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進去嗎?”春屏一個勁兒地把祝蘭臺往後拽,一臉的懇求。
“當然不然我們來這個幹什麼”祝蘭臺回答得很乾脆,因爲她很清楚,只要她和鳳崇不因爲如煙的事大鬧一場的話,鳳海天就不會罷手。既然如此,祝蘭臺情願將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鳳海天一直進攻,而他們只能一味防禦。
“可是萬一……”
春屏還沒說出來,就被祝蘭臺搶了去:“沒有什麼萬一你忘了,你上一次可是將如煙說的啞口無言呢放心吧,我相信你”
“可是九小姐那裡……”
“別擔心萬事有我擔着呢”祝蘭臺想,怎麼着撮合了常伽藍和文小冰之後,她都算是於鳳九儀有恩,借用一下鳳九儀的名頭將鳳崇從秀色樓拉回去,想來鳳九儀也不會說什麼吧。
春屏見祝蘭臺說的信誓旦旦,又想着近幾日鳳九儀貌似經常往德馨院跑的樣子,便將心放回了肚子裡。將身上的衣服扯了扯,揉皺巴了,待顯示了一身風塵僕僕的樣子,春屏小臉一耷拉,哇哇地大哭着一路衝進了秀色樓。
春屏在前面打頭陣,祝蘭臺自然是緊跟其後,也衝了進去。
在來秀色樓之前,祝蘭臺一路上都在仔細地思索着,現在的她是否可以坦然面對自己在秀色樓的那段日子的恐懼,還有那一份旖旎的幻想,甚至到了秀色樓,祝蘭臺還有猶豫着。然而,真的跟着春屏衝了進去,祝蘭臺反而覺得自己之前的心理建設都白做了,因爲勇敢踏出了第一步,就會發現原來事情沒有想象中的艱難。
那些祝蘭臺不敢面對的恐懼,那些祝蘭臺一直刻意壓抑的感情,在她踏進秀色樓的那一刻,彷彿從重若泰山變成了天際的一朵歸雲,輕飄飄的,雲淡風輕。
在影衛的提點下,春屏和祝蘭臺一前一後,順利衝進瞭如煙的房間,任由後面紅fen帶着一幫人焦急地呼喊斥責着。
砰地一下推開門,春屏立刻帶着哭腔道:“主公,九小姐,九小姐她……”
靜悄悄的一片
春屏心裡訝異,驀地止住聲,朝裡一探頭,發現裡面空無一人不會吧,撲了空?
春屏和祝蘭臺同時在心裡驚呼,難道是影衛故意騙了她們?
“早就跟你們說別隨便往裡衝吧”紅fen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一手插腰,一手幫自己順氣:“如煙妹子剛跟鳳公子去了後院……”
呼
紅fen只覺得眼前兩道風颳過,一回頭,才發下祝蘭臺和春屏早就熟門熟路的樣子,一路衝向了後院。
這是一個很靜謐的地方,到處都透出一股子說不來的輕靈和溫婉,像是有什麼無形的屏障,將這裡和秀色樓隔了開來。
淙淙的小溪上結了一層薄冰,在陽光的照耀下,可以看見下面水流的樣子;禿葉的柳樹將枝丫從空中垂下,可以想見當初臨水照影的樣子;遠處是一圈籬笆圍起來的幾間房屋,院子裡有一架只剩下枝幹的藤蘿一切都很熟悉,祝蘭臺腳步的不由地慢了下來。當初,就是在這裡,她聽見了那首悲傷的曲子,然後在翻飛的衣裙裡看到了那個埋藏心底的火紅的身影。
如今,再看着這一切,祝蘭臺恍惚間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真想感慨一聲“物是人非”。當初的她孤立無援,能夠溫暖自己的只有那個在山間給自己溫暖的火紅的身影;現而今,她是鳳家的當家主母,她有了自己的依靠和努力的方向,那抹火紅的溫暖雖然沒有逝去,卻不再像當初那樣,是她唯一僅有的依傍。
“主母,您說這裡怎麼這麼不同?”春屏很是訝異,這樣的小院不像是在秀色樓,倒是像山間哪個歸隱高人的住所。
祝蘭臺搖搖頭,她雖然之前見過一次,但是並不知道它存在的原因。
“主公在裡面嗎?”春屏疑惑地朝裡看去,怎麼都不像是有人在的樣子。
春屏提起鳳崇,這讓祝蘭臺從短暫的失神中掙脫出來,想起自己來的緣由,便穩下心神,衝春屏做了個衝進去的手勢。
只見春屏深吸一口氣,然後雙手掩面,嗚咽着跑向那座小院。
祝蘭臺自然跟在後面,一邊焦急地呼喊着“春屏慢點”。
閣樓上,紅fen看着這場鬧劇,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嘲諷的微笑,鳳崇和鳳海天爲了鳳氏家主之位爭得你死我活,卻惶然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轉身,紅fen踏進房間,拿出筆墨匆忙寫了些什麼,然後招來一隻信鴿,把紙片兒綁在信鴿腿上,將它放飛。
小院的房間裡,鳳崇在春屏和祝蘭臺的呼喊聲中,明顯地感受到了那異樣的鳥兒撲棱翅膀的聲音。以爲是鳳海天又在做什麼手腳,鳳崇並未在意,只是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把如煙的身份告訴祝蘭臺。
春屏原是打算一腳踹開門的,誰知這腳才擡起來,用力一蹬,然後門突然自己打開,如煙的臉便露了出來結果可想而知,春屏這一腳結結實實地踹在瞭如煙的肚子上。
只見如煙猛地倒地,蜷着身子,抱着肚子,額上冷汗涔涔。
祝蘭臺和春屏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驚呆了,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想起剛纔那奇怪的鳥兒撲棱翅膀的聲音,鳳崇想也沒想,趕緊上前扶起如煙,將她放在自己腿上,然後藉由輪椅將她送到牀上安置起來。等安置好如煙,鳳崇這纔回頭,怒斥道:“沒長眼睛嗎你是?出手沒個輕重的?”
春屏本來就對如煙沒什麼好印象,剛纔一腳踹到如煙時,她是有點內疚,打算道歉,但是一聽鳳崇如此護着如煙,臉上還一副心疼如刀絞的表情,春屏的火氣立刻上來了,不但對如煙的苦肉計不滿,連帶着對鳳崇的腳踩兩隻船也十分憤恨。
“誰說我沒長眼睛了?”一時急火攻心,春屏也沒有顧及鳳崇的身份,要知道她一直是蘭採兒的得力助手,雖說是下人,但也有半個主子的意思,哪裡被人當衆這麼責罵過?更何況如煙還一副可憐兮兮地看好戲的樣子“主公,您看我臉上長的是什麼嗎?”春屏怒了,所以忘了鳳崇是她的主子,而她沒有任何資格反駁鳳崇的話。
“哼,是嗎。”鳳崇冷笑一聲,眼睛裡寒光射過來:“長來也沒用”
祝蘭臺和春屏心裡均是一驚,聽鳳崇這意思,該不會是想把春屏的眼珠子挖出來吧“是我要來找你的”祝蘭臺飛快地說,想也沒想地就隨口扯謊:“原是九兒出了點事兒,急着找你定奪,所以我們沒有辦法,這才跑來這裡。春屏只是着急,沒想到如煙姑娘會突然跑來開門,才一時失誤……”
“一時失誤?”鳳崇冷笑,“好一個一時失誤難道今次如煙被你們主僕不小心給弄死了,一句‘一時失誤’就能算過了嗎?”
祝蘭臺心裡一驚,擡頭看向鳳崇,她希望從鳳崇的表情得到暗示,暗示鳳崇那麼說只是裝給別人看的,但是,沒有心底有一股酸酸澀澀的東西涌出來,然後慢慢地蔓延開去,將祝蘭臺的整個世界都腐蝕成了一片荒涼。
“那你要我們怎麼做?殺人償命嗎?”祝蘭臺冷笑,“很抱歉,你的如煙姑娘還沒死,而我們也沒打算償命。話我帶到了,要不要回去,你自己看着辦”
祝蘭臺說完,一把拉上春屏,說:“我們走”
春屏原本就因爲鳳崇的話而生氣,聽祝蘭臺如此說,便想也沒想地衝了出去。
“這樣,好嗎?”如煙心底忍不住有一絲得意,雖然知道鳳崇應該是爲了做給別人看,但是她還是因爲這樣的愛護而覺得幸福。
“這樣的刁奴,不懲治早晚惹出亂子來。”鳳崇裝作沒看見如煙的渴求,將被子蓋在如煙身上,安慰道:“你別擔心,我會請最好的大夫來治好你的病。我怕九兒真的有事,要先回去一趟。”
如煙眼底忍不住滑過一絲失望,但是想起鳳崇剛纔對自己的關心不像是假的,便體貼地點點頭,心想,只要她嫁入鳳家,那鳳崇以後還不是自己的“還有,我器重你,我希望,你不要毀了我對你的這份信任。”告別的時候,鳳崇傾身在如煙耳邊輕聲說,然後像往常一樣離開。
如煙渾身一顫,原來鳳崇知道她的心思,知道她爲了嫁進鳳家而跟鳳海天聯手。那如果有下次,如果她真的失去了鳳崇的信任,那鳳崇是不是就連敷衍的關心也不願意給她瞭如煙被自己心底冒出的念頭嚇了一大跳,但是鳳海天給她開出的嫁給鳳崇的條件還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最後一次了,這是最後一次了,只要嫁給鳳崇,我就什麼都聽他的。”如煙在心底小聲說。
遠處,紅fen不屑地哧聲,她原本以爲如煙有多厲害,對鳳崇有多麼地忠誠,但是除卻男女感情不說,單是鳳崇當初救了她一家人的性命,就值得如煙一輩子做牛做馬去報答了。但是,爲了自己的一己私慾,如煙竟然將恩人往死路上逼還不自知要是她,早就送如煙去地府報到了“看什麼呢?”一聲粗獷的男聲響起。
紅fen心裡微微一顫,說不出是悲還是喜,回首,已是一臉的媚色:“今兒來得可是有些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