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陡然一聲高分貝的尖叫,秦清一臉驚詫,彷彿剛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但林寒哪裡看不出,那驚詫的背後,實則隱藏着一抹誰也看不見的狡黠。
“爸,你……你怎麼來了?還有卓先生你也……”
“不要臉的東西,你都幹了什麼事情?我……我怎麼就生出你這種敗壞家門的混賬?卓少,你看……”
中年人一張老臉臊得通紅,一邊訓斥着女兒,一邊轉頭看向身旁的年輕人,那被叫卓少的年輕男子此刻卻是臉色陰沉,一雙陰冷的眸子透着絲絲寒氣。
他根本連看也不看中年人一眼,直直的盯着牀上已經拉過被子遮住身子的秦清,半晌後才一字一句道:“阿清,這個男人是誰?”
“我……”
“混賬東西,還不給卓少解釋清楚?”
見女兒還吭吭哧哧不肯說實話,中年人怒火更盛,有心想上去扇女兒兩巴掌,可終究還沒老糊塗,知道女兒現在說不定正光着身子無法見人。
“我和卓少在客廳等你,立刻穿好衣服滾出來,還有你牀上的混蛋,別忘了一起帶出來……”
中年人惡狠狠的瞪了秦清一眼,隨即揮手朝旁邊的年輕人小心道:“卓少,我們先去外面吧,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給你一個交代,這混賬我待會一定好好收拾她。”
卓少面沉如水,嘴角邊露出一抹冷厲,眼神在秦清和那中年人身上來回掃了一遍,忽然冷笑道:“很好,秦晉生,秦清,我就看你們父女怎麼給我交代……”
說完轉身就走,根本再不看中年人和秦清半眼。
那被叫做秦晉生的中年人一聽卻是傻眼了,姓卓的小子這話分明就不打算善罷甘休,想到自己小門小戶,如果真的被卓家按起心來報復,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想到這一點,他趕忙緊走兩步,追上卓少道:“賢侄,你聽我解釋,這件事我會好好……”
“啊!真舒服,好久沒睡過這麼舒服的大頭覺了……”
秦晉生的話還沒說完,忽然一把慵懶的聲音就從牀上響了起來,林寒彷彿剛剛醒來,對之前房間的一切完全不知。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當看見房間裡突然多出兩個陌生的男人時,臉上立刻閃過一抹驚慌,“咦?阿清,他們是誰?”
“你……你怎麼?”
秦清嬌軀劇震,到底怎麼回事?
設計好的劇情不應該是這樣纔對啊!林寒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醒來?
要知道爲了預防意外,自己特意加重了迷藥的劑量,按照那個配藥師父的話,即便是頭牛,沾上一點後也得睡上三天三夜,林寒怎麼可能這麼快就醒來了?
一瞬間,秦清感覺到劇情變得再不可掌控。
“畜生,還不快給我滾下來?”
剛纔林寒昏迷還好,現在一聽見林寒裝蒜的聲音,秦晉生就氣不打一處來,彷彿這一切都是林寒的錯,他寶貝女兒完全就是被這小畜生給勾引的一般。甚至就連臉色陰冷的卓少,也都立刻回頭,把目光投向了林寒。
面對逼人怒火,林寒依舊錶情平淡,甚至完全不理會身旁一個勁給他打眼色的秦清,猶自慢吞吞的從牀上爬起來,又慢吞吞的穿上衣服,之後給自己點燃一根菸,才重新朝向秦清問道:“阿清,他們誰啊?怎麼會來這裡的?”
“林寒,你……哎,讓我來給你介紹,這位是我父親,這位是……是卓如海,卓先生……”
“哈,原來是伯父和卓先生啊?小子林寒,見過秦伯父和這位卓先生……”
“閉嘴!”
看見林寒完全就是一副沒事人的模樣,秦晉生額頭暴起根根大筋,顯然是怒火已經燒到鼎盛。
他惡狠狠的朝林寒吼了一聲後,再次面對自己女兒道:“混賬,趕快穿好衣服滾出來,卓少,我們先出去,還是那句話,無論如何,我一定會給你個交代。”
秦晉生的家世雖然並算不得一流,但商界馳騁多年,也是要臉皮的人,現在突然發現女兒做出這樣丟人的事情,還被抓個正着,即便依舊意識到卓如海心中不痛快,他還是感覺這種時候無法繼續在房間裡待下去了。
那卓如海聽完秦晉生的話後,這次倒再沒有說什麼狠話,只是淡淡的掃了林寒一眼,這種眼神林寒似曾相識,和從前何家大少何鑫盯他時的目光一樣,幾乎都是已經把他看着一個死人了。
“林寒,對不起,我……”
當兩人相繼出去後,秦清臉上的驚慌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擔憂。
“林寒,我沒想到會這樣,要不……要不你現在趕緊走?……嗯,不行,爹爹一定在外面安排得有許多守衛,就是那卓如海,也不會輕易放你離開的,怎麼辦?怎麼辦啊?林寒,真的對不起,我這次是害死你了……”
“阿清!”
看見秦清一副慌了神的模樣,林寒心中閃過一抹溫暖,雖然謎題的解開帶着幾分不可思議,但現在他卻是對秦清再無法有半點恨意。
“阿清,相信我,沒事的。”
“怎麼可能沒事?林寒,你或許不知道那卓如海的身份,他是燕京城……”
“好了,阿清,你父親還在大廳等着我們,趕快穿上衣服,咱們出去吧,我想你也不希望他們等太久不是?”
“啊?我……”
被林寒一提醒,秦清這才注意到自己衣服還沒穿,兩顆雪白的大白兔一直在林寒眼前晃悠,別提多丟人了,當即再顧不得其他,趕忙撿起牀上的衣服往身上套去。
……
秦家大宅,寬敞的客廳裡,以往一直作爲秦家子女開Party派對的歡樂城,是歌聲和笑聲的海洋,此刻卻是一派肅殺。
至少上百名錶情嚴肅的保鏢守在門口,秦家家主秦晉生高坐於大廳上首,在他並排的位置上,卓如海一臉陰沉的坐在其上,身後站得有兩個身穿黑西裝的男人。
與被秦晉生派到門口堵門的保鏢不一樣的是,這兩個黑西裝男人無論氣質還是眼神,都如刀鋒般犀利割人。
哪怕是馳騁商場半生,見過無數大陣仗的秦晉生,坐在兩人旁邊的位置,心頭也時時涌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覺,就好像旁邊站着的不是人,而是兩頭伺機而動的豹子。
沉默的空氣忽然開始躁動,聚集在門口的大羣保鏢朝兩邊自然分開,隨後房門推開,已經穿戴整齊的秦清和林寒相繼踏入大廳。
“爸,你幹什麼?怎麼喊了這麼多人過來……”
秦清一走進屋子就感覺到氣氛不對,尤其看見老爹陰沉的臉色,心頭更是惶惶,本想拿出殺手鐗,利用自己女兒身份撒撒嬌,可是話沒說完,秦晉生卻是大力一拍桌子,“混賬,秦清,我秦晉生一世英名,怎麼就生出你這種丟臉的東西?還不給我跪下?”
“爸!”
“跪下!”
秦晉生提高音量,連脖子都震紅了。
秦清何曾見過父親發這樣大的怒火?印象中自己一直是父親的寶貝,那是捧着手心怕飛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別說這樣大聲呵責,就連稍微大氣都不曾對自己出過。
她眼眶一下就紅了起來,大滴大滴的淚珠兒不斷朝臉龐滴落,“爸,你真的要女兒……”
“我讓你跪下,聽見沒有?”
秦晉生再次怒吼,高亢的音量震得滿屋子人耳鼓嗡嗡作響,秦清再也受不住,雙膝一軟,就要朝地上跪去。
可就在這時,一隻溫暖的大手忽然斜裡伸了過來,一把穿過她的腰肢,最後把她緊緊的摟進了懷裡。
強而有力的手臂,居高臨下的眼神,溫柔體貼的懷抱……或許曾經對林寒有過千般嫉恨,萬般惱怒,但這一刻,僅僅是被拉進林寒懷裡的一刻,秦清感受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踏實與安全感。
“林寒,你……”
“放心,有我在,誰都傷害不了你。”
林寒朝他一眨眼,再次擡起頭,直面上首的秦晉生,不吭不卑道:“你是阿清的父親秦伯父……”
“閉嘴,你是哪裡跑出來的野東西?我當不起你伯父之稱。”秦晉生本就對林寒敢大膽阻止女兒下跪的舉動不滿,此刻又聽林寒喊他“伯父”,當即就嘲諷的刺了回去。
“好吧,像你這種賣女求榮的父親,也當不起我‘伯父’之稱。”
“你!你好大的膽子!”
秦晉生萬想不到林寒敢這樣跟自己說話,他難道看不出眼下的形勢嗎?
“小畜生,我不管你是哪裡冒出來的,現在我教訓自己的女兒,不關任何外人的事,你趕快放開她。”
“爲什麼要放開?”林寒奇怪的看着秦晉生,“再說誰又告訴你我是外人來着?”
“找死!”
秦晉生再好的涵養此刻也已經忍不住,要不是旁邊的卓如海還沒有發話,他幾乎忍不住已經喊人把林寒亂棍打死了。
“小子,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你當着我的面,對秦清摟摟抱抱,你又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
終於,那坐着一直沒開腔的卓少卓如海,在看見林寒此刻還緊緊摟住秦清後,說了第一句話,聲音聽不出太多的憤怒,對於一個將死之人,他卓大少犯不上投入太多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