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林寒的精明,又如何感受不出老太太的不待見?
但他並未表現出半分尷尬,反而揚了揚手上的大堆禮品盒,笑咧咧道:“這個,伯母,你看我不來也來了,能不能耽擱你們幾分鐘?讓我把東西放下?”
又看着童倩倩道:“倩倩,要去看婚紗也不急着這一時,讓我進去喝口水行嗎?”
童倩倩心頭亂得慌,沒看見人時她時時想念,可正當人出現在她面前時,卻又不知道用什麼態度去應對別人了。
老實說,無論人品長相,林寒沒有丁點比得上馬峰峰的,尤其是他暗地裡幹下的那些齷齪事兒,只怕是個女人都會躲得遠遠的。
偏偏就是這麼個卑鄙下流無恥淫.蕩齷齪骯髒的爛人,自己竟然總能在他身上感受到一股異樣的熟悉和親切。如果不是確定母親只生了自己這麼一個女兒,她幾乎會猜測林寒是不是她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女兒還在發呆,眼前的年輕人雖然其貌不揚,看起來還邪裡邪氣的,但看在他手上那麼多禮品的份上,王淑芬還是往後退了一步,讓開大門的位置,往門口一指,“行,東西你就房門口吧。”
“謝謝伯母!”
林寒連鞋都沒有換,喜滋滋就邁入門口,順手把一堆禮品盒擱地上,正當王淑芬以爲他會轉身出門時,林寒卻是搓了搓手,一屁股坐到了房裡的破沙發上。
這混賬東西!
王淑芬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尖起嗓子怪聲怪氣道:“小林啊,我剛纔不是說了嗎?我們家倩倩要去……”
“哦,你們要出門對吧?沒事,有事兒你們忙,甭理我!”
林寒一副沒事兒人的樣子,翹起了二郎腿,甚至還旁若無人的點燃一根菸,完全就把門口的母女倆當成了空氣。
王淑芬可不是吃素的,整個蘭花小區誰不知道她是出了名的吵架高手?一旦她撒起潑來,戰鬥力爆表。
這小子看起來笑眯眯人畜無害的模樣,竟然在老孃面前耍起了無賴,真當她“潑婦芬”的綽號是白給的?
兩條柳眉一豎,袖子一挽,王淑芬就準備上前“拿人”了,卻不想,就是這個時候,身旁人影一閃,卻是一直髮愣的女兒倩倩搶在自己之前衝了上去,劈頭就朝林寒呵斥道:“林寒,你給我起來……”
“倩倩,你幹啥啊?”林寒仰起頭,一臉無辜的看着童倩倩。
“起來,馬上離開,我們家不歡迎你……”
“我很累,倩倩,給我倒杯水好嗎?”
“無賴!我讓你起來,離開我們家,你聽見沒有啊?”
童倩倩陡然提高聲線,可是林寒依舊一副屁股生根的模樣,笑咧咧道:“倩倩,真的很口渴,幫我倒杯水行不?”
“你……”
童倩倩胸膛起伏,臉色不斷變幻,兩隻粉拳捏成了拳頭,死死的看着林寒。就在門口王淑芬都以爲她會對林寒動粗時,卻見童倩倩突然一跺腳,似嗔似怒的剜了一眼林寒後,竟然真的拿了個杯子去給林寒接水。
看見這一幕的王淑芬頓時就感覺到一顆老心臟沉到了谷底。
她好歹是童倩倩的媽,同時也是個過來人,如何看不出女兒的心思?
別看倩倩對那小赤佬很兇,吼得很大聲,可是她的眉頭卻是舒展開的,她的眼神裡也充滿了一股在馬峰峰面前不曾有過的歡愉和快樂。
那分明就是對那小子動了真感情啊!
“倩倩啊,你怎麼這麼糊塗?這小子流裡流氣的一看就不是好人,你怎麼昏了頭,偏偏就選上他了?”
王淑芬站在門口,鋼牙緊咬,女兒年輕不懂事,就喜歡這樣的小痞子飛仔,可是作爲母親,她可不願意看見女兒跳進火坑。她實在是想不明白,那馬峰峰究竟有哪點不好?
更讓王淑芬怒不可遏的是,就這麼一會,也不知那飛仔用了什麼手段,倩倩竟然已經緊挨着他坐下了,雖然還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一副很不待見的樣子,可是那眉宇間隱含的笑意她這個做孃的如何看不出來?
“不行!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倩倩跟他在一起,人家小馬可是連房產證都辦好了,就等這死丫頭鬆口了。”
一想起馬峰峰的各種好來,再看看林寒,王淑芬就更加生氣了,她幾步走進屋,指着童倩倩道:“倩倩,你回屋去。”
“媽,你幹什麼?”
童倩倩擡起頭,有些埋怨的看着王淑芬。
“死丫頭,媽的話都不聽了?是不是想氣死媽?快給我滾回屋去,我和小林有幾句話要說。”
王淑芬雙手叉腰,臉色黑得跟鍋盔一樣,童倩倩心頭就有些打怵了。
她從小就是母親撫養長大,多年的積威之下,哪怕心頭很想多和林寒這個無賴鹹澀佬再多待一會,可是看見母親這個樣子,只得無奈的轉身往自己屋裡走。
不過在臨離開前,她還是扭頭朝母親道:“媽,林寒和我只是普通朋友,而且我馬上就要和馬峰峰訂婚了,你就不要爲難他了……”
“該怎麼做老孃不用你教,快點,給我進屋去。”
王淑芬有些受不了女兒的拖拖拉拉,伸手就在童倩倩的腰上擰了一把,這才把她給強推進屋去。
當客廳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王淑芬臉色就變得更陰沉了,連一點表情都沒有。
林寒大風大浪都見過的人,當然不會被一老孃們這點氣勢給鎮住,不過對方到底是童倩倩的媽,自己未來丈母孃,他倒不想把關係搞太僵。
趕緊站起來朝王淑芬道:“伯母你坐,我去給你倒杯茶……”
王淑芬面無表情的擺了擺手道:“不用,你坐下。”
林寒訕訕的坐回沙發,突然感受到兩束殺人的目光投在自己手上,原來自己右手還夾着半截菸頭,趕忙想找個菸灰缸給掐滅。
天可憐見,這小套房裡一直住的她們娘倆,幾十年了,從來沒有過男主人,又哪裡去找菸灰缸?
林寒也是被盯得心急了,在尋找菸灰缸無果後,乾脆直接把菸頭給扔地上,完了用腳尖碾了碾。
可不這樣還好,當他剛剛把菸頭用腳尖踩滅,擡起頭來時,就看見王淑芬的臉色越發的陰沉,雙目中甚至帶着毫不掩飾的鄙夷。
人做了幾十年的公交車售票員,最討厭的就是在車上抽菸的混蛋,更加討厭的是抽完後直接扔地上的垃圾,現在林寒貌似兩樣忌諱都犯了,人家會給好臉色纔怪。
話說林寒雖然不知道箇中緣由,不過童母不善的眼神還是能夠感受到的,尷尬一笑,就急着想解釋兩句,“咳咳,伯母,你看,我這個……”
王淑芬擺了擺手,從鼻孔裡哼出幾個字道:“小林是吧?我能問問,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嗎?”
“畢業?”
林寒一愣,立刻答道:“哦,我是西北省XX市厚土鄉靠山村中學畢業的。”
“靠山村中學?”
王淑芬眉頭就是一皺,本就不好看的臉色顯得越發的難看起來,“初中畢業還是高中畢業?怎麼沒上大學?”
林寒老老實實回答道:“高中畢業,大學倒是上過,不過沒畢業就退學了。”
林寒說的是大實話,他從末世回來,各種事項上杆子堆來,哪裡還有閒心去上什麼勞什子的大學?
王淑芬暗地裡癟癟嘴,也懶得去問林寒上的什麼大學,最後又是因爲什麼原因退學的。
在她想來,像林寒這種小痞子,更夠考上大學可能就是祖墳冒青煙了,至於退學的原因,那還用問嗎?肯定是耍流氓尋釁滋事了。
林寒看王淑芬問了自己學歷後就不再開口,就有些忍不住道:“伯母,其實我跟倩倩……”
王淑芬就道:“你跟倩倩的事情我心中有數,小林啊,我想問問,你現在做什麼工作?”
“什麼工作?”
林寒心頭嘎登一下,總不能說自己現在乾的是一島之主的事兒吧?尋思一陣,林寒就選擇了一個很籠統的回覆,“哦,我現在在一家公司上班。”
“公司?”
王淑芬“閱人無數”,一看就知道林寒在睜眼說瞎話,如果是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多半也就算了。但對於林寒,這個妄圖懶蛤蟆吃天鵝肉的傢伙,她可不準備這麼輕易放過他。
一定要逼出原形,讓他無地自容,最好是自己沒臉留下那就更理想了。
王淑芬心頭暗笑,臉上卻裝出平靜的模樣繼續問道:“哦,在一家公司上班啊?具體做什麼的?”
林寒稍微一尋思,就道:“咱們這個公司比較大,事兒也特別多,如果具體要說做什麼的話,應該算是管理工作吧。”
的確是管理工作,作爲島主,島上十來萬人的吃喝拉撒睡都歸他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林寒並未說假話。
不過聽見林寒如此回答的王淑芬,眼角那抹譏諷卻是越來越深,就你那小樣,還管理,是被人管理吧?
既然工作的事情已經大致瞭解了,王淑芬決定換一個話題,貌似隨口問道:“那個,小林啊,家裡還有些什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