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永遠的特戰隊
肖一天居然走出了卡瓦爾沙漠。
這真是一個奇蹟。
走出之前,做了充足的準備。他在那塊小小的湖泊裡找到犧牲的戰友。遺體僅存的戰友。他把他的槍支彈藥,水壺,壓縮餅乾拿過來,裝好。把戰友安葬在湖泊旁邊最高的山坡上。這山其實不是山,而是個小包。地勢稍微高點。是風沙造成的。他跪在湖岸邊,以一種虔誠的姿態爲這名19歲的小夥子擦拭身上的血跡污泥。洗的乾乾淨淨。小夥子的鼻子挺拔帥氣,光滑溼潤,額頭像圓月一樣飽滿皎潔。臉龐帶着安詳的微笑。
肖一天蹣跚着,抱住戰友的遺體走到山包上。輕輕的放下,生怕驚醒他。他像沉睡的嬰兒,那麼的善良,純淨無比。
------他原本可以跟其它的年輕人一樣,跟女友拍拖,跟父母撒嬌。
------但是他死了。死在自己一場巨大的陰謀中。
肖一天跪在戰友的旁邊,掩面痛苦。
------這個男人從來沒有這麼傷心過。從不輕易掉下眼淚。現在他哭了。爲犧牲的戰友而哭,爲那突擊隊三十多條鮮活的生命而哭。
------這應該是他最後的淚水,從此以後,將會充滿滿腔的怒火。死亡讓他堅毅,仇恨讓他剛強。
他把戰友埋葬在高高的山坡上,俯視這令人生畏的戰場。然後找一根木頭,用匕首劈開,立在墳前。劃開手指,淌着淋漓的鮮血,在木頭上狂舞幾個鮮紅的大字:永遠的特戰隊。
他走之前,心裡不斷的呼喊:
戰友,別哀傷,我一定還你一個公道!
戰友,別遺忘,我一定給你一個最強的特戰隊!
他走了,頭一甩,淚水如四濺的水珠。走的那麼幹脆,那麼快捷。
這一路走的麻木不堪。宛如行屍走肉,靈魂與肉體脫節。腦海裡不斷回想着戰友們生前的情境。那些笑容,那些動作,那些語言,那些哀樂,在眼前活生生浮現。然而這些如微弱的燈光,在狂風的肆虐下迅速熄滅了。滅了,人死如燈滅。那些戰友將不復存在。
這一路走的汗流浹背。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燒着。他們,嚴冬,還有康林風,竟然不顧戰友的情義,竟然屠殺毫無防備的兄弟,竟敢背信棄義、藐視法律、無視軍紀,將本將瞄向敵人的槍口對準自己人,開槍掃射,飛機轟炸,這是怎樣的背叛與歹毒?
這一路越走越清醒。回顧在蒙山發生的一切,以及桑巴他們的所作所爲,還有嚴冬與胡比特的拉攏,康林風的冷漠,以及這幾天來,SS突擊隊所受的遭遇。有車輛在沙漠裡拋錨,抵達17號地區卻要轉戰到23號地區,電臺突然出現故障,等等,疑點太多太多了。這根本是他們早已籌
劃已久的陰謀,意在消滅這種戰功赫赫的突擊隊。可是爲什麼要這樣幹?爲什麼要趕盡殺絕?難道跟鬼人山,跟那名單車少年有關?
肖一天隱隱約約覺得,鬼人山和那少年是解開這一疑團的關鍵。必須去蒙山,找到那少年,找到謎底,然後公佈於衆,讓總部首長了解這一切。只能這樣,才能將這些禽獸不如的東西繩之於法,爲戰友們報仇。
難怪唐本德之前,頻頻灌輸這種理論:首長不可信,身邊的戰友最可信?難道他生前意識到什麼?
肖一天一路走,一路想,明白了許多東西。一天一夜竟然走了兩百多裡地。最後筋疲力盡的暈倒在地。一陣傾盆大雨襲來,淋醒了他。這次覺得真的是累了,飢腸轆轆。於是喝點水吃點東西。躺在地上,恢復體力。沒過多久,好多了。又爬起來走。踉踉蹌蹌的走,搖搖欲墜的走。勉勉強強走了七八十里路,用了近10個小時。傍晚,終於走出了沙地。看到了一個氈包,他欣喜若狂,感覺自己有救了。於是趔趄着,奔了過去。由於早已虛脫,他已無法應付這高強度的運動,腳下一軟,一頭栽倒在地,便神志不清了。
再次醒來時,肖一天躺在牀上,身上蓋着厚厚的棉被,旁邊還放着一杯熱氣騰騰的奶茶。他望了許久,這是蒲林松地區特有的小氈包,是具有塔吉克族風情的小帳篷。塔吉克族人在草原放牧時,總是攜帶着這樣的小氈包。可以棲息在任何一個水草豐美的地方。
肖一天還發現,他的軍裝掛在帳篷內的一個角落,乾乾淨淨,還散發着肥皂的香味。他似乎好長時間沒問到這種味道。用力嗅了幾下,藥草的味道沁人心扉,頃刻人都清涼清香的。這種味道太美好了,是人生的味道,生命的味道。
氈包外面的天空瓦藍瓦藍,一朵朵白雲漂浮在空中,好像一隻只酣睡的大白兔。太陽露着它那張燦爛的笑臉,把刺眼的眼光照射在青綠色的大草原上,天地之間頓時充滿了溫馨的氣息。和睦的溫暖的空氣透過薄薄的帳篷,折射在肖一天的臉上。於是他也被這美麗的景色清新的空氣所感染。
活着真好啊!
肖一天感嘆着,從牀上爬起。他居然渾身赤條條,一絲不掛。他嚇一大跳,像小偷一樣躡手躡腳跑過去,把軍裝拿過來,匆匆穿上。呆呆站了一會兒,覺得渾身上下不舒坦。總覺得少了什麼。
我的槍?我的裝備呢?
他突然醒悟。像瘋子一樣在帳篷裡翻箱倒櫃。
“我的槍呢?”
“我的東西呢?”
他自言自語着,急切的尋找着。帳篷裡的東西被翻的稀爛。
“你的東西我幫你保管着,你要走嗎?”一個身穿長袍的大鬍子老頭站在帳篷門口,笑眯眯的看着他。
肖一天一愣
,立即明白了,眼前的老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謝謝你,大叔!”他走過,握住老人的手。
老人的手粗壯有力,捏的肖一天生疼。
肖一天頓時很奇怪,放牧老人的手竟比特戰隊員還有力。
老人看他滿臉驚詫,哈哈大笑。說:“小夥子,很不錯,手很有力的。只有天山上的雄鷹纔敢這麼跟我較勁。”
“爲啥呢?你都這麼老了。”肖一天不解。
“在這卡瓦爾,沒人不知道我阿克布。我能同時摔倒三個狼一樣的小夥子,也能扭斷餓狼的脖子。”
“這麼厲害?難怪!大叔好樣的!對了大叔,您多大歲數了?”
“我?七十八了!”大鬍子老人捋捋鬍子笑道。
“都七十八了-----”肖一天瞪眼睛。“那我應該叫您爺爺!爺爺---”
“哎----”大鬍子爺爺點點頭。顯然他非常喜歡面前的這個小夥子。
“孩子,你在這裡躺了三天三夜了,你太累了。告訴爺爺,你怎麼跑到這裡來的?卡瓦爾可是死亡的沙漠,能從裡面活着走出來,是個奇蹟,所以我說你是天山上的雄鷹!”
這一問不要緊,把肖一天的淚水都問出來了。肖一天的眼前頓時浮現出戰友們被武裝直升機屠殺的情境。
“不想說,就別說了。可憐的孩子!”老人摸摸肖一天的頭。
“爺爺,我是一名軍人。我不是壞人!”肖一天從衣兜裡掏出證件,遞給爺爺看。
老人接過來,端詳半天,也看不明白,只得遞回去。他長嘆:“唉---- 爺爺年紀大了,看不清楚了。爺爺自看見你,就覺得你是好人,不然又怎麼會救你!”
“謝謝爺爺!”肖一天的眼淚傾瀉而出。
“看樣子,你受到很大的打擊!”
肖一天點點頭,眼前又冒出戰友們一張張的笑臉。
“唉---- 記住,要堅強!一切困難都難不倒我們!”
“是!爺爺!”
“你這是要走嗎?”
“是,爺爺!我得走了!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肖一天握緊爺爺的手。
老人走出帳外,在一隻木箱裡拿出95式自動步槍,手雷,彈夾,匕首等東西,放在肖一天的手上。叮囑他:“注意安全!我知道你是好人,好人是需要一生平安的!”
“是!爺爺!”肖一天抱住老人,大哭。
“好了好了,我給你拿幾張大餅,帶上我精心釀製的奶油茶,還有烤羊肉。你帶着,在路上吃。”
收拾完畢後,肖一天出發。
老人望着遠處的背影,大喊:“記住,孩子,你是天山上的雄鷹!我等你的好信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