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池城不大,但也不小,林天楚只有一個地址,而且是數十年前的地址,要尋一個地方真的有點難度。
當他問上了不知道第多少個路人後,終於有一個耳目不靈光的老大爺解答了他的難題,那老大爺當時歪着腦袋,把塵封的記憶提了出來,忽然大叫一聲:“你找東海路五十八號?”
“是的,我就是要找東海路五八十號,你知道嗎?”林天楚耐着心地說,但是他那冷冽的表情,使得他縱使再耐心也好,看在別人眼中也是拒人於千里之外一般。
可不知道怎麼的,那老大爺一點也不介意,反而一臉欣慰地說:“遲家……遲家的人果然不一般啊!”
林天楚可以猜測,眼前的老大爺一定把自己誤會成那個什麼遲家的人了,而聽他這麼一說,這東海號五十八號是一戶姓遲的人家,而且這戶人家貌似在本地還挺有名氣的。
“前面,轉左直行五個街口就是遲家大宅了,很好找的,如果真的找不到,你隨便打一輛摩的什麼的,只要告訴開車的你是去遲家大宅就成了。”
老大爺一臉的自傲,林天楚還真的想不通,這遲家大宅,這遲家再輝煌也好,跟他有什麼關聯的?
道謝一聲,林天楚決定打車而去,雖然說不遠,但是他人生路不熟,還是小節外生枝的好。
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直說道:“遲家大宅。”
“呃?”師機怪異地望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直接把車開手。
不用五分鐘,司機便把車停在一棟古老氣派的大宅前,坐在副駕座的林天楚邊掏錢包邊問道:“多少錢?”
“不……不用了。”那師機一臉的尊敬:“不論你是是遲家的人還是遲家的客人也好,我又怎麼好意思收你的錢呢?”
“哦?”
“先生,你是遲家的人嗎?這遲家大宅已經荒廢很久了,但是……當年遲老太爺與遲老爺一門雙傑,爲我們大池某了很多福利,如果你是遲家的人,你可以……”司機左右望了一下,發覺沒有外人才壓低聲音說:“可以開一開遲家大祠,主審一樁冤案嗎?”
“冤案?”林天楚不明所以,搖了搖頭:“你說的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那司機彷彿很意外一般,望着林天楚:“那你是遲家的人嗎?”
“這個……遲家中的一員是我的師傅。”林天楚細想一下,呼蘭大俠應該是遲家中人,故此他不算說謊:“但師傅在生時沒有對我說過遲家的事,只是過生前讓我來這處。”
的確,呼蘭大俠根本就沒有對任何人提及過他的生平,就算是林天楚這個徒弟也好,也是他死後林天楚欽點追封的。
“原來是這樣。”司機有點東北人的憨厚,也不想想林天楚這話可能會是謊言,馬上便說道:“你說的應該是遲小爺,小爺他已經失蹤了二十多年了,想不到他今天……今天會死了。”
司機有點傷感。
林天楚也跟着傷感起來,爲自己而傷感,雖然吳星告訴他,他在南方有基業,但是這些他都記不起,基業再大也好,他的心中一樣把自己認定爲無根之人。
現在,他很想了解一下遲家在大池,在東北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地位,他想把師尊的家,當成是他的故鄉,讓他有根有主。
“可以告訴我一下,遲家是什麼樣的家族嗎?還有那個遲家大祠,到底又是什麼?”林天楚想了一下後,終於問了出口。
既然是遲家小爺的傳人問,那司機自然知無不言的,馬上就說到:“這遲家吧,在我們東北已經有數百年曆史了,以前大池還是一個小縣城時,遲家出了一個知縣老爺,遲老祖宗一生清廉爲民請命,屢鬥權貴,而傳到新華夏國成立了,因爲一些歷史原因,這大遲衙門還在使用,而萬幸的是,遲家每一任都是才高八斗之士,在清時已經是屢屢中科舉,留任大池縣令的,到新國建立,科舉制度取消後,遲家的人再也不用通過科考但也能成爲本縣的知縣。”
“哦?”林天楚來了興趣,他的印象中,一個知縣官職頂天也是七品,更甚者或是九品,甚至不入品的。
何故這遲家只是一個知縣世家,可卻如此等人敬重的呢?
司機繼續往下說去:“而遲家大祠是清滅亡後,衙門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在那場運動中被拆了,遲家就在這處建起了大宅,並且開了一個遲家大遲,改由在大祠中審案。”
“遲家的人,很受人尊重的嗎?”林天楚問。
“是的。”幾乎是不假思索,司機便回答出口。
“爲什麼?”
“因爲遲家公正,從來不偏私,對了,先生,你能把大祠重開嗎,我們這裡……有一宗慘案,如果你不主持公道的話,那麼……那麼那女孩就要白死了啦!多可憐啊,一個只有五歲的小妹妹,居然就這樣……”司機說着流下了同情的男兒淚。
“這不合法理啊。”
林天楚有點拿不定主意,縱使民間的聲音一直支持遲家也好,但是這冤假錯案也是政府審理的,就算他重開大祠,審了這一樁冤案,但政府不承認,那也是白審的。
林天楚說這話時自己眉頭一皺,貌似,他記起自己從來都不是一個遵紀守法之人啊。司機聽到這話,馬上便說:“先生你放心吧,雖然遲小爺失蹤這麼多年了,但是這裡的案件依然是遲家說了算,只要判得心服口服,那麼我們全個大池的老百姓也會站在遲家一方。”
“我想,如果由遲家大祠審理過的案件,在日後正式在法院提案時,還可以影響到真正審判的結果啊!”
林天楚終於明白,遲家大祠審的案件並沒有法律效力,只是一場預演而己,但是這一場預演的結果卻會激起民意,影響到真正審判的一刻。
“這個以後再說吧。”林天楚想了一下,說道。
司機略略有點失望,但還是接受了,畢竟林天楚只是遲小爺的徒弟,並不是真正的遲家人,遲家,在呼蘭大俠去後,已經絕跡了。
林天楚走到了遲家大宅前,深吸一口氣,把門輕輕地推開。
一股浩然之氣馬上撲來,眼前的大宅雖然陳敗,但是可以看得出來,他的前身一定是一個莊嚴的地方。
這是一座三進院式的四合院建築,佔地面積數畝,林天楚記得,剛纔進門是大門形式是一道廣亮門,據說,這廣亮門只有品位官員家院才能使用。
“沒有師尊所說的貝寶的?”林天楚遊走了一圈,仔細地察看過,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
忽然,他走至一座書房格式的大門前,不知道是否錯覺,那書房居然散發出一種濃重的墨香味,吸引着林天楚。
林天楚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只見,書房已經佈滿灰塵,而且有很多傢俱已經因爲年月的關係而被腐蝕,再也看不見原貌了。
但是,正中央卻掛着一副字,那字的宣紙也已經泛黃,可是,字裡的氣慨依然能透紙而出。
“取捨!”兩個大字映入林天楚的眼簾,一時之間,衝擊着林天楚的大腦,他彷彿捕捉到什麼,而又彷彿什麼也沒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