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生同徐問天離了東海,喬裝改扮,化作普通人,趕往鱷魚寨。
他們和其他諸侯不同,李行哉與李星是有過命的樑子。一旦讓李星知道他們的行蹤,等待他們的結局或許只有死路一條。
所以一路上二人都極其小心,生怕引起有心人的主意。有三兩日的時間,便已趕到鱷魚寨。
在黎明時分,趁着大門前還未聚齊太多人,二人叩開了鱷魚寨的大門。
守門的王大蟲被吵醒,心情自然談不上有多愉快。直接伸出大手,道:“拿錢?”
楚雲生和徐問天面面相覷,哪有剛上門就送錢的道理。
王大蟲更是氣不打一出來,這明顯是不懂規矩麼。他被折騰得沒有睡意,清了清嗓子道:“和先生目前還睡着,我可不敢爲了你們去打攪和大人的美夢。”
楚雲生與徐問天不敢在人前露面,所以纔會在黎明時分上山。楚雲生聽到這話後難免有些着急,他抱了抱拳,開口問道:“不知和先生何時纔有時間?”
“和先生那一日不是睡到日上三竿,醒來後還有洗漱用飯,再喝一壺香茶,至少也要到下午纔有時間見你們吧。你們第一次來,想見到和先生是不可能的。至少也有等上三兩日,你看,還有等了五天的。”
“我們想早點見到和先生,不知有沒有什麼辦法?”
“當然有辦法,主要是看你的心意。心意夠誠,就能早些見到。”說着,王大蟲做了個搓手的姿勢。
楚雲生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倒不至於完全不不懂人情世故。可這次他出來的匆忙,也沒有準備什麼銀兩。而這王大蟲擺明了要獅子大開口,不狠狠的咬一口,是絕不會罷休的。
這當真是一文錢難道英雄漢,楚雲生不由得又想起自己在琅琊城受苦的經歷。
他嘆了口氣,抱拳道:“在下是東海來的,見面是奢望了,無論如何要向和先生傳句話,說是東海有人來了。我們等到和先生的回話立刻便離開。”
聽到這話,王大蟲愣了愣。如果拿不出銀子,以往他直接便打發了。幾百兩銀子都拿不出來,必定是小門小戶的小勢力。也不值得和珅見一面。
可王大蟲在這裡做土匪,再如何也聽過東海李行哉的名頭。那是除江南李星外,此地最強的一路諸侯。況且,和珅也吩咐過,若是東海的人過來,要第一時間請他們上山。
對於和珅的話,王大蟲可是不敢違抗。他頓了頓,隨即哈哈笑道:“這可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剛纔兄弟我是同二位開玩笑,二位可別往心裡去,請,快快有請。”
王大蟲變臉的速度之快,實在令楚雲生二人直呼不可思議。二人最想不明白的,是王大蟲爲何要變臉?
二人隨着王大蟲上山,和珅當真是未起。知道是東海來人後,他立刻打起精神,連洗漱都顧不得。
盼了好久,終於是將他們盼來了。
雙方在客廳見了面,楚雲生未與和珅謀過面,此刻悄悄打量着對方。
和珅看看楚雲生,再看看徐問天……兩個人他一個人都不認得。他開口道:“是逍遙王派二位來的?”
“在下楚雲生,如今在陛下座下謀職。這次奉陛下之命,特意來請和先生出山。”
和珅心中一激靈,如今李行哉已經登基稱帝,倒是不可如以往那麼隨便。可隨之念頭一轉,這楚雲生是在暗暗警告自己吶。小小年紀,忒也目中無人了吧。
和珅本來熱情的心腸冷了幾分,擺擺手道:“在下才疏學淺,怕是到了東海也做不得什麼大事。”
“陛下對和先生的才學十分看重,所以纔派我們二人前來。只是不知和先生如何離了程當家,爲何不願在涼州做事?”
和珅擡起頭看了楚雲生一眼,慢慢道:“道不同不相爲謀,其中緣由,恕在下不願詳談。”
“抱歉,是在下冒昧了。”
楚雲生道了一句,目光若有所思。李行哉派二人過來,其實也未必說一定要將和珅招攬入東海,主要目的是探探和珅的口風。
而楚雲生上山時,被王大蟲一頓奚落,心中已經有幾分不痛快。難免尋思,這和珅究竟有如何本事,我倒是要考考他。
他笑笑道:“我來之前,陛下說無論如何要請和先生出山。我也很想在和先生面前請教,不知和先生對帝國大勢怎麼看?”
和珅心中一動,這是要考我吶。隨之無名火起,心道:你什麼身份,有什麼資格考我。
從來文人相輕。
他壓住怒意,滿臉笑容道:“在下才疏學淺,又懂得什麼天下大勢。不知閣下有何看法?”
楚雲生的確有一番見解,清了清嗓子道:“帝國首要的敵人是戎族,目前首要做的事,便是聯合各路諸侯,共同擊退戎族。”
“戎族可是強悍得緊?”
“戎族雖然強橫,帝國並非沒有英雄。江南李星,北地諸王,還有涼州程當家,只要將他們聯合在一起,擊潰戎族並非難事。”
和珅對這個看法十分不屑。如楚雲生所說,的確能夠擊退戎族,戎族雖強,但不能長持。可擊退戎族後呢,各家諸侯能夠心平氣和坐下來商議接下來的事麼。帝國的問題並不是戎族帶來的,也不會因爲戎族的離開而消失。
和珅心中並無歧視戎族的看法,只要戎族打進了帝國,他就算一家勢力。就像養蠱一般,需要解決的不是戎族,而是所有勢力。
相比之下,楚雲生的看法忒有些書生意氣了。
雖然心底不屑,但他表面上並未表露出任何。他以手擊掌,口中嘆道:“妙啊,若按先生所說,天下定矣。在下本已厭倦了打打殺殺,先生有如此高才,去了東海更無在下用武之地。所以,怕是要麻煩先生白跑一趟了。”
說罷,他端起茶杯,緩緩吐出兩個字:“送客。”
楚雲生一頓,無可奈何的站起身,道:“和先生,再會了。”