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朝廷禁止我們和戎突人做交易,發現就以謀逆論處,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在朝廷不怪罪的情況下和他們做交易?”
陳朗又問方浩。
雖然節度使這邊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他還是想聽聽這個少年的意見,因爲他覺得這個少年腦子轉得挺快的,說不定有什麼更好的想法。
“這個……”方浩沉吟了很久,纔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年輕識淺,想不出來什麼好辦法來。”
不是想不出辦法,是想出來辦法也不敢說出來。
和敵國做交易,這可是謀逆的大罪,夠得上株連九族。
要是他提出什麼建議,然後節度使那邊按照這個建議做,以後要是追究起來,他在首倡之罪可大了。
沒必要出這個風頭。
而且節度使既然派了人過來,說明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那完全不用再說什麼。
這種事情,能躲遠還是躲遠的好。
陳朗笑了一笑,他是個老狐狸,怎麼看不出方浩是想要躲開這趟渾水?
——小夥子倒是挺機靈的,可是這趟渾水是你想躲開就能躲開的嗎?
對方既然不願意說,他就不會追問了,追問也問不出什麼來。
又閒扯了幾句,這才離開。
在離開之前,意味深長的對方浩說道:“年輕人,非常的有前途,邊關就需要你這樣的人才,要做好給自己加擔子的準備。”
這話說得方浩一愣——這是要給他升職的節奏嗎?
隊正往上,就是營指揮。
這也太快了吧?
心情有些激動,弄得他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
第二天,和陳朗一起吃過早餐之後,總兵府那邊已經選出了五十個精銳之士,由他帶領着出了狼牙關,往戎突軍隊那邊過去。
方浩親自去那邊偵察過,知道那支軍隊駐紮在哪裡,不用擔心在大草原上找不到對方。
他們帶着乾糧上路,中間吃午飯還歇息了一段時間,一兩百里的路,跑到黃昏時,纔看到對方的軍營所在。
離軍營還有十多裡的時候,就已經被軍營上空飛行的獵鷹發現,有一隻飛了過來。
“這畜生!”
方浩騎馬跟在陳朗的身邊,一直關注着空中的狀況,看到有獵鷹飛過來,就摘下了馬鞍上的弓,引弓搭箭,對準了空中的獵鷹。
“能射下來嗎?”
陳朗很好奇的問他。
他聽說過方浩射鵰的事情,但是沒有親眼看到,終究有一些不相信。
“只要它敢靠近,就可以把它射下來。”
方浩很自信的說道。
不過停了一停,又問道:“陳師爺,我能將它射下來嗎?”
陳朗問他能不能射下來,是問他有沒有那個技術把它射下來。
他問陳朗能不能將它射下來,是問現在是要跟對方談判,做交易,適不適合將它射下來。
所謂打狗要看主人,現在主人都沒有見到,就把人家的狗給打死了,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它要是敢來攻擊,就把它射下來,讓那些蠻夷看一下我們天朝上國勇士的風采。”
陳朗無所謂的說道。
聽到他這話,方浩就放心了。
不過那隻獵鷹並沒有飛臨到他的弓箭射程之內,在他頭頂上空盤旋了幾下,就飛了回去。
再往前沒過多久,一支隊伍迎了過來。
“大家做好戰鬥的準備。”
方浩對身後的那些騎兵大聲說道。
他的弓箭也沒有放下來。
“不用這麼緊張,他們不敢打的。”陳朗笑呵呵的說道,“他們真要敢攻擊,你不用擔心,節度使會給我們報仇的。”
方浩心想:“真的打起來,老子都沒命了,報仇有個卵用?”
真不知道陳朗怎麼這麼大的心臟,竟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難道他就不怕死嗎?
兩支隊伍接近,大家都劍拔弩張的,氣氛很緊張。
隔着半里左右,雙方都不約而同的停上了前進,就僵持在那裡。
“告訴你們的王子,”陳朗在隊伍的最前面大聲對對方喊道,“我是來跟他談事情的。”
談什麼事情,這麼多士兵跟在後面,人多耳雜,可不方便說出來。
戎突人那邊帶隊過來的不是沙魯,只是一個百夫長,帶來的也只是一百名戎突騎兵。
聽到對方那麼說,這名百夫長就叫一個手下回去,向沙魯回報此事。
沒多長時間,沙魯全副武裝,帶着一支數百人的精銳騎兵來到了這邊,大聲問道:“你們要是誠心來談事情,就將自己的武器放下,跟着我們一起走。”
陳朗對方浩說道:“讓他們把武器都放下,不會打起來的。”
方浩向後面拿着弓箭的士兵們說道:“聽陳師爺的話,把武器都放下。”
那些人雖然心中有些害怕,但是也不敢違抗這樣的命令,紛紛放下弓箭,掛在馬鞍上。
陳朗一點懼色都沒有,拍着馬走到最前面,往那邊過去。
戎突人都拿着弓箭對準他們,隨時可以將他們變成一堆刺蝟。
方浩也有一些心驚膽戰,雖然他頭戴鐵盔,身着皮甲,皮甲裡面還有刀槍不入的天蠶衣,可心裡還是害怕。
這個頭盔在亂箭之下的防護能力,還不如他當初自己打造的那個鐵桶有用。
他真的挺佩服陳朗的,竟然這樣大大咧咧的走到敵軍軍隊之前,一點都不害怕。
陳朗走近之後,沙魯向他問道:“閣下是什麼人?在貴軍擔任何職?”
問對方的職務,就是想要知道對方對他這邊提出來的要求有多重視。
要是隨隨便便派個人過來,就不用說了,交易這件事情肯定黃了。
“我叫陳朗,沒有官職,在朔州節度使身邊做一個師爺而已。”陳朗笑呵呵的說道。
語氣之中,頗有一種天朝上國之人的傲慢。
“節度使的師爺?”
這讓沙魯一驚——他只是想着和狼牙關做做交易而已,沒想到將節度使身邊的人都弄過來了。
看起來對方很重視跟他們的交易。
這讓他心裡又是一喜。
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拱手說道:“原來是陳師爺,失敬了。”
陳朗拱手還禮,微笑着說道:“好說,好說。你就是那位沙魯王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