如同虛設,自從皇貴妃進宮以後,那些妃嬪們不是沒到太后那邊鬧過,但無論太后怎麼嘮叨,皇上依舊我行我素。
就像皇貴妃剛剛說的那樣,後宮中的皇后手中沒有一點實權,這後宮中大大小小的事都是皇貴妃說的算,要不是皇后的靠山是太后,估計這鳳位早就易主了……
等寧公公離開後,那些侍衛們十分狗腿的說:“娘娘,這冷宮中的被褥簡直就不是人蓋的,你等屬下去給你拿一套新的,至少也能叫娘娘晚上睡得舒坦一些。”
“屬下給娘娘準備一套衣物。”大家都爭先恐後的說。
這些人都是指望皇貴妃恢復恩寵以後,能記着他們這些人的情誼,至少皇貴妃在皇上美言一兩句,他們以後的官運害怕差嗎?
杜歆詩再怎麼說,也在宮中混了這麼多年了,這些人抱着什麼心思,杜歆詩哪裡能不明白:“勞煩各位了,這份恩情歆詩記住了,以後要是有什麼機會,定會報答各位的。”
雖說杜歆詩也不打算出這個冷宮了,但是白送過來的東西,不要白不要。至於之後的事情,誰知道會發生什麼變化呢?說不定,她這命還撐不到恢復恩寵的那天呢。
聽到杜歆詩的話,那幾個侍衛們心裡都激動了起來,有幾個入世未深的,甚至臉上都帶着笑意。還算有一個人精,帶着些奉承的對杜歆詩說:“娘娘哪裡的話,能爲娘娘辦事,是我們哥幾個的榮幸。”
杜歆詩看着那羣人忙裡忙外,沒多久,倒是把牀榻收拾利索了,不說冷宮內的環境怎麼樣,至少這牀榻看起來,能睡人了,這就算是萬幸了。
殷楚怡在一旁看着這場鬧劇,殷楚怡冷笑一聲,這就是權力的味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杜歆詩被打入冷宮,也總有些人不死心,覺得杜歆詩能繼續受寵。但這些人也不用腦子好好想想,杜歆詩犯的可是謀逆之罪,怎麼可能憑皇上一句話,就輕易了結了呢?
收拾好東西后,那些侍衛們也不敢再冷宮中過多逗留,而杜歆詩已經換好了衣物,有些了無生機的躺在牀榻上,就兩眼空空的望着上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幾日的折磨,早就叫杜歆詩元氣大傷,原本身子就受噬魂散的影響還比較虛弱,接下來又被困在大牢中一兩日,在牢中杜歆詩滴水未進,就連到剛剛,也不過寥寥草草的隨便吃了兩口。
殷楚怡走到杜歆詩的身邊,苦笑着說:“你是在折磨自己,還是在折磨慕言瀮?”
到了現在,殷楚怡終於知道,爲何慕言瀮不想叫她知道五年前的事,原來慕言瀮有愧於她,原來當年的杜歆詩這麼的決絕。
殷楚怡摸了摸自己的心臟,她記得剛剛看到慕言瀮倒在血泊中的剎那,她心臟的疼痛。殷楚怡閉着眼睛,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兜兜轉轉,我還是回到了慕言瀮的身邊。五年了,就算我沒了之前的記憶,但還是喜歡上了那個人……”
殷楚怡緊握着雙手,老天終究還是和她開了個玩笑,如果自己不曾遇見慕言瀮,是不是就不會這麼痛苦。五年了,始終還是沒有逃過這一劫。
在冷宮的這兩天,殷楚怡看着睡夢中不斷驚醒的杜歆詩,看着杜歆詩的臉色一天比一天蒼白,看着杜歆詩整日躺在牀榻之上。
終於,殷楚怡也不知過了幾天幾夜,祁王突然出現。在看到祁王的時候,杜歆詩還有些愣神,就連殷楚怡也感覺到了奇怪。
冷宮們口處明明有侍衛把守,可爲什麼祁王能不動聲色的就闖了進來?而且看祁王的樣子,也不想在外面打鬥過。杜歆詩嘴角浮現了一絲冷笑,幾乎同時殷楚怡也反應過來,門外的侍衛被人調走了……
有這個權力的,不外乎是慕言瀮或者太后罷了,慕言瀮現在身子還沒有恢復,要不然慕言瀮第一件事絕對是來冷宮,向杜歆詩討個說法。
既然這樣,那就只剩下一個人了——太后!
杜歆詩小聲的說了一句:“看來大家都很想叫我消失,不管是誰……”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杜歆詩的眼眶已經紅了起來。太后想叫她死,皇后想叫她死,就連父親都想叫她死,現在慕言瀮已經沒有立場再站在自己的身邊了,祁王……終究還是要對不起他。
一剎那,杜歆詩感覺,世上原來真的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不知道杜歆詩想到了什麼,那時的杜歆詩,哭的像一個找不到家的孩子。祁王知道這些日子,杜歆詩受委屈了,有時候能哭出來不代表不是個好事。
杜歆詩帶着些嗚咽的說道:“言祁,我求求你帶我離開好不好,我求你帶我離開,我不要待在這裡了,我不想待在這裡了。”
杜歆詩想離開,不管怎麼樣,她要離開!她不想困在這個冷宮中,她不想困在這個後宮中,她不想困在……慕言瀮的身邊。
她對慕言瀮來講,不是個良人,慕言瀮可以攜手任何人白頭到老,但是那個女子絕不會是杜歆詩!一開始,杜歆詩就是知道了這點,所以在懷孕的時候,瞞着大家想要暗地裡準備好一切。
那個時候她就準備好離宮,但是被慕言瀮察覺到,也是從那個時候,宮中流言四起。那個孩子,是杜歆詩這下半生唯一的託望,所以在她喝下落胎藥的時候,纔會這麼的絕望。
所以她在知道慕言瀮是在知道她懷有身孕的情況下,還逼她服下噬魂散的時候,那麼的憎恨!噬魂散是毒,是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劇毒!噬魂散的毒性,會殺死杜歆詩腹中的孩子,這點慕言瀮不是不知道。
那天,她在太后寢宮不停的哀求,甚至都跪在了慕言瀮的面前,但杜歆詩依舊記得,慕言瀮別過頭,叫她乖乖服下噬魂散的那副場景。
這叫杜歆詩怎麼能不恨!這叫杜歆詩怎麼能不怨!
祁王來到杜歆詩的身邊,有些憐惜的看着杜歆詩:“歆詩,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你會……你會刺殺皇兄?”
慕言祁接到懿旨解除幽禁的時候,出來第一件事,竟是聽到官員們在議論皇貴妃刺殺皇上的事,當時慕言祁第一感覺就是,杜歆詩被人陷害了,歆詩那麼喜歡皇兄,她怎麼可能刺殺皇兄!
因爲宮中的流言蜚語,祁王也不好出面說些什麼,今夜夜探冷宮,就是想問問歆詩到底這幾天發生了什麼,爲何她自己會這麼的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