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不正常,你不正常。”午飯時間,火力女神龍不好好吃飯,卻圍着我左轉右轉。
我捧着飯碗漫不經心的挑米粒,“我哪裡不正常了?”
“你居然在家呆了兩天多不出門哎。”
我放下碗筷摳自己的耳朵,“我是不是聽錯了,是誰週五的時候抱怨我不回來看你們的。”
老媽已經開始抱着頭,“老公,女兒不對勁,她居然能在家呆三天了,擺明了是在逃避現實。
她八成是失戀了,絕對是公司的同事,要不然她一個工作狂,爲什麼週一都不去上班呢,一定是不想看到那個傷她心的人。
公司的同事有哪個是可以一上班就必須見到的呢?一定是和她一個辦公室的人。而且一定是別人甩了她,否則就是她去上班,那個男人逃避了。”
老爸無語的看着我,我同情的看着他。
老媽投入的沉浸在自編自導的劇情之中,還給自己也分配了角色。
“我們的女兒無力面對,只好躲在家裡獨自舔傷口,一日復一日,現在她還可以強顏歡笑,可是要不了幾日,她就會支撐不了了,她會枯萎憔悴.....老公,我們就算心痛,這個時候也一定不能跨掉,我們一定要堅強的停住,要好好開導她,這就是爲人父母的責任……”
我直翻白眼,終於忍受不了的抓起了包包。
“老爸,我要回公司了,有空再來看你。”
老爸慚愧的,“小航,你媽現在剛迷上《都市情不歸》,等演完了,你就可以回來了,忍耐一下,已經演了十五集了。”
我憋笑的,“不急,不急,老爸,你要保重,要保重。”
老爸表情還是萬年不變的古板,一本正經的,“一定,一定,慢走,慢走。”
一到公司,每個人看到我都一臉同情的樣子,崔哥看見我,向我拼命的使眼色,我見勢不妙正想閃回電梯,一聲咬牙切齒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葉航小姐,你跟我進來。”
我大禍臨頭的低着頭,進了老大的裡間。
老大一把甩上門,坐下把領帶左右鬆了鬆,捲起袖子。“今天干什麼去了?”
我自動站好,“去客戶企業了。”
桃花眼瞄瞄我,“哪個?”
我傻眼,“啊?”老大你是幼兒園老師嗎,管這麼細?
桃花眼眯成一條線,不言不語。
哎呀,眯得這麼性感幹嘛,我腦袋花癡得要鏽逗掉,皺起一張苦臉,“我坦白,我哪也沒去,我回爸媽家了,你原諒我吧,我再也沒有下次了。”
白淨的臉上表情詭秘,“爲什麼。”
因爲我踩了你幾腳,我想閃啊。我偷偷打量他,試探的,“老大,你今天什麼時候來的?”
薄脣語氣平靜,“碰到你之前。”噎,正常了,雨過天晴了。
“沒,沒聽到什麼吧。”
老大開始翻資料夾,勾勾寫寫的,“有什麼需要聽的。”
我暗暗鬆口氣,“沒什麼好聽的,我纔到公司,想知道週一證監會有新行規發佈沒有。”
老大頭也不擡,“今天把事做完,早點下班。”
就這樣,我看着風平浪靜的老大,“那我出去了。”
老大皺眉,“要我給你開門嗎?”
我唯唯喏喏的拉開門,背後突然出聲,“小航,我西裝背上那幾個腳印是你留下的吧。”
我腿一軟,跪下去。
崔哥和釦子大笑出聲,兩個人在沙發上滾來滾去。對他們瞪圓眼,揮了揮拳頭,拉着門框站起來。虧我還是學法律科班出身,居然留下了外行人都能一眼識別的證據,失敗,我真失敗。
自我鄙視了半天,調整好心態扭頭看老大,啊-------老大居然也在笑。
我誇張的做虛弱狀,“老大,我跟你說過,你別笑,我抵擋不住。”
崔哥和釦子笑得更厲害。
老大板起臉,“你給我的那幾腳,我更抵擋不住。”語氣卻讓人聽到覺得有強忍的笑意。
釦子頭髮滾得亂糟糟的,“今天全公司的人都傳遍了,你把老大踩的那個慘。”
我訕訕的,“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只是想讓你早點上車好回去休息。”
崔哥哼了一聲,“那我要被□□呢?”
我媚笑,“我那不是關心你嘛。”
釦子撇我一眼,“那我撞花壇上呢?”
我眼一瞪,“那是你酒後駕車,不管我的事。”原則問題,承認了要賠錢的,我是窮人。
釦子激動得要撲過來,我閃,我閃,我閃出門外,閃到一堵牆上,又飛快的彈出去。
釦子崔哥和老大急速撲來趴到地上,疊成一堆。釦子在最下面,崔哥在中間,老大在最上面,我,我在旁邊搖晃,眼睛裡全是波紋的圈圈。
小鳥在頭頂上喳喳叫的繞着飛,我老半天才把眼睛的焦距調準。
一雙琥珀仁飛速的在變顏色,一隻手摟着我的腰,一隻手託着我後腦勺。
我本來不倒的,看清抱我的人,胸口緊抽了下,心臟突然要跳出喉嚨一樣,頭暈眩的向後身子往下掉,反而要倒了。
我的三個墊背飛快的又爬起來,釦子和崔哥同時扒開我身上的手,老大身子一挺,靠在我背後頂住我,我奇蹟般的立馬恢復了。神醫,三個深藏不露的神醫。
我不好意思的呵呵乾笑,“對不起,林先生,撞到你了。”
林勒愷盯着我身後的老大,“你沒撞倒我,你撞到的是亞力。”
什麼,我看着站得老遠的亞力,他一臉愧疚的看着我。
我目測了一下距離,吞了下口水,眼珠開始不確定的亂轉,不是從那裡飛過來的吧,好像有點遠。
柔軟的脣角變得剛毅的勾起,“陳經理,你們部門果然是個很團結的部門。”
老大笑得那叫一個假,如果不是幫他繃面子,我看了都想彎腰去撿滿地的雞皮疙瘩,“林先生見笑了,我們部門一向都是個協調默契的團體。”
釦子手拐碰我一下,氣氛有點怪啊。
我回個眼神,不覺得啊。
崔哥翻白眼,你們兩個要調情,給我滾外面去。
我和釦子一起斜視他,跟我們一起去搞三角戀吧。
琥珀仁變成淡淡的玻璃珠,我暗叫不好,邪少要發威了,“是很默契,不知道陳經理的背休息了兩天,是不是好點了。”
我腰一僵,小樣,戳我老大的痛處。
老大好斯文好有禮的,“林先生關心了,聽說以前林先生頭部受過傷,不知道還能不能跑步呢?”
我倒,原來不會叫的狗最會咬人,老大也是個有脾氣的人,發威也很利害哎。只見過林勒愷一次,還能記得他當時頭纏着繃帶。人不可貌相,老大居然是這麼一個人,殺人不見血。
心裡突然對老大有一絲惱怒,你過份了吧,幹嘛拿四五個月前的事來說,我都,我都,我都還沒忘。
淡玻璃珠瞄了我一下,突然變成了棕色,我熟悉的痞子樣一瞬間猶如靈魂附體的回到了林勒愷身上,他容光煥發的,一幅剛在青春泉裡洗過澡的樣子,笑得那個天真無邪,帥氣逼人。
公司幾個花癡衝動的尖叫出來,啊------是颶揚的那個林勒愷,比陳逸文還帥,好有魅力哦。
我扣子崔哥三個人這才發現,林勒愷身後跟的不只是颶揚的人,還有資產部的全體人馬。
不知什麼時候,本層的研究部,基金部,樓上的財務、人力資源部,甚至連樓下的電腦部,經紀業務部的人都出現了圍了大堆。大家今天很閒嗎,都?
我們三個人還沒來得及調整面部表情,整齊統一的抽動一下,以此來表現我們的默契。
林勒愷已經一臉的凌厲,皺起眉頭,“沈經理,你們的環境這麼差嗎?噪音那麼多,落後。”
我拷,你以爲誰啊你,落後!打倒美帝國主義,習慣性的就想要揮拳扁他。
棕瞳變成黑珠珠期待的看着我,戲諧的表情浮出來。我及時煞住情緒的快車,恍然大悟,他是故意這樣說的,就想看我發飆。
忍了忍,這裡不是廬山,我可以不幹,衝起來,會連累老大的,轉身縮到一旁去找蚊子。
資產部的沈經理急忙道歉,給文華美女使顏色。
文華向我高傲的挑下眉,“林先生,我們爲颶揚準備的方案,已經放到會議室了,這邊請。”我扁嘴,挑什麼,我又和你沒利益衝突的說,你要的兩個帥哥我都沒拿啊。
林勒愷犀利的眉峰皺了下,“陳經理他們部門不參加。”
沈經理解釋,“陳經理他們不負責後期的工作了,他們只負責項目前期的爭取。”一頭的汗。
好看的線條僵了一下,我得意非凡的眨眼,嘿嘿嘿,想整我們四人組嗎,美帝國主義,你的陰謀是不能得逞滴。
線條柔和下來,“亞力,我們進去。”
我大大聲的,“老大,今天都早點下班,我們難得人齊,都去搞腐敗。”經常有一,兩個在外面出差,很難聚齊的。
老大白淨的臉側過來微笑,默契得不得了,“也好,最近都辛苦了,晚上一起去娛樂一下。”
釦子雀躍的,“去豪門時代。”他的聯盟要塞。
我跳腳,“去卡卡。”我的部落領地。
釦子和我怒視對方,眼睛對到一起,眼看又要打起來。
崔哥一隻手按住一個頭,“去看電影。”
我和釦子同時下滑,“我們又不是情侶談戀愛,去看什麼電影。”
崔哥笑眯眯的,“你們倆個剛纔不是說想和我一起搞三角戀嗎?”
老大無語的看着我和釦子拼命的討好崔哥,“換個地方,換個地方,跟着崔哥,能不有吃有喝?”
那邊靠近會議室的一堆人裡,林勒愷的聲音大得驚人,“亞力,今天晚上我們回請沈經理和陳經理他們。”
老大白淨的臉色一下平靜得可怕,釦子和崔哥面面相覷。
我暗自偷笑,“他們”裡面可不包括我,我是小小的不起眼的半精英,平時都不坐檯陪酒的,有些人一定不知道。
我逛完美美,又去逛大都會,逛完大都會,商店已經關門了,我又逛地攤,不加班真好啊,生活真幸福啊。
雖然什麼也沒買,但是女孩子都愛體會那種眼花繚亂的樂趣是吧,我快樂得悠哉遊哉,回窩的步子邁得大大的。
進窩的巷子一如既往的昏黃,這些等待拆遷的小樓房都藏在長長深深的小巷子裡,一走進來就有一種回到時空隧道的感覺。
老舊的路燈下,一個人軟軟的靠坐在牆根長長的腿伸着,腦袋仰在牆上。散亂的碎髮遮住半個臉,領帶鬆垮垮的歪在一旁,襯衫領口袖口都敞開着,西裝隨意的搭在腿上。
我路過,擡腳跨,瞄一眼,點下頭,姿勢真帥啊,繼續走。
站住,猛回頭,撲過去跪下撥開碎髮,一張清逸俊秀的臉露出來。
我尖叫,“亞力呢?死哪去了。”
軟軟的嘴角勾在一邊,“被擡回去了,你們三個兄弟厲害。”
我長嘆,那是,老大崔哥分別單挑都可能以一敵五。
釦子是我們的秘密武器,一般是不使用的,如果他也參戰,三位一體的配合,就會發揮超級的威力,喝遍天下無敵手啊。
“你怎麼脫身的?”亞力都擡回去了,就沒人給他擋酒了,他還能在這裡出現。
頭也不徵求下我的意見,就自動靠到我肩上,“你那個最最狡詐的兄弟被我喝倒了,他們忙着送人去醫院,我趁亂就走了。”說完打了個酒嗝,口氣譏誚得意。
我再長嘆,利害,確實厲害,釦子最擅長詐酒,詐死過英雄豪傑無數啊。他把釦子都喝倒送醫院了,還一個人趁亂跑了出來,颶揚的人正在全城搜捕他吧,活脫脫地一部當紅大片《越獄》。
慢慢給擦他額頭的虛汗,一身都是黏糊湖的溼。“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還能找到這裡來埋伏我。
他舒服的出氣,“我跟蹤你。”你不是旭陽林氏的接班人,是中情局或者FBI吧。
再一想,不對啊,我們就週五見過一次。心裡一下抽得利害,我那天晚上在外面走了老久,天快亮了纔回窩洗了個澡,再回爸媽家,難道他跟了我一晚上。
棒起他的燙熱的臉,左右搖,“你吐沒有,吐過沒有。”我的經驗,吐了就會好受得多,兩次碰見他喝醉都吐了,可見他也很有經驗。
長眸朦朧的虛開,被我捧在手上的臉,笑得快爛掉,“還沒有,我本來想等你來了就吐。”我額頭冒出一顆大大的汗珠,等我來了就吐,我是痰盂還是糞桶?專門接污粹的嗎?
使勁的把他的臉拍得啪啪響,“你快點吐出來,聽見沒有?”不要酒精中毒了,喝了那麼多。
聲音痞痞的,雙脣噴出酒氣,“現在我吐不出來,過串了,我要犧牲了,這個地方沒有高崗,你把我埋在你屋裡吧。”
我又想打人,把你埋屋裡我說得清楚嗎我,還不如直接埋我吧,可以爲國家節約一粒子彈。
捧在我手中的臉上,黑瞳霧濛濛的仰看着我,撒嬌的嚅喏,“小航,我現在孤身一人,舉目無親,我是你的小愷,你不能不管我。”
搓揉他的臉,“你!什麼時候我變成你的監護人了。”
“我反正支持不住了,你隨便怎麼處理我吧。”一臉舒服的微笑,聲音模糊漸輕。“你身上很溫暖,靠着你好舒服,我好睏,想睡覺。” 長眸闔起來,雙手拽住我的衣服,不管我還捧着他的腦袋,就這樣輕鬆無比的睡着了。
我怔怔跪在那裡,雙手維持着捧着他腦袋的姿勢。
睡着的人滿臉的毫無防備,亂髮撒在臉上,嘴角稚氣的微微翹起。長長的睫毛稚氣的趴在臉上閉着。心中的感覺難以言喻,手一抖鬆開掉,那個腦袋軟軟的栽在我懷裡,我垂着手坐到自己的小腿上。
“林勒愷,起來別睡這裡。”
“林勒愷,起來。”
“林勒愷!”
身軀輕輕起伏,發出細幽綿長的呼吸聲。
終於還是緊緊的摟住他,臉貼在他柔順的發頂上。
我努力的忘記你,那麼的努力忘記我喜歡你,爲什麼你還要來,爲什麼還要再遇見你……
一張颶揚聯繫人的名片,在我手中死死的捏了好久,飄落到了地上。
“我是日晟證券的葉航,我看到你們的林勒愷先生了……”
我縮在好姐妹開的通宵夜吧裡,可恥的霸佔了人家用來賺錢的好位置。
濱江路上,透明的落地玻璃窗將浪漫的夜色一攬無疑,吧裡全是纏綿的情侶,蔡琴的低吟柔柔緩緩的,我端着雞尾酒望着江水發呆。
船船過來坐下,“小姐,晚上一點多鐘你跑過來,你霸佔我的位置就知道發呆,是不是太浪費了啊?”
我親暱的啵了一個,“船船,人家在思念我們以前的幸福時光嘛。”
船船看看我,“月底大學同學會,提前通知你,不許閃人,聯絡主辦人是我,別掃我面子。”
我伸個懶腰,“還早得很,你急什麼。”
臉被揪住,“因爲某人爽我們幾次約了,貓咪跟着老公去韓國了,要我找機會代表她修理你。”貓咪就是我小窩的業主,老公是做外貿生意的,一見鍾情,閃電結婚。
我痛呼,“那是因爲我出外差嘛。”爲什麼我周圍都是超級暴力的人,我就是被她們帶壞的。
大姐頭放手,教育我,“貓咪都會趕回來,所以你到時候就是在南極,也要給我坐破冰船開回來。當年你是我們班年級最小的,哪個不罩你不寵你,一出社會就完全失去聯絡了,你對得起人?”
我咕噥,“我聯繫,我半夜兩點加完班挨個聯繫,對不對得起人。”想起以前的大學同學心裡暖暖的,我讀書跳過級,在班上是最小的,人人拿我當小妹,唯一不好的就是誰都想管我。
大姐頭怒視我,“那你今天一點多跑來還是提前翹班咯?”
我沉默了一下,颶揚的人接走林勒愷我就來了,心裡突然煩躁得很,“是,我老大照顧我,我年底比較輕鬆。”
船船瞄我,“ 你暗戀的那個老大?”語氣曖昧極了。
我口中的酒急噴而出,“我只是對他小花癡。他是我的偶像,你不要講得我象愛上他一樣。”
她眼角上下掃我一下,“還好。”
我靠到她肩上,“嗯。”
船船攬着我,“小航,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我舒服的眯着,這酒口感真好,反正不要錢,我要多來幾杯。“沒有,我不會有。”
一口接一口的,小几上已經放了幾個高高的空杯子。
我雙眼蒙膿地窩在軟軟的沙發座上,“船船,我今晚就在你這裡過夜好不好。”
船船沉默了半天,輕輕的問,“小航,你喜歡上人了吧。”
我已經暈暈的,開始口吃,“我,我,我,我,我……是。”
頭被搖得甩來晃去,“什麼時候,是誰,是誰,是不是你們老大,是不是,別給我裝睡,聽見沒有,小航,小航,回答我!”
我更暈,這種搖法神仙也支持不住啊,努力想回答,眼皮卻真的打不開了,“很,很,很久了,是,是,是,是,是……小”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