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的小豆子又令曹操想起了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曹衝,或許是人老了容易傷感,也或許是曹操知道自己已經命不久矣,總會懷念一些過去的事情。
可是,曹衝之死始終是曹操胸中的一個梗,每每想起來就心塞的想要吐血。
曹衝自小聰慧,兩歲識字,三歲能文,四歲能詩,五歲稱象,被人譽爲神童,曹操也曾數次流露出將來要立曹衝爲嗣的心意,可是,就是因爲他流露出了裡曹衝爲嗣的心意,這才導致曹衝幼年早夭,纔剛剛十三歲就死在了曹丕的毒害之下。
看到曹操眼圈發紅的樣子,唐豆心知曹操又想起了曹衝,他險些衝動的對曹操說:我可以保住你的兒子不死。
可是,唐豆最終還是壓抑住了自己的這個念頭,保住曹衝不死對唐豆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是,如果曹衝不死,那麼自曹衝之後所有的歷史又將會被改變了,或許將來曹丕就不會成爲魏國的開國皇帝,如果曹衝繼嗣,搞不好四百年大漢還會繼續延續下去……
這個動靜實在是太大了,唐豆不想再費盡心血逆轉這一段歷史,不過……唐豆的神色突然一變,想到了一種可能。
唐豆湊到曹操耳邊輕聲說道:“丞相莫要感傷,我可以令你重見倉舒。”
“什麼?!”曹操險些被唐豆的耳語驚得跳起來,他刷的轉頭,臉色陰晴不定的望着唐豆,沉聲問道:“子豆,你剛纔說的什麼?”
唐豆鄭重的向曹操點了點頭,又說了一遍:“我可令丞相重見倉舒。”
曹操渾身劇烈的顫抖了一下,他緊緊抱着懷裡的小豆子,伸出一隻手猛地抓住了唐豆的手臂,聲音顫抖地說道:“子豆,你若能令我重見倉舒,我……我將滿足你一切要求。”
唐豆握住曹操抓在自己胳膊上的大手,微微笑了一下說道:“丞相,在下對丞相併無任何要求,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丞相找一個清靜些的地方,我試一試能否令你父子重新相聚。”
曹操哪有不答應的道理,他點了點頭衝着唐豆說道:“子豆,此地距離你金城侯府最近,不如咱們就到你府中去。”
唐豆笑笑點頭,吩咐楊燈和錢芊芊去把老爺子們找回來,自己則領着曹操直接回府。
府中禁地,許褚如同一尊門神一般手按劍柄佇立在禁地門口,一雙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就連有心巴結的間諜管家也被他遠遠的趕走。
禁地中,唐豆將秦彥培等人介紹給曹操,曹操此時雖然心急如焚,可是卻依舊捺着性子分別跟秦彥培等人見禮。
四位老爺子初見曹操,雖然心中有萬千的話要對曹操講,可是,當他們聽到唐豆說要將曹操已經死去多年的幼子曹衝給帶過來時,四位老爺子也覺得自己腦水有些不夠用了。
在唐豆能攜帶生命體穿越之前,唐豆根本不敢有此想法,可是如今,他卻已經有了萬分的把握能讓曹操父子重新團聚,只是,曹操與曹衝團聚之後該如何處置卻令唐豆非常頭疼。
禁地大殿中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唐豆臉上。
唐豆望着一臉期待的曹操,有些頭疼的沉聲說道:“丞相,我可以把倉舒帶來這裡,可是,您想好我帶他過來之後該如何安置了麼?或者,我帶他過來與您見過之後,再重新把他送回去?”
曹操似乎也早已考慮到了這個問題,他毫不猶豫的充着唐豆揮手說道:“船到橋頭自然直,子豆,你且先把倉舒帶來再說。”
說句實話,曹操心中對唐豆能把曹衝活生生的帶到自己面前來還有些不信,畢竟那太過離奇了。
唐豆苦笑着搖了搖頭,看來自己又做了一個荒唐的決定,算了,還是先帶過來再說,實在不行自己就再推倒重來,把時間倒流回自己跟曹操講出這番話之前,那麼現在發生的一切就都沒有發生過了。
唐豆神念一動,刷的一下在曹操面前消失了。
這一次曹操真的被驚得跳了起來,在銅雀臺上那次唐豆施展瞬間移動,不過那只是悠忽來去,他只認爲唐豆是身懷絕技,而現在,唐豆竟然就在他眼前這樣消失了……
曹操環目四顧,見秦彥培楊一眼等人臉上並沒有流露出絲毫意外的神色,很顯然,他們對唐豆的悠忽消失早就已經是司空見慣了。
看到秦彥培等人的神態,曹操錯誤地認爲秦彥培等人也具有跟唐豆一樣神奇的本事,忍不住心中顫抖了一下。
這些人實在是太可怕了,如果他們每個人都具有這種逆天的本事,恐怕……恐怕就是天上的神仙也奈何不了他們。
曹操腦子裡電閃一般的胡思亂想,可是,只是眨眼的時間,剛剛在眼前消失的唐豆突然又出現在他面前,只是再次出現的唐豆肋下竟然還夾着一個亂踢亂叫的孩子。
“放開我,我是曹衝,你敢動我半根毫毛,我父親必定將你千刀萬剮剁成肉泥……”
“倉舒?!”曹操的一雙老眼瞬間瞪大,他不可置信的幾步撲了過去,雙手已經顫抖着向唐豆肋下的那個孩子伸了過去。
唐豆放下肋下那個只有五六歲大的孩子,那個孩子驚魂甫定,突然看到老淚縱橫向他撲來的曹操,楞了一下慌亂的向後退了一步大聲喝道:“大膽,你是何人,你再敢靠近我小心我治你死罪。”
曹操楞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他伸手從懷裡掏出七星寶刀,一手抓住自己的長髯,猛地揮刀向長髯斬去,老淚縱橫的哈哈大笑着衝着曹衝喊道:“倉舒,你仔細看看我是何人……”
曹衝被毒害死時纔剛剛年滿十三歲,迄今已經過去了十二年,而面前的曹衝不過才五六歲的樣子,算起來跟曹操已經相隔將近二十年的時間。
二十年前的曹操不過四十有五,正當壯年,頜下還沒有續起長髯,而今的曹操已經六十五歲,容貌與當年已經大不一樣,難怪乎曹衝會認不出曹操來。
可是,面前的曹衝卻一直是曹操記憶中的樣子,絲毫沒有改變。
一把灰白的長髯飄然會落下,曹操已經抱住了曹衝,哈哈大笑着問道:“倉舒,你可認出我來了?”
“你是……你是父親?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老了?”曹衝盯着曹操遲疑地問道。
曹操哈哈大笑着指着自己的鼻子說道:“正是我,我是曹操,曹孟德,曹阿瞞,你還記得稱象之日你一定要拉我跟你一起到大船上去麼,哈哈……”
兩行老淚順着曹操蒼老的臉龐滾滾落下。
自知自己已經去日無多,沒想到在這臨終之前竟然還能見到自己最疼愛的兒子。
曹衝終於確認了抱着自己的人正是曹操,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父親,你既然要見我,爲何要派人把我擄來……”
唐豆輕輕嘆了口氣,轉身抱住眼圈紅紅的楊燈肩膀,把她扭轉過來推着向後堂走去,嘴裡輕聲說道:“讓他們父子多說會兒話吧。”
楊燈嗯了一聲,哽咽着低聲問道:“你是怎麼把曹衝帶過來的?”
唐豆咧了咧嘴低聲說道:“曹衝不是說了麼,擄來的……”
走到幾位老爺子面前,楊一眼哼了一聲,舉起柺棍在唐豆的腦殼上狠狠敲了一下,怒道:“胡鬧。”
唐豆咧了咧嘴,是有些胡鬧了,可是,來看曹操也是你們提出來的,在我的歷史中曹操本來已經去世了,爲了你們,我又令曹操活了,作爲補償,我難道不該爲曹操做些什麼麼?
唐豆和老爺子們避讓到了後堂,曹操席地而坐把曹衝抱在自己腿上,又是哭又是笑,哭也流淚,笑也流淚,眼淚嘩嘩的流個不停。
曹衝不明所以,一個勁地用小手幫曹操抹着眼淚,詢問曹操是否有什麼傷心事。
曹操豈能告訴曹衝自己是爲他而落淚,只是哈哈笑着說是高興的。
曹操大笑着抹去眼淚,拽着曹衝說道:“倉舒,替父王給剛纔擄你來那人磕個頭……”
環目四顧,大殿中哪裡還有唐豆以及他人的影子,曹操楞了一下,又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或許,只有他自己纔會明白自己爲何會發笑,而且還會笑得如此暢快淋漓。
死人都可以活生生的帶到我面前,我得子豆,又何愁不得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