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年輕的我們來說,有多少事情自己在老了後還能記住?
對於年輕的我們來說,在老了後,還有多少事情自己會回想起來?
對於年輕的我們來說,在老了後,還有多少人會陪在我們身邊?
我不知道,是的,是真不知道。曾經,在意氣風發的時候,我以爲自己已經找到了答案。可是直到今日,隨着事情一件一件的發生在我眼前,我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的明白的。
這就跟我爲什麼是我,而我又是誰這樣的問題差不多。是從宇宙出現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縈繞在心頭的問題。
沒有答案。
有的,只是心碎的感覺。
那天晚上後來發生的事,我已經不太記得了。不是我記不住,而是不想再去回憶那段記憶。
就跟我不想回憶我小時候考了零蛋是怎麼回的家一樣。
我只記得當時好像是在大半夜,我們跌跌滾滾的到了一個小縣城,二爺爺說這是湖口縣還是什麼名字。然後我們忍着肌餓和寒冷往醫院走去。
那時候還不發達,一個小縣城的車並不多。過個幾分鐘纔會經過一輛。加上我們的打扮雖然奇怪,但還沒到能驚世駭俗的境地。所以也沒人注意到我們。
而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往前走着,走下去……
然後,到了醫院。
我已經堅持不住了,身體的痛楚,心頭的那股鑽心般的痛讓我整個人是渾渾噩噩的。我只知道好像是被推上了擔架,至於做沒做手術就不記得了。
再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是第三天的上午,我的身上纏滿了繃帶,傷的左手也已經上了夾板。但是很顯然,這對於我來說,不是什麼好感覺。
在我的病房旁邊還擺了一張病牀,本來我以爲也是住院的病人,也就沒太注意。不過想想畢竟是一個病房的,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就想着是不是要打個招呼。
而就在我準備上前說話的時候,我看到那人,突然笑了。
不是別人,竟然是林夜雨。
“你怎麼在這?”我還以爲林夜雨已經走了,畢竟以前每次下地出來後林夜雨都會選擇離開,行色匆匆。
沒想到林夜雨卻翻了個白眼,鬱悶道:“還說呢,那天把你送到醫院來,你的狀態可把我和你二爺爺都嚇壞了。臉色煞白,神情恍惚,我們還以爲你要死了。”
說完,林夜雨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番,點頭評足道:“不錯不錯,看來醫生的技術不錯,把咱們的大白美男子左老師又還回來了。”
在林夜雨的描述下,我才知道那天的情況有多麼危急。
原來當時我們從水下出來後,此時的天氣已經到了深秋,我們衣服是溼着的,加上我沒醒,一路上受了風寒,我就感冒了。
後半夜我們又走了好幾個小時,幾乎是在凌晨才趕到醫院。
當時我身上發着燒,似乎還燒出了肺炎。斷手耷拉着,身上的那些傷口由於久未處理,開始灌膿水,有的地方甚至還在往下滴血。
反正那感覺 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饒是林夜雨見多識廣,下地又見過不少古怪邪物、各種屍體什麼的。但也是被我的狀態給嚇了跳。
可想而知我當時的情況有多麼糟糕。
由於當時是凌晨,縣城醫院的值班醫生的水平實在不怎麼樣,見到我的狀況嚇壞了,別說治了,根本就連動手都不敢動。只一個勁的催促我們轉院。
這可把林夜雨氣得不輕,我當時的情況顯然是危險萬分,哪裡能夠轉院。氣的林夜雨當時就把醫生給揍了頓,並威脅他將醫院主任從睡夢中揪了回來。這纔給我做了手術。
林夜雨說到醫生看我身上傷口太多,又化了膿,一個勁的搖頭,說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林夜雨於是說我們被土匪打劫了,好在那時候小縣城裡的人憨厚,也沒往別的地方想。便幫我做了手術,先用牙籤就我身上的膿包挑破,把裡面的膿水全都擠了出來。
一直忙了好幾個小時才處理乾淨。
此時她和二爺爺已經到了油井燈枯,又冷又餓。擔心二爺爺也病倒了,於是林夜雨安排二爺爺在隔壁住了賓館。她洗了個熱水澡後就來醫院陪護。花了點錢在隔壁安了張病牀。
我一睡就睡了兩天兩夜,直到今天上午才醒了過來。她說要是我再不醒,林夜雨還要想着是不是我變成植物人了。那樣的話她就要請人照顧我了。
林夜雨說說笑笑,似乎有意無意的再逗我開心,也似乎是在避開胖子這個話題。我明白林夜雨的苦衷,所以也沒去提這件事。
但是心裡只要一想到胖子就火急火燎的。
胖子怎麼樣,是不是還活着,他能不能擺脫兇屍,又能不能上來?
我想知道,我都想知道。但我也知道林夜雨和二爺爺是廢了多少力氣纔將我弄上來,我不能再不顧自己的性命去冒險。
想到二爺爺,我掃了眼沒看到他便問:“對了林夜雨,二爺爺呢,是不是 又出去浪啦?”
“二爺爺啊,他現在每天都會來的。昨天一直坐到晚上十二點多才回去。可能睡晚了點吧。”林夜雨解釋道。
我點了點頭,二爺爺沒事就好。說實話,我最擔心二爺爺這次跟我出去遇到什麼不測。我不希望身邊的任何人再出事了。
林夜雨也道:“是啊,二爺爺應該很快就過來了吧。只是這一趟有些可惜,咱們下了次墓連個毛都沒撈到。”
我點頭,確實,如果胖子在的話肯定更難受。那傢伙最喜歡寶貝了。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走廊裡一個爽朗的聲音傳來:“哈哈,什麼沒撈到,你二爺爺走一趟會沒點收穫嗎?”
說話間二爺爺已經進來了。
這間病房只有我和林夜雨,所以二爺爺說話也不用避諱什麼。
我一聽二爺爺這意思,似乎還是有點東西出來的,便也來了興趣,忙問二爺爺究竟拿了什麼東西。
小老頭經過幾天休整,已經沒有了在地下的頹色,又重新變得神采奕奕。看到我的時候眼前一亮,笑道:“小佑你醒了啊。”
二爺爺今天穿了套唐裝,一掃在鄉下時候的邋遢樣,反倒有了幾絲仙風道骨的感覺。
這老小子還挺會打扮。我在心裡道。
不過二爺爺下水肯定不會帶唐裝的,這應該是衣服溼了後沒得穿,買了換洗的衣裳。
見二爺爺沒說話,我忙點了點頭,又重新提了句,
二爺爺這才笑道:“什麼東西,當然是好東西唄。”
說話間,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我知道二爺爺這麼多年下地,眼光早就養高了,一般的東西估計還很難入他的法眼。心道這老傢伙肯定是得了好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