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理直氣壯

餘淮走進教室的時候,我還坐在β身邊聽她輕聲講話。β輕聲講話是千載難逢的奇景,她的大嗓門下曾經沒有一絲秘密的影子。

也許平凡如我們,擁有的第一個秘密,就叫作喜歡。

等教室裡充滿了嗡嗡嗡的講話聲時,徐延亮揹着大書包出現在我面前。我過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因爲徐延亮說自己假性近視看不清黑板,他現在已經被張平往前調了兩排,坐在β身邊。

“假性近視個屁,還不是爲了坐到β身邊去。”

以上是簡單對此事一針見血的評價。簡單一直堅信徐延亮對β有種難以言說的好感——我想破頭也不明白那好感來源於哪裡,是被《魯冰花》感動了嗎?

我給徐延亮讓位,回到自己的座位。餘淮已經戴上耳機在聽英語聽力了,我們也就省略了互相問好的過程。我從書包裡翻出數學書,把最後一點點關於指數函數的內容看完,開始攻克對數函數的部分,也就是昨天張峰駕着馬車把我狂甩下的那一段路程。他們晚上停車休息,我追着車轍死命往前趕。

至於那些我聽不大懂也記不過來的張峰的板書,我都偷偷用相機照了下來,所以需要的時候就能用相機預覽功能把板書都調出來放大了看。

幸虧我每天都帶着相機。本來只能存四百多張照片,眼看着就要滿了,我卻沒有藉口去找我爸要錢買新的存儲卡。眼下看着張峰的板書,我忽然覺得上帝敞開了一扇窗。

我忽然感覺到,餘淮有段時間在用奇怪的目光看我。

可我硬着頭皮沒有擡頭,集中注意力繼續在紙上推導那些在他看來掃一眼就可以理解的定理。

我曾經完全無法招架餘淮的這種眼神——課堂小測時,他先我好幾頁寫完後放下筆無意中投來的一瞥,或者張峰準備拎人上黑板前做題時我縮脖子低頭時他笑彎了的眼睛……沒有惡意,一丁點兒都沒有。

甚至他可能都沒意識到他看了我。

可我無法招架,爲這一眼,本能地給自己的窘迫披上一層徒勞的僞裝。我也不是多虛榮的人,如果對方不是餘淮,我是不是也可以對自己的笨拙坦然一點點?

我不知道。

然而,今天我把這件蠢事堅持下來了。我覺得一切都有些不一樣了。

第一堂就是張平的物理課,我從斜後方悄悄觀察着β。她背挺得筆直,兩隻眼睛像燈泡一樣發出駭人的光芒,熱切地盯着張平。

張平似乎對β今天的學習狀態非常滿意,還特樸實地朝β笑了笑。

這個傻帽兒,β像頭要捕食的母獅子,他還以爲自己逗貓呢。

我有點兒忐忑,又有點兒羨慕她。她突然就喜歡上了自己的老師,雖然這也一樣是個不能對別人講的秘密,但她讓一切都顯得明媚而坦蕩。

然而,β的美夢破碎於張平轉身在黑板上寫彈性公式的那一瞬間——先是徐延亮撲哧笑出聲,然後會意的笑聲就如彈簧的聳動一般,從教室後面一路傳遞到前方。

只有餘淮正在低頭看筆記,完全沒有關注教室裡的騷動。我本想推推他,讓他瞟一眼張平,剛擡起胳膊肘,看到他專注的側臉,又輕輕放下了。

張平的米色風衣上,沾上了一雙黑色的女式長筒襪。

張平在前排同學混亂的鬨笑聲中明白過來,背過手去拂了幾把,仗着講臺的遮掩,將襪子胡亂地塞進風衣的口袋。

“靜電,靜電,”張平紅着臉嘿嘿笑了兩聲,“電能電勢電磁學,咱們高二就要學習了,哈,高二就要學了,哈。”

“老師,您這麼提前就開始做教具了啊,真敬業。”

徐延亮一句話讓教室裡的鬨笑升級,他自己也很得意,反正他和張平沒大沒小慣了。

反正張平有女朋友,大家早就知道了。

反正徐延亮沉浸在大家崇拜的目光中,絲毫沒有發現,β陰森森的目光已經把他活剮了好幾遍。

下課鈴打響的時候,張平正倚着講臺跟我們閒扯物理學史。

“反正這才叫治學,我是很崇拜德國的這幾位科學家的,你們要是骨子裡有他們一半的認真和嚴謹啊,什麼難題都不在話下。行了,就到這裡,下課。”

“其實我好像也有點兒德國血統,我記得我媽跟我提過,”我聽見徐延亮對β吹牛,“你別不信。”

“我信,”β陰陽怪氣地拿起水杯走出教室,“一看就知道你小時候肯定被黑背咬過。”

背後的簡單輕聲笑起來,徐延亮懵懂地看着β的背影消失在教室後門,轉過頭問:“我怎麼惹她了?”

我在不遠處看着他們幾個在隔壁組瞎扯,餘光一直關注着餘淮。下課鈴一打響,他就重新戴上了耳機,對着一本破破爛爛的筆記鑽研得入神。

他以前說過,他戴上耳機就沒法兒專心,從來不在自習的時候聽音樂,所以現在的樣子讓我覺得奇怪。

“喂,昨天你就直接把值日推給我,好意思嗎?”

餘淮沒聽見,頭也沒擡,我有點兒尷尬。

“他最近緊張着呢,我昨天不是跟你說了嗎,他們馬上就要參賽了。”

朱瑤不知道什麼時候轉過來了,看看餘淮又看看我,眼鏡耷拉在鼻樑上,像個老裁縫。

期中考試後,她對餘淮的英語資訊百般推諉,但仍能很自然地轉過頭問餘淮各種數學題。餘淮頗有微詞,但也都耐心解答了,只是最近兩天不怎麼愛搭理人,朱瑤的臉色很不好看。沒想到,她今天竟然主動來和我們攀談。

“怪不得,我問他問題,他常常聽不見。”

說完,我就在內心罵自己賤。競賽的事兒還是昨天朱瑤跟我說的呢,我在這兒替餘淮瞎解釋什麼啊。

何況,他用得着我解釋嗎?想到這裡,我有點兒泛酸。

“當然聽不見,嘖嘖,多專注啊,人家這些牛人的世界,我可不懂。”朱瑤的語氣不是很好聽。

“你也是我心裡的牛人啊,”我禮貌地笑,“你成績也很好。”

“得了吧,”朱瑤翻了個白眼,嘴角一撇,“我哪能和他們……”

朱瑤話沒說完,餘淮就摘下了耳機,看向我:“怎麼了,你跟我說話?”

“你在聽什麼?你自習的時候不是不聽歌嗎?”

餘淮剛要回答我的問題就頓住了,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朱瑤。

朱瑤臉上掛着一絲微妙的笑容,絲毫沒有退出聊天的意思。這種多管閒事的樣子,在她身上實在很罕見。

“你可得記得我們啊,”朱瑤笑嘻嘻地衝着餘淮說,“保送清華了也記得江東父老等着你扶持呢!”

餘淮皺皺眉頭。

哈哈謙虛着說“我可保送不了清華”自然不是餘淮的風格,他外表隨和,但從不會滅自家威風;但傻子都看得出他這次備戰的確緊張,平時的“猖狂”全都收斂起來了。

朱瑤那個德行讓我噌地冒出一股火。

最煩成績好的人惡意哭窮。餘淮沒這臭毛病,不代表其他人也一樣。貌似吹捧,看笑話的期待卻從每個字眼裡咕嘟咕嘟往外冒。

“你自己說過高一的人去參加這個競賽,除非是天才,否則結果基本上都是‘謝謝參與’,保送北大、清華的概率很低,何必非要給人增加心理壓力。”我儘量用平和的語氣回敬她。

朱瑤愛在餘淮他們面前自我貶低,不代表對我這種小角色也客氣。聽了我的話,她眼皮子一翻,變本加厲地回過來:

“我說的那是別人,餘淮是一般人嗎?你怎麼知道人家不是天才?保送是正常的,保送不了纔是重大失誤呢。”朱瑤扶了扶眼鏡,輕笑一聲,“耿耿,我可真沒看出來,你倆同桌一場,你怎麼都不盼着他點兒好啊。”

我氣得牙癢癢,可是想不出什麼有力的回擊。

餘淮忽然笑了,輕輕地用筆敲着桌子,直視朱瑤。

“你說得對,我的確有可能保送清華,保送不了,我也能自己考上,不過是早兩年晚兩年的問題,沒關係。”

他這樣直白地說出來,反倒讓朱瑤收起了那一臉尖酸的笑容。

“倒是你,”餘淮用最平常的語氣說道,“我從沒把你當對手,也不大喜歡你,看樣子你也不大喜歡我,彼此心知肚明,你以後還是不要跟我講話了。”

直到張峰夾着講義走上臺開始講對數函數,我仍然沒緩過來。

朱瑤坐得直直地在聽講——她以前和餘淮是一類人,每節課都是他們的自習課,然而現在她在聽講,後背繃得像一張弓,隔着校服我都能想象出那種僵直感。

“你……”我也不知道應該說點兒啥。

“啊?”餘淮從那本破爛的秘籍中擡頭,懵懂地轉過來看我。

看着那雙乾淨的眼睛,我一時語塞。

如果是我,剛剛也許會被朱瑤氣得半死,卻不得不給對方面子,只能一邊吐血一邊在背後和好友把她罵個夠,第二天照樣忍着不舒服和她不鹹不淡地相處下去。

Wωω ttκa n C ○

雖然這樣的相處本質上毫無意義,可我就是不敢鬧翻,說不上到底在怕什麼。

我記得我媽說過,佔理的人反擊後還要檢討和忐忑,這算什麼世道。

可惜,這個世道就是會委屈我這樣的“佔理的人”。

然而餘淮不是這樣的人。他不忐忑。他不委屈自己。他可以和所有人相處得很好,卻從來都沒太過珍惜自己的人緣,一旦需要,他可以拋棄任何一個陌生人的所謂認可。餘淮鄙視一切人際交往上的彎彎繞——“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捅破了又如何?爲大家節省時間。”

天知道實際上我多麼嚮往成爲他。

“呃,”我趴在數學課本上歪頭看他,“我就是想說,你剛纔說自己要上清華的時候,挺拽的。”

“因爲是實話。”餘淮嘴角弧度疑似上揚,被他硬壓下來了。

“嗯,就因爲是實話纔夠酷,”我狗腿子似的點頭,“憑啥要瞎謙虛。”

忽然覺得,自打陳雪君的事情之後,我和他就少有這麼輕鬆自然的交談了。不知怎麼一切就回來了,像以前。

餘淮被我弄得有點兒不好意思:“對了,你剛纔不是問我爲什麼聽歌嗎?”

“對啊,爲什麼?”

“心裡有點兒亂,”餘淮笑笑,“就是有點兒慌,迷茫。可我不想當着外人的面說。”

他朝前排朱瑤的方向努努嘴。

我卻因爲一個詞摸了電門。

他說,外人。

作爲“自己人”,我矜持地沉默了一會兒,才能繼續保持淡定的語氣問下去:“爲啥?你也會慌?”

餘淮正想回答,我就聽見張峰在講臺前清了清嗓子。

“不想聽課就出去。”張峰的話永遠很簡潔。

後半堂課,餘淮到底還是睡了過去。他之前總和我說打遊戲到凌晨三點什麼的,也不完全是實話——不困的時候,他一直在做競賽題,遊戲只是爲了提神。

張峰講課時永遠自顧自,不會去苛求那些趴在桌上會周公的同學,我也不必特意“罩着”餘淮。下課時,他像攤粘在桌上的爛泥,無論如何都沒辦法爬起來。

我從書桌裡摸出相機,照例關掉快門聲,悄悄地照了一張。

“起不來就別起了,下堂課是歷史,你可以接着睡。”爲了掩飾我的罪行,我很體貼地說。

“不行,”餘淮含含糊糊地說,“憋尿,得上廁所。”

他好不容易支起上半身,忽然轉頭看向我,半睜着眼睛,湊得很近。

“……你幹嗎?”

“掐我一下。”

我伸出手,輕輕地擰了他的耳朵一下,看他沒什麼大反應,就大力地擰了下去。

餘淮“嗷”地一聲叫起來,徐延亮他們都回過頭來看。

“你讓我掐的!”我連忙撇清。

“嗯,”餘淮打了個哈欠,“這樣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麼?”

“確定我現在是真的醒過來了,而不是趕着去尿牀。”

“您真是思維縝密。”我嘴角直抽抽。

餘淮睡得毛衣領口歪歪斜斜,我下意識伸出手幫他把翻出來的襯衫領口拉正,手指碰到他的臉頰,他一個激靈。

我們四目相對,我的手還僵在半空,死的心都有了。

“我就是看不慣東西不整齊。”我乾笑着說。

餘淮掃了一眼窗臺邊被我堆成垃圾山的卷子,不置可否地一笑。

“你手好涼。”

他說着就站起身,我訕笑着轉向左邊,把手搭在暖氣上烤,想了想,又轉頭去看。

那個說自己心慌的少年邊走邊扯着自己有點兒扭曲的毛衣,消失在教室的後門口。

我翻開餘淮落在桌上的舊筆記本,第一頁就寫着“盛淮南”三個字。名字看起來很熟悉,過了一會兒我纔想起,這個人是比我們大一級的大神,餘淮的偶像——以身作則教他不好好複習文言文默寫填空的那個。

偶像的物理競賽筆記本,怪不得,看上去比霍格沃茨的魔法教材還難懂。我正翻得起勁兒,忽然感覺到一道目光。

朱瑤正冷冷地看着我,發現我注意到她,皮笑肉不笑地咧了一下嘴:“什麼東西啊,給我也看看吧。”

“是餘淮的,還是不要隨便動了。”

朱瑤“嘁”地撇嘴一笑:“得了吧,你不也在翻?”

“因爲我跟他關係好啊。”

我脫口而出,看到朱瑤再次鐵青着臉轉回去,我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怎麼能這麼說呢,真是,真是……

真是太爽了。

用了下午的兩堂自習課,我終於趕齊了函數部分的進度,追上了張峰的那輛狂奔的馬車。

我忍不住來回翻了好幾遍自己親手做的兩天的筆記,輕輕摩挲着頁面上凹凸的字跡,一種特殊的成就感油然而生。這和第一堂數學課上就被餘淮所鄙視的“抄筆記”不同,這可是我自己在理解的基礎上一點點做出來的學習筆記。

可能我的表情有些變態,餘淮看了我好幾眼,我沒搭理他,驕傲地沉溺在喜悅之中。

然後我,從書桌裡翻出了餘淮推薦的幾本練習冊中最簡單的那一套,越過前面狗啃一樣的空白,直接翻到函數的那一章;在筆袋裡挑了半天,將最喜歡的黑色水性筆、演算用的自動鉛筆、訂正答案用的紅色圓珠筆都拿出來放在右側擺好;最後把一沓草稿紙在桌上橫跺跺豎跺跺,確定整齊了才用中號黑色夾子夾起。

“好大的陣勢。”

我白了餘淮一眼。多嘴。

“我跟數學不太熟,客氣客氣總歸不會錯。”我誠懇地說。

“那你們慢慢聊。”餘淮嗤笑一聲,繼續去死盯他的筆記。

我拈起自動鉛筆,開始認真閱讀第一道選擇題。

二十分鐘後。

總體來說還挺順暢,雖然看起來比較難的題我果然還是不會做,但是自己也覺得這樣認真學習了之後底氣足了很多,做題的時候很愉悅。

然後,我忐忑地去翻練習冊後附的答案,看幾眼,再翻回來用紅色圓珠筆訂正。

“早跟你說了,把答案都撕下來拿在手裡多方便。”餘淮繼續頭也不擡地找碴兒。

“要你管啊!”我低吼。

我心情不是很好,因爲錯得不少。我沒有停下來研究,而是將所有答案都對完,纔回過頭細細揣摩。當然,我沒忘了把練習冊朝左邊窗臺挪了一點兒,儘量遠離餘淮的餘光範圍。

經過分析,所有錯題中,30%是馬虎算錯,20%是審題不認真,還有50%是……我也不知道怎麼錯的。

提了一口氣在心口,現在泄得差不多了。我趴在桌上閉上眼,累得像我家廚房牆角的豆漿機。

生活果然不是電影,我還以爲我開始發憤圖強之後,上帝會給我安排幾個蒙太奇鏡頭,再次登場時,我就已經很牛。

開什麼玩笑。

等我爬起來的時候,眼睛已經在胳膊上壓得冒金星了,緩了好一會兒才能重新看清東西,然後我就看到餘淮在研究我的練習冊。

“給我留點兒面子行嗎?”

“我覺得你有進步。”他放下練習冊,一本正經地看着我。

“真的?”

“真的。”他把練習冊合上,“以前你對知識點的掌握都是支零破碎的,學會一種類型題後就只能生搬硬套,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那現在呢?”我期待地盯着他。

“現在,”他充滿鼓勵地看着我,“你開始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了。”

“滾!”

“我說真的!”他笑起來,“這樣下去,你進步會很明顯。很好。”

“你這種居高臨下的態度是什麼意思?”我虎着臉,心裡卻有一絲絲的愉悅。

“讓你慢慢來。”

“可是,”我再次苦惱地伏在桌上,“我昨天晚上到今天下午都在啃數學課本,還是錯了這麼多。”

“你就別指望光看書就能融會貫通了,還是要做題才能熟練,畢竟考的都是公式的變種,要在理解的基礎上靈活判斷。”

“那這是什麼?”我指指他下巴底下的那本盛淮南的筆記。

“哦,這是從林楊那裡借過來的,他親師兄盛淮南的秘籍。”

“我沒問你這個,我問你憑什麼可以只盯着筆記不做題!”

餘淮用一種憐惜二傻子的眼神看着我。

“因爲我有慧根。”

我再也不要跟這個人說話了。

餘淮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從他的大書包裡掏了半天,掏出來一個小學生用的田字方格本。

“朕差點兒忘了,這個是給你的,”他拎着本子在半空中甩來甩去,“來,耿愛卿,跪下接旨。”

“什麼事兒啊,餘公公?”

“別廢話!”他一瞪我,我趕緊狗腿子似的接過來,捧在手裡翻開。

密密麻麻的都是公式。引申出來的各種定理、推論和簡便算法都是用紅色的水性筆標註的,推導過程和適用的類型題則是黑色的字跡。

“昨天晚上臨時起意,身邊只翻到這麼一個空本子。應該對你有點兒用。”

“可你最近不是在忙着……”

“換換腦子而已,花不了多少

力,”他滿不在乎地打斷我,“高一數學函數部分大概也就這些,這些定理很多是數學教材上沒有的,但是做題的時候很有用,節省時間。你最好還是把黑色的部分蓋住,自己推一遍,就和你昨晚做的一樣。”

我腦子有點兒亂,只是不住地點頭。

“還是那句話,以這個爲綱領,多做題,你這種腦子,也就別指望觸類旁通一點就透了,你還是比較適合訓練動物性的條件反射。”

餘淮嘲諷我的話我都沒聽清,忽然不知道怎麼鼻子就酸了。

“謝謝……”我忽然哽住了,說的話都帶哭腔。

他愣住了。

幾秒鐘後,滿教室都能聽到餘淮的吼聲。

“耿耿,你是不是腦子有病!”

我的眼淚硬被他嚇了回去,趕緊埋下頭躲避周圍同學不明就裡的注視。

只聽見徐延亮粗獷的大嗓門:“罵得好,女人就是欠管!”

我趴在桌子上,一時間各種情緒都衝上腦門,好像上帝在我的腦子裡擠碎了一個檸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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