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停靠着十輛大巴,衆人有條不紊地把嫌疑人從歌廳,夜總會裡面帶出來,狼狽不堪的女人們着裝暴露,衣衫不整,被統一安排進一輛專門裝女性的車輛裡;至於大多數男性有的連內褲都沒來的就穿就被抓了個正着,拿了一件衣服擋在緊要處尷尬不已;還有就是那些經營者,個個都不是什麼善茬這次終於栽了!
每裝滿一車,就有手握衝鋒槍的執勤人員站在走廊裡監視。
不到一個小時時間,十輛大巴裝的滿滿的。
最後,剩餘警力撤出行動乘坐警用大卡車離去。
整個計劃和事先設想的完美對接,毫無破綻。
一輛黑色越野車停在他們面前,車門上寫着指揮車三個字。
劉猛從車上下來了。
王明江走過去,兩人互相敬了一個禮。
“劉局,辛苦了。”
“明江,嫌疑人我帶回青州了,等審清楚了我們會向社會公佈具體情況的。”
“明白。”王明江和他握了握手。
這次‘無聲驚雷’行動涉及到的案件重大、人數衆多,在明道省實屬首次。審理清楚需要很長時間。異地用警,自然要異地關押、異地審理、這也是避免人情案、提前活動取保候審的主要手段。
兩人交談了幾句,劉猛上了車連夜趕回青州。
劉猛瞪了這次行動負責協調的副指揮黃柳,說:“丫頭,趕緊走啊,還愣着幹什麼。”
黃柳依依不捨地和王明江握了握手,又和劉苗握了一下,才上了自己的車。
走到車門口,她停下腳步看了王明江一眼說:“明江哥,你什麼時候去青州呀?”
“我手頭還有一個大案要破,最近恐怕沒有時間去,我們電話聯繫。”他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
黃柳點點頭上了車:“那我先走了。”
“我答應你的事已經準備好了,你就回去準備請假吧。”他笑道。
“好啊!假期我肯定能請下來的。真的是飛機去,住星級海邊酒店嗎?”黃柳已經多年沒有請過假了,所以纔會這麼有底氣。她調皮的問道。
“必須的。”
“哈哈,那太好了!”
心裡想問他去不去,但礙於這麼多人又不好問,只得朝他揮揮手告別了。
不到一個小時,原本喧鬧的大街上變的冷清無比,不知道從哪裡起來一陣風,將街道上的紙屑刮的到處亂飛。整條街道寂靜的如同世界末日人類消失。
“真好。”劉苗忽然冒出一句話來。
“什麼好不好的?”王明江道。
清冷的街道上只有他們兩個人站在空曠的街道上。
劉苗擦了下溼潤的眼睛,聲音有些啞然地說:“我覺得豐水縣將來一定會更加美好。”
“我們一起努力。”王明江信心滿滿的說。
劉苗咬着嘴脣,望着他,說:“王局,我爲剛纔的態度向你道歉,經歷過這件事我已經認定你是我心中的偶像了。以後不論遇到什麼事情,我都會相信你的。”
王明江沒理會她的道歉,說:“嫉惡如仇,你的態度很好嘛!我很欣賞。”
被王明江這麼一說,劉苗心裡也算好受一點。
“我們也走吧。”說完,他大步向停車方向走去。
劉苗停頓了一下,小碎步跑着跟了過去。
第二天清晨。
首先得到這次行動的各路媒體記者的車輛來到紅燈區一條街。
一個電視臺記者對着鏡頭說:“這裡就是位於豐水縣梨花街的紅燈區一條街,我身後這個富麗堂皇的建築就是最有名氣的美芳夜總會,原本美麗芬芳的佳麗們此刻已經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大門緊閉,空曠的大廳裡沒有一個人。地上散落着酒瓶、煙盒、女人的內衣、鞋子。
昨天夜裡,警方對這條街進行了清理整頓,據目擊者說帶走的嫌疑人就裝滿了十輛大巴,如果按照一輛大巴乘坐六十人計算,昨晚上至少有六百人被警方帶走。”
記者說完,鏡頭定格在玻璃大門上的一張招聘廣告上。
記者接着說:“這是美芳夜總會的招聘廣告,我們來看一下。上面寫着歡迎168cm以上美女諮詢應聘,與客戶互動唱歌、喝酒、待遇最低一晚200元,如果你對金錢特別喜歡、姿色過人、性格開放,月入過萬不成問題……
這說明美芳能提供特別服務,記者從相關部門獲悉,這次行動是明道省‘無聲驚雷’行動中的第一次,也是異地用警的第一次嘗試。記者今天早上致電豐水縣警察局想了解有關情況,得到的答覆是許多人都表示不知道這次行動。
記者諮詢了省廳宣傳機構,得到的消息是這次異地用警,打擊*、賭博等違法犯罪活動得到了證實,官方的態度是對羣衆深惡痛絕的事件零容忍,要讓民生理念貫穿警察工作的全過程,讓警察工作更多的惠及於民……”
豐水縣賓館,打了一夜的牌,宋武,聶兵還在沉睡中。
門口有人啪啪的拍門。
聶兵醒來的比較早,去開了門,心裡埋怨自己昨晚上又犯了錯誤,說好不打牌了結果又搞了一個通宵。真是人情應酬,無法拒絕啊!
進來的是一個治安隊的小夥兒,見到聶兵說:“聶隊好,我們宋隊在嗎?”
聶兵指了指裡屋呼呼大睡的宋武,“那不是嘛。”
小夥子走進屋子,搖晃了宋武半天,宋武才睜開眼睛,疲憊不堪的說:“什麼事?能不能讓老子多睡一會兒?”
“宋隊,出大事了。”
“什麼大事,在豐水縣就沒有老子擺不平的事兒。”
“昨天晚上紅燈一條街被人給抄了。”
“什麼?被人抄了,誰有這麼大的膽子,黑三兒還是武總?不想活了吧。”宋武聽完,一骨碌坐起來。
“他們那些人借三個膽都不敢,昨晚上聽說來了十多輛大巴,五六百的警力,把整條街都包圍了。一家歌廳挨着一家的抓人,足足抓了十輛大巴車的人。”小夥子頭苦的說。
“我靠,你們治安隊吃屎去啦,怎麼現在才報告?”宋武一聽一個激靈站了起來。
所有的歌廳夜總會被抄、人被抓,牽連出很多問題,他這個治安隊長有着很大的責任。
“都是荷槍實彈手握衝鋒槍的警察,整條街都封鎖了,我們根本就不讓靠近。”小夥子解釋說,其實他們昨天晚上參加完副隊長高再青的酒會,都喝的有點醉意朦朧,根本就沒有上街巡邏。這些都是事後知道的。
“不行,我的趕緊告訴張局,看看這事怎麼辦。”宋武急忙穿上鞋,去找張費報告。
張費級別比他們高,自然要一個人睡一個屋子。要不然也顯示不出他的地位來。
張費還在沉睡,昨晚上他贏了不少,心裡很高興,睡覺自然踏實,一晚上的美夢,夢中女孩黃柳出現過數次,不是和他在田野裡散步就是一起在包廂裡唱歌,兩人過的非常快樂。
正當他夢到黃柳穿上潔白的婚紗時候,敲門聲響了起來,直接把他從浪漫的婚禮中拉回了現實。
張費罵了一句,只好過去開門。
一開門,就見宋武一臉的不安看着他。
張費禁不住罵了起來:“瞧你那個慫樣,是去戰場呀還是去刑場。”
宋武說:“我那個場都不想去,張局我們攤上大事了。”
“什麼大事,豐水縣就沒有老子擺不平的事兒。”
“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這次我們只怕真的擺不平了。”宋武嘆了一口氣。
“有屁就放,一大早給我鬧心。”
“昨天晚上紅燈一條街被五百多警力查封,押走了十個中巴車的人。”宋武擡起頭看着他的反應。
“十,十輛車的人?”張費聽罷有些結巴了。
“應該是異地用警,我們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得到。”宋武悲哀地說道。
“異地用警?是青州市的警力嗎?”張費問。
一旁那個小夥兒很專業的回答:“押送的車輛是絳州市的,不過出動的警力看編號應該是青州的。”他也是從內線人的口中得知的。
張費聽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嘴裡唸叨着:“完了,完了,我的好幾個親戚肯定都被帶走了。”
“我也有幾個親戚和兄弟。”宋武沒好氣地說。
“這幫人如果把我們告發了,這帽子就得摘下來了。”他又嘆了一口氣。
“摘帽子都是事小,搞不好得去坐牢。”張費道。
“坐牢?我們這樣身份人的如果真坐了牢豈不是被人欺負死。”宋武嚇的臉色發白。
此刻,張費恍然大悟:“王明江,一定是他乾的,這個人實在是太壞了。”
“對啊,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就接到內線說有十輛大巴進入我們的地界,我還請示過您呢?”宋武也想了起來。
張費拍着腦門兒說:“我就沒往深了想,如果稍微有點警覺昨晚上也會通知他們撤離。那個王明江把我搞的是雲山霧罩,一會兒要給我介紹黃柳;一會兒要我去和他參加招待演習人員的宴會,搞的老子就信了他的話,現在想想都是連環套啊!”
此刻,張費是追悔莫及。
他離發現不對也僅僅差了那麼一念之間。
但現實就是如此骨感,差了就是差了,他還是失敗了。
“張局,我們該怎麼辦?王明江那小子是故意讓我們下臺啊!”宋武越想越覺得後果越嚴重,哭喪着臉說。
“有啥啊?他不是還沒有我們的把柄嗎?老子找找關係這事兒肯定能擺平,你放心吧!”張費給他打着氣。
就在兩人議論時候,門口的聶兵一直不吭聲,認真地聽着他們的談話,心裡也感到深深地震撼,王局果然了得,原本看他對治安這一塊沒什麼行動,這次看來,他是在醞釀重大行動啊!剛上任就搞了一個異地用警,動員幾百名警力,抓了十卡車的人,這個手法夠有氣魄,不過得罪的人也不少。經營夜總會生意的不僅僅是張費他們的親戚,還有很多比他們更有權力的一些人關係都在裡面呢!
“走,去局裡一趟。”張費開始穿鞋,穿衣服。
“張局,今天是星期天,機關休息。”聶兵走過來說。
張費瞪了他一眼,昨天晚上他已經點撥過聶兵,讓他不要和王明江走的太近,不過這小子裝傻,看來還是要當他的騎牆派,他這裡可不需要騎牆派的人,心裡已經對他沒了什麼興趣。
“王局不是休息天都在上班嗎?我正好去會會他,大鬧一場。”張費冷笑着說。
這事兒張費還真就能幹得出來。
衆人誰也不敢勸說他。
大家只得跟着他出了酒店,打了個車直奔縣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